第3章 向前
念辰渊几人最终还是决定留宿几日再前往西域。
晌午,南烛知诗途径后院,碰见谢亦初提着酒壶溜出府就也跟了上去,一路来到后山,后山有一片湖,谢亦初提着酒壶来到了湖中,只见他足尖轻轻一提就跃入湖的艇中,用酒壶一点一点的把荷中的露水收集起来,不久时,收好了露水就躺在艇上撑着胳膊午睡了起来。
岸上的南烛知诗在不远处看着艇中人,少年熟睡时,嘴角也会轻轻往上提,阳光落在他身上,有荷叶衬托着,整个人洒脱极了,南烛知诗就这样迷了眼。
午过三时,山野处突发一声响,谢亦初猛的坐了起来往山头望去,南烛知诗也闻声望去,那是神剑被封的方向。
南烛知诗紧跟着谢亦初后脚朝响声方向走去,城罗的后山因镇有神剑,所以城罗掌门早就在后山林中设了几重陷阱,不说能进入洞穴,靠近山林都危险重重,两人不知所以,慢慢步入禁地。
谢亦初往山里走,半途忽然停了下来,侧耳听了听,突然一支箭从林里窜出来,谢亦初转了个身躲了过去。霎时,想是触动了什么机关,四周全都射出一支支箭,避之不及,一支箭侧穿过他的胳膊,虽未入肉,却也划了道伤,血顺着胳膊滴下来。一波刚停一波又起,那利箭又从四周射来,在谢亦初应付不来时,一阵内力从身后传来,近身的箭都被震得反弹了出去,趁着停歇的时间,南烛知诗拉着谢亦初就跑,终于躲过那片区域后两人才停下来喘着气。
“你怎么在这?跟踪我?”谢亦初捂住受伤的胳膊。
南烛知诗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但还是白了他一眼:“我看你今天鬼鬼祟祟才跟着你出来,要不是我,你刚才就得挂那了!”
见他胳膊还在不断流血,想了想,从自己的裙摆上撕下一块布。
谢亦初一惊:“你想做什么?”
“你胳膊上的伤口让它再继续流血,一会儿血腥味再引来什么东西,我们就真的得死在这了”说着,南烛知诗用布料给他包扎着伤口,“箭上有毒,估计城罗掌门那才有解药,我们得先离开这,不然你这条胳膊再过几个时辰就得废了。”
谢亦初看着远处山头那方:“刚刚那一声,应该是城罗掌门封下的封印破了,如果现在不把神剑带回去,让它一直放在这里不安全。”
“那你还撑得住吗?”
“走吧”
天色已经暗下来,毒素慢慢扩散,南烛知诗扶着谢亦初,让他靠在树边坐着:“你不能再走了,再走下去毒素扩散得更快,天已经黑了,来不及去找神剑了,你在这待会儿,我去给你找点草药止止血。”
谢亦初整张脸已经变得惨白,无力的点了点头。
南烛家世代从医,自小南烛知诗就跟从父亲上山摘药,夜里摘药也时常有,很快她就采到了想要的草药,待转过身回去时竟发现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站在身后,夜间静谧的林子里突然出现个小姑娘确实一些吓人,南烛知诗却不由得担忧起来。
她上前问道:“小朋友,你家在哪?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很危险的知道吗?”
小姑娘诡异的凝视着她,良久:“姐姐,你愿意跟我做朋友吗?我没有朋友,他们都想得到我,却又忌惮我”
大抵是被人贩子拐过来的吧,南烛知诗这样想着,又温柔的冲小姑娘笑道:“这样,你跟着姐姐,姐姐有个朋友在前面受伤了,现在得去帮他,然后你再跟着我们离开这里,好吗?”
“那你愿意成为我的朋友吗?”小姑娘继续问。
南烛知诗:“当然愿意啊,现在这里不安全,我们先离开吧?”
“姐姐,你是个好人。”她说着,跟在了南烛知诗身后。
回到谢亦初身边,南烛知诗将草药敷在他的伤口上重新包扎起来。
一边包扎一边说道:“刚刚在路上碰到一个小姑娘,我们带着她一起回去吧”
谢亦初朝四周看了看:“什么小姑娘?”
南烛知诗回过头,愣了一下,站起身来在四周转了转,呼唤几声。没曾想,不知踩到了什么,地上一张网竟把她捆吊在了树上,她霎时惊呼一声,谢亦初见状,也不知哪来的力气扶着胳膊直笑,十足一个不正经。
南烛知诗恼羞成怒,胡乱扯着麻网:“你别笑了!快想办法把我放下来,不然今晚咱俩都得死在这儿!”
谢亦初敛了笑,额上冒了冷汗:“我现在可都自身难保,还没救下你我体内毒素就蔓延全身而亡了”转而又哼笑一声:“不过看你也有几分姿色,跟你死在一起也不亏”
被吊着的人简直要被他气死:“说什么呢!谁要跟你死在一起!”
不远处传来一丝光芒。
南烛知诗:“谢亦初你快看那是什么!”
谢亦初抬眼望去,那光越来越近,近了才瞧见是把剑!
那剑飞过来砍断了麻网,南烛知诗稳稳的落回地面,那把剑降在她面前,似将自己交给她,知诗抚上手去握住了剑柄,那微光才熄住。
南烛知诗焕然道:“原来是你啊,说好带你出去的,姐姐不食言。”
那剑又闪了闪光。
南烛知诗拍了拍谢亦初,他已经恍恍惚惚有些不清醒了。
南烛知诗:“喂,你撑住啊,我带你回去了。”
她一手提着剑一手扶着谢亦初一路往回走,不知走了多久,她也有些撑不住了,腿脚有些发软,但是她不能倒下,这一倒可就真的没命了,她学着父亲的模样,用小小的肩膀去撑起一个依靠。
一声声的呐喊传入耳朵,好像是云宛歌的声音……
她知道,有救了。
再度睁开眼,她已经是躺在了卧房,谢亦初解了毒后仍在昏迷中,得亏了他们触动的机关被城罗掌门发现,才被及时的带了回来。神剑选了南烛知诗为主,即此后都跟随于她,阴差阳错之下,一切都皆是注定。大堂上,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城罗掌门开口道:“既选了南烛姑娘为主,那你们日后如何打算?”
南烛知诗:“我对这剑中的剑灵许过诺,要带它回天山,我理应承担起这份责任的。”
城罗掌门:“有此胸怀,甚好。”
寻颐:“可是掌门师父,我们把神剑带回天山也还是会有人去抢的啊,最终还是沦落人间的话那可就再难找了”
城罗掌门:“现在这就是最大的问题,下一任天选之女曾有出世之兆,但是现在又未现世,另外两把神剑至今下落不明,只有天女和神剑之主才能将三把神剑重新封于天山。”
南烛知诗:“前辈,您跟云大虾曾经游离在外,难道没有一点另外两把神剑的消息吗?”
城罗掌门犹豫了会儿:“这三把神剑会相互感应,我们在西域的时候曾有过动响一次,不过……你们想好了要走这一路了吗?我跟云霆都走过这一路,最后落得个什么下场你们现在也知道的,宛歌,我最不想你牵涉其中,我们这一代人有过一例就够了,我不想你们……”
云宛歌打断道:“世伯,这一趟我已经知道了我想知道的,对我来说目的已经达到了,但是让我的朋友独自去面对未知的凶险,我做不到置之不理。况且,既然神剑是选了知诗为主,我们也不能再逗留连累了您”
谷寻颐:“对!这一趟我也要去!”
李梦龙:“我们正好也要前往西域,一起同道。”
城罗掌门深深的看着眼前几位年轻人,最终还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南烛知诗来到谢亦初的房间,他已经醒了,也恢复了些血色,见她进来,又开始不正经的咧嘴一笑:“恩人!”
南烛知诗瞪了他一眼:“乱叫什么!”
“可不是乱叫,梦龙都跟我说了,是你带着我离开那片山林的,恩人快来!”谢亦初拍了拍床边示意她坐过来。
南烛知诗却没听他的,拉着椅子离他坐得有一尺远。
谢亦初噗笑一声,从身旁拿过酒递给她:“诺!去后山就为了集这点甘露,已经让梦龙帮我酿成酒了,算是感谢你救了我。”
知诗接过酒壶打开盖子,一阵淡淡的悠香飘过,很是醉人,她喝了一口,满意极了。
“啊呀!我忘了……这酒壶我喝过的,你说咱俩这算不算得上……间接接吻?”谢亦初坏笑。
南烛知诗一惊,连忙把酒壶放下,一抹嘴怒道:“你!”她气得语无伦次,一时竟想不到要骂些什么,最后说了句“不知廉耻!”就慌忙离开,谢亦初看着她这样子,像是得了趣,哈哈直笑着。
夜间,大家都开始收拾着东西准备明日离开,云宛歌在房间忽闻一曲笛声,从窗口望出去,只见念辰渊依附在假山上吹着一短笛,曲声悠扬,月光折射在他身上,说不尽的温柔肆意,云宛歌看着发了呆。一曲毕,他转过头来正好对上了她的眼睛,两人同时在那一秒屏住了呼吸。
云宛歌还是先开了口:“很好听”
念辰渊躲闪了一下眼神,稳了稳心情才会回道:“怎么还不睡?”
云宛歌撑着下巴,笑问:“你在我的窗前吹笛子,让我怎么睡啊?”
念辰渊别过了脸,他根本不知道这是云宛歌的房间!见他不说话,云宛歌也没打算会让他回答,毕竟她渐渐已经习惯了念辰渊挑着话来说这个毛病,甚至觉得有些可爱。
云宛歌:“对了,你们去西域是想找什么药啊?知诗懂许多药理,或许能帮上你们。”
“忘忧草。”
“忘忧草?那是什么药?”
念辰渊:“忘忧草通常生于高寒崖壁的地方,百年才生长一株,很难遇到,食之即可忘掉所有令自己忧虑的事。”
云宛歌直直的看着他:“那么神奇啊,不过……你也有忧虑的事吗?”
念辰渊突然就暗了眸子,他把目光转回到云宛歌身上,看见他忽然看着自己,云宛歌心里慌了一下,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有一件”他说。
“什么?”云宛歌一时没反应过来。
念辰渊淡身道:“我思慕一个人,想了她很久,她忘了我。”
这一句话他说的有些悲伤,说者悲,听者伤。云宛歌顿时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情绪,突然就……好难过,这时候要是有个洞,她得立马钻进去。
她有些尴尬的笑着:“是吗……那你怎么不告诉她呢?”
他有些悲哀的苦笑:“有些原因……至少现在还不行,我想保护她”
“那好吧,希望你日后得偿所愿……晚了,我要睡了”云宛歌慌忙关上了窗户,背靠在窗边,听不见最后那人低声说了一句“晚安”。
清晨,几人动身前往西域,城罗掌门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看了很久,他们是幸运的,至少他们不是孤军奋战。等了太久,如今终于可以安宁,可是一把神剑就耗了他大半辈子,最后还是牵扯到了下一辈的人……
几人一路往城西走去,这一路来到中蜀,也没时间好好停下来看看这里的风采,一妙巧的姑娘不小心撞到谢亦初身上。
谢亦初扶了扶她,笑说:“姑娘这般好看,走路可得小心了,撞了我还好,若是撞了个心怀不轨的下流胚子可就不好了。”
那姑娘站稳了脚,微微行了个礼道了声谢:“谢过公子提醒,能否请公子帮个忙,前面就是我家了,但是木匠送来的木箱子就摆在家门口,我一人也抬不动,正想去找个帮手呢。”
谢亦初:“劳活怎么能让姑娘家的干呢,你带我去吧,我且帮你。”
“那就麻烦公子了。”
南烛知诗忙道:“诶你不跟我们走啦!离城西还有十多公里呢!”
“你们先往前走吧,我一会儿赶上!”说着转身跟那姑娘走了。
谷寻颐哈哈取笑着:“噗嗤,我看哪是怜香惜玉啊,怕是见色起意才对!你们看他那两眼放光的模样哈哈哈哈……”
李梦龙温和的替他申辩:“你们别看他一副糊涂模样,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的,我们先走吧。”
几人继续往前,云宛歌一路心不在焉的,自昨晚一谈后就这副模样,念辰渊却也不明原因,一直跟在她身边,低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她牵强的扯了扯嘴角:“没事……”
本就没什么立场怨些什么,这一路奔波已经很累了,不能影响了别人,做朋友也不是不可以的嘛,这样想着她心情又好了些,总是这样,好像每次都是可以这样治愈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