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心魔
撒一个谎,需要十个谎言来弥补。
同样,做错一件事,需要更多的资源来补偿。
陈友亮做错了天大的错事,那就只能用基业来赔。
陈漓把陈雲那股怒火给压下去。
真要派人追杀,他的追封算什么?
恐怕他这个太子最后的一点信誉也要全没了。
到时候他们父子都将成为孤家寡人。
没有文臣武将,他们父子如何治理三州一地?
陈漓回到大营一处木质宫殿外,这里面是他父亲在闭关。
看着外面神色坚毅的瀚王亲军,陈漓很无奈。
要是这些人可以听从他的命令,他现在还真想把刚才大帐内的人全部斩杀。
从而把消息控制起来。
但问题是他们不听自己的话。
陈漓还不知道,当姜云龙在大帐把事情捅出来时,给了陈友亮多大的麻烦。
原本气运外泄严重,现在被姜云龙这一刺。
陈友亮的修为如水一般,疯狂外流。
大宗师境界彻底掉落,踏入了小宗师巅峰。
元神之中,黑气缠绕。
一条青龙仿佛变成了老龙,气息衰弱。
陆涛站在宫殿门口,感受着身后的气息衰减,不由叹口气。
亲眼看着这个执弟子礼的半个弟子,从崛起到现在的瓦解,让他滋味万千。
“天作孽尤可存,自作孽不可活。”
“圣贤的确不欺我。”jujiáym
在他眼中,姜云龙丢下军印的那一刻,身上气运暴涨。
陈友亮外流的气运,大半流入他的身上。
大瀚东征军武将的人心,居然有少半暗暗与他切合。
而陈漓等人气运溃散,尤其是陈雲。
原本有公侯气象,现在变成了寻常七八品文臣。
更麻烦的是他身上黑气缠绕,很可能会被过去结下的因果反噬。
这是大多数影子卫、不良人、皇城司头目的下场。
干这种黑暗肮脏的活,大气运在身时可以压住。
可一旦没了气运,那真是九死一生。
“殿下,三殿下,臣请辞。”
饶是陈漓早有预料,也没想到陆涛也会这个时候提出这件事。
“陆师,现在是我陈家最危难时候,还请不要离去。”
陆涛转身看着宫殿,似乎在和陈友亮说话。
“我恩师以赵构、岳武穆劝勉瀚王,事后跟我说,如果瀚王不改正,他日必然有大祸。”
“今天便是这大祸开始。”
“瀚王不学秦王心忧天下,却学赵构昏聩无能。”
“不学太宗诚心相交,却学陈王自毁长城。”
“今日所有事,都是他自找的。”
“我之前劝勉过,多次无用。”
“反到被你父亲用强权压在大瀚,如今他的强权没了,我也该回了。”
陈漓直接下跪道:“请陆师不要这时候背弃我们。”
陆涛摇头道:“并非我落井下石,而是我继续呆在这里,你父亲恐怕真会要了我的命。”
“我不愿意见到你们与武当为敌。”
陈雲跪在地上,问道:“我父亲怎么会这么做?”
陆涛看向宫殿说道:“他不能杀我那个弟子,不能杀大瀚各家,总要杀个重要的人,来威吓众人,让各家出口恶气。”
“那些丹药小半是我炼制的,虽然我没下药,可名义上未必如此。”
“我要是留下来,不是等着背锅,还能是什么?”
“难道陈雲、殿下愿意出面,说丹药是陛下私属望气士偷偷炼制?”
陈漓、陈雲哑口无言。
这些年为了吸引武夫投靠,他们对外宣称灵丹妙药,出自陆涛手里。
毕竟他是张昆阳大真人的弟子。
本来这是收拢江湖武夫的话,可现在这句话,的确会要了陆涛的命。
除非陈友亮舍得拿自己三儿子的命来抵偿、化解众人的怨恨。
可这么做,不就是承认这一切都是他陈友亮在背后同意、吩咐的?
拉上陆涛这位武当望气士,好歹可以为自己找一个借口。
比如陆涛防止武夫乱国,重演武朝盛景,以至于玄门正道气运流失,所以不得不行此下策。
陆涛对着宫殿拜了三拜,身上依附的大瀚气运彻底流逝。
因果消除,身上气机涨了一大圈。
随即御风而起,朝着西方飞去。
没了武当气运的牵连,大瀚气运再次暴跌。
一连三天,简易木质宫殿内安静无声。
宫殿内陈友亮睁开眼,惶恐至极。
他不知道应该如何解除身上的邪气,更是懊悔自己为了一点私心,把自己、大瀚的事业给葬送了。
“不,没事,我还有大江帮,还有大瀚文武大臣。”
“文朝世宗尚且只是一个废物,都可以坐稳天下十几年。”
“我有这么多豪杰相助,全力哺育陈漓就是。”
“只要找到几个类似姜云龙的武道天才,让他们忠心为国,培养为大宗师,我大瀚照样可以安稳百年。”
想到这里,他忽然懊悔废掉姜云龙的前路。
要是当时没有因为姜云龙私放赵家母女,而是趁机召为女婿,以姜云龙那点寡淡的权力欲望,完全可以依为大瀚国柱。
“该死的魔宗,你们玩弄心计可真行。”
陈友亮想起姜云龙与邱莉菁的特殊关系,顿时无比后悔。
也正是魔宗告知这层关系,彻底断绝了他想要联姻的打算。
更是让他下决心打压姜家,解决姜云龙的原因。
想起北面魔宗的大胜,陈友亮心里发苦。
魔宗的阴影,在他心灵中无限放大。
陈友亮抬起右手,仿佛看到了几个月前钻入心灵的心魔气。
正是那道魔气以及对刘复同的畏惧,让他心境受损严重,漏洞越来越大。
处于对魔宗的畏惧,对权势的过度着迷,做多错多。
接连犯错,导致今天的决策失误。
原本不算什么的小错,在这种场合,却成了牵连基业的大错。
而为了保住基业,保住权势,保住修为,背弃众人,那就是错上加错。
私心越大,犯错越大。
“让太子进来。”
陈友亮轻声呼喊一声,丝毫不敢把自身跌境的事外泄出去。
等到陈漓进来后,把近期的事情汇报一遍。
本就心境破碎的陈友亮,当场暴怒,煞气勃勃。
“杀了他,我要杀了他们父子两!”
陈漓急忙劝道:“父王,如今姜云龙已经赶赴武当,姜鸿飞推掉封赏,带着一众老人上山隐居。”
“右卫军虽然解散,但在锷州东南,姜家人望极大。”
“而且,而且大瀚臣民均认为我们陈家无德,背弃大瀚上下,已经丢了军心、民心。”
“现在要是追杀姜家,只怕顷刻间,大瀚就会崩塌。”
陈友亮喘着气,把心中愤恨发泄完毕后,瘫坐在椅子上。
“魔宗好手段啊。”
陈漓不解这与魔宗有什么关系。
陈友亮无比后悔道:“这药方是魔宗交给我的。”
“悔不该当初有私念,此念一起,心境就有了漏洞。”
“可明知道不该如此,却偏偏怕别人突破大宗师,威胁我们陈家的基业。”
“由此不断使用魔药,以至于心境受困,十年武道没有一丝增长。”
“如今更是被昔日作为反噬,心境破碎。漓儿,我陈家的基业,就只能全靠你了。”
陈漓听着父亲的话,很快反应过来。
“父王,你的修为难道?”
陈友亮戚色道:“我已经跌落小宗师巅峰,这辈子怕再难踏入大宗师。”
“当日要是没有接受那药方,说不定现在就是武圣之境。”
“一个姜云龙算什么,大不了给他一个王侯就是。”
“悔不当初啊。”
陈漓心下生寒,自家知道自家事,他也不过是中上之资,否则听说三弟去给姜云龙送吃的后,会本能松口气。
更不会在三天前,面对姜云龙胆敢泄露天大秘事,而不敢动手。
他父王的心魔,是魔宗赠与的秘药,以及以这个秘药产生的心魔。
那他呢?
“我也有心魔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