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色如水
夜幕降临，月光倾斜在湖面上，像最光滑柔软的丝绸。风一吹，水面泛起了波澜，摇摇晃晃。天空上还剩几颗零碎的星星，还在顽强地散发光辉。
漓江路两边的楼房店铺闪烁着霓虹灯，绚丽不已。宽敞的马路两边植满了银杏树。夏日炎炎，此时的银杏树已是枝繁叶茂，散发着勃勃生机。一片青翠中偶现几片略微发黄的叶子，在各色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流光溢彩。
江垒常去的小酒馆就在这里。自从阿婆去世后，他便染上了去酒馆喝酒的习惯。那段失去至亲的日子，他这辈子也不想在经历一次。
灯红酒绿，霓虹灯光闪耀着似是能晃晕人的眼，在昏暗的小店中还带着难以言语的暧昧。
二楼靠窗的桌子那坐了好几个人，木制的桌子上已是摆满了各色啤酒、鸡尾酒，还有几个骰子和散落的胡豆躺在桌上。
江垒走过去慵懒随意地坐下，端的是一张妖孽的脸。他优雅的身形引得周围不少女生侧目。他似乎感觉到投射过来的目光，嘴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迷人的很。
“垒哥，你终于来了！这么久没见你终于舍得来找哥几个了？”江垒的发小沈煜喊道，递了杯酒过去。
江垒顺手接过酒，一饮而尽。“这不是来了吗？这么久没见了，今天我陪你们喝个够，不醉不归！”他嘴角的笑意扩大。
另外一边的朋友也来接话：“那必须的！来咱摇骰子，输了的人可不许耍赖啊！”
“好，李焱你这家伙是上赶着来送人头！你垒哥我喝酒可没输过。”江垒笑骂道。
酒过三巡，气氛逐渐热络，他们开始闲聊起来。
李焱搂着新交的女朋友，戏谑地问着江垒：“垒哥，这几年怎么一直都没见你交女朋友？真打算孤独终老啊？”
他抿了一口啤酒，继续道：“暂时没有这个打算，这不是没遇到合适的人么？怎么你要给我介绍？”
“甭说，我还真有这个意思，你看隔壁桌那个女孩儿怎么样？”李焱打趣他。
“也就还行吧，怎么是你喜欢的类型？”江垒的视线落到隔壁桌那个女孩身上，女孩立刻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一刹那间，他觉得那个画面是那样熟悉。好多年以前，他曾经在校园见过。青涩的少女突然撞进了他的视线，她的五官虽平淡无奇，那双眼睛却是异常明亮纯净，让人过目不忘。这些年来，他再也没在旁处见到过这样的眼。
李焱走了过来，给了他一拳：“好心当成驴肝肺！这不是哥几个在替你着急吗？甭在我女朋友面前胡说八道。”
江垒没有继续接话，笑了笑，站起身准备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沈煜看着他突然离开，有些不解地问：“干什么去？可别想临阵脱逃。”
他懒洋洋地回答：“这不是你们都成双成对的，我在这多碍眼，出去透透风。”
说完，江垒也不管后面的人说了些什么，迈着步子向外走。
缪琰今天也被高中玩的好的几个密友缠着来到这家l市有名的小酒馆。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局促不安：“要不咱还是回去吧？”
“来都来了，进去体验一下嘛！就当陪我们啦！”好友白芷抱着她耍赖。拗不过他们，缪琰被拉着进去。她坐在旁边看他们玩牌桌游戏，不会玩只能干看着。索性她一边百无聊赖地尝了尝那啤酒，一边打开手机不由自主滑动到和江垒的聊天记录页。她换了新手机，聊天记录里面什么也没有，空白一片。
算起来，她和江垒真的有好几年没联系了，又回忆起前几天在机场的重逢，真是始料未及。想着江垒，在酒精的发酵下，她的心口有点胀胀的疼，眼睛也有点酸酸的。
江垒，到底怎样才能走进你的心？
又喝了两口，缪琰的意识已经有些许涣散，眼神也开始飘忽不定。
世间有太多阴差阳错，求而不得。
她也起身打算去洗手间清醒一下，走过晦暗的过道，走廊尽头有一男一女在那里站着。女人的身体已经靠在了男人的身上，男人却没有推开她。
缪琰揉了揉眼，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喝多了而产生了奇妙的幻觉。
她听到女人开口：“刚才你朋友说把我介绍给你，你干嘛不答应？”说着，女人摩挲了一下男人的衣领。
男人低声笑了笑：“怎么，想和我试试？”
缪琰如遭雷击，那男人竟然是江垒！
她的大脑突然像不能思考一样，不受控制地快步朝江垒的方向走去，踉踉跄跄，几近摔倒。她不管不顾，差点还碰到了旁边桌子上的东西。她冲到江垒面前，紧紧抓住他的衣袖不肯松开。
江垒一脸疑惑地打量着她，旁边的女人更是恶狠狠的瞪着缪琰，像是要把她给吃掉，她却恍若未闻。
真的是江垒啊！那个曾经惊艳她一整个青春的少年。
她还是不敢相信，明明是熟悉的眉眼，神情却是如此陌生，和记忆中温暖阳光的少年相隔甚远。
她回忆起高中的时候，她和他并肩走在教学楼过道，他长得高，缪琰只能到他的肩膀上面一点点，他们笑着侃侃而谈，他的眼睛好像会说话，温暖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少年在发光。迎面的穿堂风吹过，十分缠绵。
那时他是她心中最干净美好的少年。
而如今面前的男人，却和那些流连女人之间的花花公子一般。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子？缪琰心如刀绞。眼前的江垒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她固执地拉着他的手腕，感受到江垒的身体有些发烫。江垒有些迷茫地望着她，好像不认识她一般。
她故作镇定，缓缓却坚定地对那个女人说道：“这个人早就有主了。七年前我就预定了。”
说完，不给那女人机会，她便拉着江垒离开。
走出小酒馆，江垒挣脱了她的手：“现在可以走了吧？”他的眼神变得清明，醉意一点也看不着了。
缪琰转过身望着他，眼里盛满了悲伤，一瞬间力气仿佛都被抽尽了。她问他：“江垒，你还记得我吗？”江垒好像没有听到一般，转身离开，又留给缪琰一个背影。
少年已乘风远去。
可是，江垒，就算你忘了任何人，也不该忘记当初风华正茂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