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雨过天晴
六月底，透亮的天空一望无垠，挂着火球似的太阳炙烤着大地，天上的云似乎都要被融化了，不见一点踪迹。
缪琰本科毕业回到l市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此刻她和温晴、阮甜甜正坐在高中门口的奶茶店闲聊。
高中的学生还没放暑假，到了中午放学时间，她透过玻璃窗看到成群结队的学生从校门长廊走出来，树影婆娑。
女生们在和小伙伴讨论着今天中午要吃些什么好吃的，是抄手还是杂酱面或者烤肉饭？男生们三三两两地穿着球服，抱着篮球准备去不远处的青山公园打球，神采飞扬，笑声明朗。即使在炎热的夏天里，汗水顺着脸颊流向脖颈，渐渐濡湿了后背，他们仍然乐此不疲。
是青春最美的模样。
“高中真好啊。”她不由自主地感叹，手捏着吸管一下一下搅动着杯子里的奶茶。
温晴瞥了她一眼，打趣道：“是因为有些忘不掉的人吧？”阮甜甜也在旁边偷笑。那些年，缪琰喜欢江垒的事怎么会瞒得过要好的姐妹。
缪琰也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是又怎么样？我就是喜欢他啊，特别特别喜欢。”
温晴又问她：“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还走吗？”
她收回望向外面的视线：“不走了。大学四年在外面呆够了，还是回来好。这次我考回来了，暑假一过就入学s大的研究生。”
阮甜甜和温晴也都很惊喜，她们以后可以经常团聚。缪琰转头问着她们两人的近况。温晴已经找了一份在贸易公司上班的工作，阮甜甜准备考研二战去心仪的学校。她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甜甜，你和你男朋友还在一起吗？这都好久了吧？”
听罢，阮甜甜羞涩一笑：“嗯，是好多年了。”
缪琰记得当年一起念高中的时候，她、温晴还有阮甜甜和她的男朋友卢鑫都在一个班。当她和温晴每天都在关注吃什么，哪本小说好看，哪里的地方好玩的时候，阮甜甜竟然悄悄和班里的学霸卢鑫谈起了恋爱。
过了好几个月，她们偶然在食堂撞见两人亲密地吃饭，又忆起最近时常在教室里看见他俩一起讨论题目，这才反应过来。
他们俩成绩都挺好，最后还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从高中走到大学又到现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在一起，着实是羡煞旁人。
这样美好葱茏的年华用尽全力去相爱，真的很难得。
又想起江垒了。也不了解他现在做什么，好想知道。缪琰在腹诽着。
温晴见她突然没精打采的，刻意提了些别的事：“琰琰，这个暑假这么长，你有做什么打算吗？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云南旅行？”
缪琰叹了口气，手撑着下巴：“我倒是想去，可是已经找好了一个家教兼职啦，你们玩得开心，到时候记得拍好多照片给我。”
温晴笑着答应，提醒她：“去别人家做家教记得留个心眼，小心些，别傻乎乎的。”
缪琰心里暖暖的，何其有幸，能有她们一直在她的身边。即使许久不见，无法常常相聚，也会互相惦念。
高中的时候她们一起结伴逛操场，赏校园的春花秋雨，毕业以后还能一起怀念过去，观夏草冬雪。她们彼此牵挂，也共同成长。
那天骤雨落下，天气却依然闷热，黄豆般大小的雨点掉了下来，打在缪琰的伞上面。她出门准备去家教的地方，还没走到公交车站，雨却越下越大。周围的行人行色匆匆，或是赶着上班，亦或是赶着回家。
车还没来，缪琰无聊地数着地上的格子，又左顾右盼地数着过往的车辆。被夏雨笼罩着的城市雾蒙蒙的，带着往常没有的神秘感。
漫步在雨中，看着街边店铺的灯牌亮起竟有种温馨的错觉。
良久，公交车姗姗来迟。她坐在座位上，侧着脸看沿途的风景快速地滑过，独自一人徒生一种寂寥感。脑海中回响起《下雨天》这首歌：“怎样的雨，怎样的夜，怎样的我能让你更想念。”
她曾在多少日日夜夜里想起江垒，想念到深处时她给他发了一句：今天下雨了。却没能等到一个回应。
期待又落空真的让人疲惫。
终于到了妈妈朋友介绍家教的地方，是一个绿化做得很好的小区，门口挂着“致远苑”三个字的牌匾。里面的花草树木甚为茂盛，绿树成荫，郁郁葱葱，空气中还混合着淡淡的树叶与泥土的味道，闻起来心旷神怡。
“二号楼一单元～好像是三楼来着。”缪琰呓语着，辨别着这些长得相似的居民楼。
缪琰很快找到了，她站在门外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雨水，敲响了门。
“您好，我是陈阿姨介绍过来的家教老师，请问有人在吗？”她清了清嗓，试探地问道。
门开了，她不是在做梦吧？为什么开门的人是江垒！
江垒好像刚洗完澡的样子，穿着宽松休闲的家居服，发梢上的水渍还没干，他一边打量着缪琰，一边拿着毛巾擦拭头发。整一个出水美少年。
缪琰的脸瞬间爆红了，她生硬的别开脸道歉：“不好意思，我，我不知道会打扰到你。”
她好像听到江垒轻笑了一声，然后说：“你就是我妹妹的家教老师？进来吧！”
她跟着江垒走了进去，纠结着是否要换鞋，余光看到旁边鞋柜上放着鞋套，赶忙给鞋套上。
她很局促，第一次来到喜欢的人家里面，有些坐立不安。
江垒进去换了一身衣服，然后给她倒了一杯热水。
她接过了水杯，踌躇着不知道如何说话，眼神有些躲闪。却在不经意间和江垒对视，手一抖杯里的水洒了出来。明明大学四年她已经可以落落大方地应对一切突发状况，可是一遇到江垒她总能溃不成军，她匆忙挪开了视线，笨拙地擦拭着水渍。
江垒带着探寻的眼光一直盯着她，令她如坐针毡。“缪琰，你看着我！我有这么可怕吗？”他的声音带着一些不悦与疑问。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他。江垒竟然还记得她？是哪个时候的她呢？
她努力组织着语言：“你记得我？”
江垒淡淡地“嗯”了一声，又继续道：“高中、机场、酒馆，我从小记性挺好，大概都记得。”
“轰”一声缪琰仿佛听到什么东西在脑中崩塌，她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她喜欢的那个人竟然也记了她这么多年！
似是想缓和当前略带尴尬的气氛，江垒把话题转移到给妹妹补课的事情上来；“缪琰，我妹妹现在正在念小学，数学和英语比较薄弱，你教她的时候可以重点给她复习一下这两门。我最近忙着物理比赛项目的事，可能不会经常出现，有问题你可以给我打电话或者微信联系。”
缪琰重新整理了心情，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好。我会尽力的。”
谈话间，他们加了微信。缪琰心中乐开了花，以后可以有正当理由联系他了！
又随意聊了一会，江垒进屋把妹妹江语叫了出来，并介绍给她：“小语，这是你以后的家教老师，快和缪老师打个招呼。等会缪老师就会辅导你写作业，有什么不懂的记得问她。”
小女孩有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能看到有星星散落在里面，脸蛋也圆嘟嘟的，看起来就惹人怜爱。但是看起来好像还有点怕她，有些羞怯地躲在江垒背后，只露出一个小脑袋来看她。
她笑着朝江语招手：“你好呀，江语。老师这里给你带了些小糖果。如果等会你表现得好，那它们就是你的啦。”
江语听到有糖果，眼神一亮，乖乖地走过来，像只贪吃的小猫一样。江语和江垒长得还真有点像，透过她似乎能想象到江垒小时候的样子。
她们一起进了书房，正式开始学习。江语的基础并不弱，大部分内容缪言给她一点就通，小女孩对她慢慢放下了戒心，相处也十分愉快。
缪琰给江语布置了一张试卷测验，而她坐在旁边看着，偶然瞟到书架放了一张明信片，似曾相识的样子。她好奇地翻到了背面，熟悉的字迹一下子被认了出来。是大一那会儿，她寄给江垒那张，没想到江垒保留至今。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江垒轻轻地打开门查看学习的情况，少女温柔细致地给他的妹妹讲着题，她柔和的侧颜映入眼帘，还能看到微风拂动的发丝，美好的像一幅画。
他把门重新关上，回到自己的房间继续手里的项目。
等到今天的任务都完成，缪琰离开了江垒的家，临走时小女孩对她还有些依依不舍，她俯下身看着她的眼睛，说：“明天老师还会来的。快进去休息一下。”江语听到她明天还会来，心满意足地回去看电视。
走到外面，缪琰才发现雨已经渐渐停了，大地被雨水洗刷了一番变得焕然一新，雨后清新甜润的空气弥漫着。小区花坛周围的花草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散发着更浓郁的泥土气味。
幸好雨过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