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客从何处来
月夜皎洁，胡凡隔着窗户遥望明月。
他用灵识在灵根之内刻画着第一角灵阵，这个步骤他已经演练了太多遍，早已将步骤烂熟于心。于是他一边画着灵阵，一边看着月亮发呆。
前世有很多关于月亮俗语诗句，意思大都是不论身处何地看到的都是同一轮月亮，自己与天各一方的亲朋们怀揣的都是同一份思恋。
前世他的朋友不多，略有印象的便是曾在公司里工作过的几个同事，后来他开了一家孤儿院，和他关系最亲密的便是那些孩子。庙里的老和尚和偶尔来串门的道士就是和他关系最深的人。
人总是会渐渐忘掉那些已经于现下的自己无关记忆，如同成年后的自己会忘掉儿时的玩具。这是时间的伟力，修士也不能摆脱，至少胡凡做不到。他放出扶桑异象，巨树映照着月亮，虽然不是桂树，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时间总是如来势汹汹的河流，汹涌的河水冲刷着旧的记忆，为新生留下空间。他伸出手，想从河流里面掬一捧水，却捧了个空。
胡凡望着月亮，反正星辰已经隐去，又不是修炼的时候，灵阵已经画完，静待须弥芥子的演化。这月下无人的时刻，借着着月亮睡一觉又何妨？
。。。。。。
月亮仍然高高挂在天上，但胡凡已经不在三元学院。
他环顾四周，自己好像失去了修士夜视的能力，只能隐约看出处于一条山间小道上。走几步，是咯吱咯吱踩在雪上的感觉。
胡凡就这么踩着积雪往上走。
空中似乎还有些许的雪花飘落，林子里的老树上挂满了厚厚的雪。
往前不知走了多久，路上的积雪消失，看样子是被人清扫过，这也说明这座山上有人住。胡凡加快了脚步，很快，一处看上去还算完善的寺院。
胡凡上去，叩响了寺院的门。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客从何处来？”一个男孩睡眼惺忪的推开了门，好像刚从被窝里爬出来，看上去和他差不多大。
胡凡正欲回答，那男孩却好像没看见他一样四下张望了一下。
“怪了，难道是夜猫子，怎么没人，刚刚明明是人敲门的声音。”想不通的小男孩摸了摸脑瓜子，回头对着寺院里大喊，“老和尚，闹鬼了！快出来看看！”
听到男孩说出老和尚三个字的时候，胡凡心里突的跳了一下，他明白这是那里了。
“怎么了？”一个披着大衣的和尚拿着一个手电筒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闹鬼了，刚刚我听见有人敲门，门外面却没人。”男孩指着门外胡凡所在的方向对和尚说。
和尚用手电筒往门外照了一下，胡凡注意到，那一记手电筒没有照出他的影子。
“闹鬼了你还不钻被窝里去，你不害怕吗？”和尚将手电筒照向男孩的脚上，打趣男孩道。
“我还没见过鬼呢，让我见一面也好。”小男孩十分大胆。
和尚把手电筒递给男孩，自己上前一扇一扇的把门慢慢关上。胡凡趁着这个机会溜了进去。
“既然睡不着，陪我去佛像面前坐会儿。”
男孩撅了撅嘴表示不满，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跟上了。
胡凡也跟了上去。
或许是大雪封山屋子好像停了电，和尚拉了好几下开关都没有打开，黑暗中只有佛像面前的几炷香提供着几个红色的光点。
最后老和尚还是找了一根蜡烛。
“白童，把火柴给我找来。”
胡凡以为说的是自己，自然而然的拉开旁边的抽屉取出了火柴给和尚。庙里停了电，手电筒的电量就显得弥足珍贵，早就关了，谁也看不清谁的小动作。
而另一边的白童听到拉抽屉的响声还以为是老和尚自己找到了，心里还纳闷，这盒火柴明明是自己昨天放在那里的，老和尚怎么自己找到了。
点燃了蜡烛，白童拉出来两个简陋的蒲团，正当自己要坐在其中一个的上面的时候却突然被老和尚来了一记脑瓜崩。
“火柴少了这么多还想坐蒲团，自己扫扫地，铺个垫子坐地上去！”
白童虽然生气，不过一想火柴盒里少了一半的火柴，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找扫帚，扫了一片空地铺上垫子气呼呼的坐下。
“有不让我坐还把蒲团放这，真让鬼来坐啊！”白童小声嘟囔，被老和尚听见，又赏了一记脑瓜崩。
“佛像面前妄语，该打。”老和尚脱掉外面的大衣，露出里面的薄薄的一件袈裟
胡凡注释着那个熟悉的蒲团，犹豫了一会，还是坐了上去。
“白童，客从何处来啊？”老和尚问。
“没有客人。”白童还赌这气，但又想到这是在佛像面前，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了和尚这个看上去很神经的问题。“要是刚刚真的有客人的话，应该是山下城市里前来游玩的游客，或者是前来拜佛求富解惑的。”
“到底是那一种？”
“应该是来拜佛解惑的。”
“为何？”
“客人只留下了敲门声，声音很缓，不像是前来求救的，声音不重不轻，也不像是来求富贵的，雪夜前来，应该是心有疑惑，不得已半夜走出家门，来到这里，看见有座庙，便敲了门。”白童不打草稿的讲着故事，说的自己都信了。老和尚偶尔也会像今天这样，于白童论证佛法。
“那客人来解的什么惑？”
“来了又不见面，不太像是羞涩避开。或许他的惑已经解了，也或许这里解不了他的惑，于是便离开了。”
“既然解不了惑，来佛像面前干什么？”
“来看一眼吧，或许看一眼就有了答案呢？”
来看一眼吗？胡凡问自己。
“既然如此，开门送客吧。”
“是。”
白童站起来，将门打开，冷风吹进了屋子里，吹晃了烛火，却吹不动老和尚的袈裟。
胡凡这才意识道自己已经不属于这里，再次到来时他已经成为了客人。
佛像解不了他的惑，但是他回到这座庙里的时候，或许就有了自己的答案。
胡凡从蒲团上坐起来，想对和尚做一个什么礼节，却发现自己从来都不会这玩意。索性双手合十鞠了一躬，便踏过门槛走了出去。
。。。。。。
当胡凡从庙里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仍然在窗前看着明月。他灵识内视自身，发现一座四四方的道台已经在灵根空间里形成，这就是他的道基。
门突然被捶的咣咣响，胡凡打开门，外面是一脸慌张的胡袁。
“月亮！月亮已经在外面挂了三天了，只有三元学院这三天都是晚上，对面四极学院都不是！”
胡凡有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在胡袁的惊愕的目光下挥了挥手，天上的泛着水波的月亮就被胡凡吞入肚中。
一株巨大的扶桑木上，又多了一轮阴晴不定的月亮，随着时间流逝或圆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