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JiangYin
姜喑在家里休息了一个周末，路惟炫没再加她。
周一，她背着书包回了学校。
一进班果然是熟悉的好奇或惊讶。
可是姜喑很累，连发脾气的心都没了，眼神专注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后桌没有人。
姜喑面无表情，从书包里掏出《霍乱时期的爱情》，放在景安之桌上。
“嘁～”
他听到了后方一声不屑，任蔚的声音。
姜喑皱皱眉，任蔚有敌意。
也对，自己平白无故删了路惟炫，对景安之更是连个行动上的致谢都没有，任蔚有怨气，很正常。
得过且过吧。
“姜喑，姜喑，你没事吧？”
前桌的小胖子是第一个和姜喑说话的。
姜喑眉头微蹙：“你们都知道了？”
小胖子点点头：“我不是班委嘛，余老师给我们几个说了，还拜托我们调查来，你在邻县这个消息，就是我爸查出来的。”
说罢还不好意思地憨憨一笑。
这倒是让姜喑意外。
“谢谢你啊！嗯……你叫什么名字？”
“卧槽！”
小胖子爆了粗口：“你转学也有一个月了吧，都不知道我叫啥！”
“哈哈对不起。”姜喑转学至今都一直在刻意地和身边环境保持距离，独来独往惯了，班里她能记住名字的屈指可数。
“柳佳铭。”
“哦，谢谢小铭哈哈。”
“你别叫我小铭，我是01年的，比你们都大。”
这下轮到姜喑震惊了。
她是02年生人，转学高二已经属于留级了，她初中时的同学现在都迈入了天南海北大学的门槛，所以姜喑一直觉得班里自己年龄最大。
而景安之同学，他的生日是2004年11月21日，是整个班级里面最小的，比姜喑小两岁。
但是这个小胖子竟然比自己还大！
“我小时候休过学，嘿嘿。”
姜喑没多纠结年龄问题，轻题前桌，压低声音问：“景安之没来上课？”
柳佳铭没回答姜喑，而是反问：“你不知道吗？”
“我怎么会知道。”
“安之好久没来上课了，从你出事开始，他就一直在忙活，后来你被救出来了，他也没来。”
“哦……”姜喑回他有些迟，显然在走神。
“那个……姜喑，我给你说个事。”柳佳铭再次压低音量。
“嗯，说。”
“余老师挺不高兴的，她虽然是新来的班主任，不过对班里同学都特好，我们都挺喜欢她的。前两天你出事，她也是真替你担心，然后她去找安之了。我不知道他们两个说了什么，但是余老师好像和景安之做了约定，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回来，安之就立马回来上课并且这个学期不再旷课。”
“但是你回来了，景安之没来。”
姜喑不知道这回事，看柳佳铭的语气，他也像是偷听到的。
“谢谢。”
姜喑闭上眼，趴在桌子上，想让自己不去想关于景安之的事。
她晚上经常睡得晚，所以到学校基本是沾桌子就困。
但是今天却怎么都睡不着。
在座位上骚动了一节课，也没能睡着。
反倒是景安之那张脸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清晰了。
真是着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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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的时候，余虞叫姜喑去一趟她的办公室。
姜喑其实对余虞不太了解，只是从身边同学的三言两语中推断出：这个新来的老师很招学生们喜欢。
想到“新来的老师”这里，姜喑突然对时间有些模糊了。
景安之旷课没见过余虞，自己却每天按时到校打卡，结果到头来，姜喑现在连余虞的大致轮廓都毫无印象。
大概余虞在讲台上慷慨激昂时她都在梦里漫游奇境吧。
姜喑起坐，手捋着头发顺了高马尾，她今天没有化妆，少了平时的烈艳，多了几分十八岁该有的清丽。
进了办公室。
姜喑一挑眉，她竟然能直接认出谁是余虞。
没办法，整个语文办公室里面她最漂亮。
余虞还是那副大波浪，涂着精致无暇的妆容，笑起来双眼眯成一湾细月。
十八岁的人生里，能让姜喑夸赞一句“漂亮”的同性可不多。
余虞可以。
“老师。”姜喑不知道说什么，站在余虞面前。
余虞笑着看她，给她拿过个老师的凳子：“坐，坐。”
“谢谢老师。”
“姜喑同学啊，转学来的，嗯，你语文作业一天都没交过。”
姜喑心里“操”了一句。
不是说善解人意温柔可人吗？
怎么上来就把天聊死了。
姜喑不知道咋接，不过她毕竟是经历过事儿的，也没表现出小女生的扭捏，而是平静地和余虞对视。
“小姑娘不错。”余虞挺欣赏她这份冷静。
“但是眼神有点太冷了，总觉得你一直在抗拒和班里同学的交流。”
余虞是个优秀的语文老师，她善于抓重点，也善于总结。
不能说她说的不对，但以姜喑的性子，她不喜欢别人直来直往地评价她。
所以姜喑没吭声。
余虞还是眯着眼笑，不过她另外做了一个让姜喑意想不到的动作。
她掏出了盒烟，双爆，自己点上一根，然后拿着烟盒冲向姜喑。
“抽这种吗？”
“能抽。”姜喑从里面抽出一根。
“不过您公然在办公室抽烟，我是真没想到。”
猛吸一口，冰凉中带着些许涩味，让姜喑放松不少。
“我没瘾，抽烟不重。”余虞没在意。
姜喑等了等，余虞却没说话，只是自顾自抽着烟。
她轻眯着眼，面前云雾缭绕。
姜喑陪她一起吞云吐雾。
“女生还是要少抽的”，余虞抽完烟，轻轻捻进烟灰缸。
姜喑大概有些理解余虞的个人魅力了。
她和按部就班升入高中的同龄人相比，阅历很杂，有好的有坏的，最后杂糅种种，汇在她一举一动之间，就酿成了一股别样的风情。
姜喑嘴里叼着烟笑笑：“我以为您会向我打听景安之。”
“有这个打算。”余虞没遮掩。
“我跟他不熟。”
“你在刻意撇清关系。”
姜喑没说话，她把烟掐了，眉宇间有些不耐烦。
“你不喜欢他？”
“这和喜欢没关系，我觉得他对我的关心过度了。”
“他很在乎你。”
“可是他在乎我，我就一定要感恩戴德吗？”
“当然不是，他对你有感情，是他的事。”余虞顺着姜喑的话继续。
“可是，我不赞同采取冷处理的手段来淡化这段感情。”
姜喑眼睛看向余虞，她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自然不希望我的学生出现超乎友谊的感情，但事实上，感情的出现与时间和年龄无关，谁也没办法阻止一个人初生的生理依赖，我对学生时代的青涩感情谈不上支持，却也不会视作洪水猛兽。”
“你的经历和同龄人相比颇有些曲折，景安之亦是如此，你们两个，属于无形中相互吸引。可你好像并不希望这段感情继续，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过看你的成绩应该不是因为学习。不管为了什么，发乎于情止于礼当然我最乐意看到的，但这不是景安之想要的，所以他很矛盾，他害怕自己打扰你，却又克制不住自己日渐增长的感情。”
“你如果觉得景安之的感情对你造成了负担，你就应该敞开心扉和他谈谈，一味地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这样你会非常纠结、自责，而他更会饱受心理的折磨。”
余虞说的话句句在理。
姜喑眼里从不耐烦转变为了震撼，再又变为了迷茫。
“余老师，我不知道景安之什么时候就对我和别人不一样了。”
“哈哈哈哈！”
余虞很不淑女地放声大笑。
“傻丫头，说你通透，却还是个小孩子心性。感情这东西哪是具象能说得清的，迷迷糊糊地，它就产生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姜喑现在对余虞是真服气了。
这个年纪不大的女人真的很有一套，无论是教育手段，还是教育理念。
“老师，我也不知道我对景安之……是什么态度。”
这次余虞没笑，很知心地将手心贴在姜喑手背上。
她的手心温暖干燥，像小憩醒后见到的第一缕阳光，明媚而宽容。
“女孩子，或许看内心有些迷茫，但只要遵从本心，做出的决定就不会后悔。”
“姜喑，我只是和你聊聊天，怎么对待这段感情，还是要由你决定。”
姜喑点点头，眼神似懂非懂。
上课铃响了。
“再说了，景安之那小子言而无信，我可记着仇呢！”
余虞向外推姜喑。
姜喑一路低着头回了班。
她是个极其骄傲的人，无论多大的困难也不会挫低她的骨头，只有迷茫时，她才会偶尔低下头沉思。
她没喊报告，进去后老师白眼了她一眼，没理。
路过任蔚时，又听见一声带着不屑的“嘁”。
操，他怎么回事？
姜喑心里正打架呢，突然碰上任蔚这的阴阳怪气，暴脾气一下就起火了。
“你他妈嗓子里卡刺了？！”
姜喑勃然大怒，在班里毫不留情地吼起来，把上面讲课的秃顶老师都吓了一跳。
“你这个同学怎么回事……”
他想维持一下老师的威严，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任蔚更大声的怒吼盖了过去。
他狠狠把课本摔桌上。
“你他妈在这跟我们耍脾气呢？出事了作可怜作得要命，没事了立马把我们晾一边去，你没让人上了现在挺滋润是吗？姜喑你知不知道安之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
不光是任蔚，整个景安之圈子里玩的，对姜喑都憋着火。
这女的就真敢拿安之像条狗一样，有用就招过来，没用就扔回去。
拿他们又当成什么呢？狗腿子啊？
果然是为了景安之。
就是理不清的破事。
姜喑火上头了，她极少这么生气，但是这种情况下也收不住了。
“任蔚，别在这嚷嚷我。不就是怪我没跟景安之走吗？你们一群大男人就这么点心眼啊？行，怪我，我现在就去！”
“明天再碰面，我让你叫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