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第五十七章
灵姬的魂魄被谢长安从冬梅的身体里抽出来, 一?捏碎成渣渣。
冬梅早在几十?前被夺舍的时候就已经不在了，地上留?的，只是一具尸体。
“唉, 如果你是厉鬼，凭我现在剩?的力量还真未必收拾得了你，可你偏偏想不开要去当人……当久了人, 你还哪当?大闹地府的力量啊。”谢长安感叹。
“后?怎么办？”唐曦看看满礼堂的人，台上还一具分量不轻的尸体, 只觉得头疼。
“放心吧, 记忆替换是鬼差的必备技能。”谢长安胸成竹。
“那请问鬼差大人打算给他们编一套什么样的记忆？”唐曦不冷不热地问道, “地震了？煤气中毒了？还是什么？今天?校里不止是我们，高一高二都在自己教室里开家长会, 足一两千人。”
谢长安楞了一?, 压低了帽檐。
记忆替换这操作他熟, 但往常要替换的也就是几个人、撑死几十个人的记忆, 可这次不同，礼堂里足足上千人，外头还这么多, 要什么样的故?才能圆得过去？
“绑架。”就在几人都在苦思冥想的时候，身后传来冷淡的声音。
“什么？”唐曦一转头，?见裴清致从?前冬梅出来的小门那边走过来，不觉一愣, “你醒着？”
“睡了。”裴清致捂着右眼，脸色发, 对抗着一阵阵针刺似的头疼，缓了一?才道，“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后遗症?一, 虽然睡了，但不安稳，隐约还能听见你们的声音，然后就强迫自己醒过来了。”
唐曦走过去，抬手虚虚放在他太阳穴旁边，一缕灵力透进去缓解了他的头疼，顺检查了一?，松了口气，“没?，应该是因?你的身体通灵性太好的缘故，不是大问题。”
“谢谢。”裴清致的脸色顿时好看了许多。
“你刚刚说，绑架？”楚离开口道。
“这礼堂里躺着的，光是江南市富豪榜前十的就四五位，歹徒想要玩一?大的绑架勒索，但是不巧?生家长里一位是重案组组长，开个家长会还随身携带枪支，?歹徒给吓走了，但是校长?纪大了，受惊过度旧疾复发，不幸离世。这个剧本怎么样？”裴清致问道。
“……”楚离很黑线，半晌才道，“如果真发生了这么严重的恶□□件，必须是要立案的，这里这么多受害人，?后怎么交代？”
“警方内部就没个章程吗？”裴清致意所指地?皮球又踢了?去。
楚离抽了抽嘴角，脸上的表活像吞了只苍蝇似的恶心。
“照章办?，别太较真。”裴清致一脸诚恳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妹！”楚离没好气地甩开他的手。
“我没妹。”裴清致认真道，随后想了想，接了一句，“勉强算个表妹，你兴趣？”
“滚！”楚离强忍住了殴打普通市民的冲?。
唐曦翻了个眼，?头道：“算了，就按这个来吧。”
等?头写个报告，?案件往上?一送，需要烦恼怎么向民众交代的肯定不是楚离而是方天辰所在的特殊部门。
不用不用。
“你们觉得行就好。”谢长安闭上了眼睛，举起左手，一道道幽蓝色的光芒从他掌心飞散出去，钻入了所人脑子里。
“真方。”唐曦看他的目光些灼热，“若是当初在山上时他在，芸姐也不会累到脱力了吧。”
楚离一耸肩，提醒道：“他是鬼差。”
“鬼差怎么了？地府都?他开除了，我看上了那就得是我的！”唐曦兴致勃勃。
谢长安忽然觉得背后一凉，仿佛种自己成?被盯上的猎物的毛骨悚然。
所的蓝光都没入在场的?生和家长脑中，他才微微松了口气：“十五分钟左右他们就会醒，醒来时自?代入编写的记忆，会是歹徒刚刚逃走的那个节点，你们做好准备。”
“你呢？”唐曦问道。
“我？”谢长安一怔。
“耍我这么久，还要我去开鬼门，你不觉得需要给个交代？”唐曦振振词，“开鬼门——一听就是个要历尽千辛万苦九死一生还不知道做不做得到的麻烦?，你身?鬼差，?这种?就这么丢给我一个高中生都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如果可以，我也想自己做。”谢长安苦涩道，“可是如你所见，离开地府太久，契约近乎断绝，我的力量已经衰退到不足全盛时期十分?一，不用多久，连这个形体都维持不住了。”
“那关我什么?？”唐曦不?所?，“鬼门都关了这么久了，世界不也没毁灭吗？”
“就算现在还没，但也快了。”谢长安沉声道，“自从上古时期后土化六道轮?，人和地府就是一个整体的阴阳两?，缺一不可。如今鬼门被封闭，人的魂魄无法进入六道轮?，循环断绝，等到地府里那些滞留的魂魄全部投胎完毕，六道轮?空置，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唐曦一怔，还没说什么，裴清致?是反应更快，直接答道：“没新的魂魄投胎，无论人类、牲畜，子嗣断绝，世界灭绝。”
“孺子可教。”谢长安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又道，“150?前是战乱时期，地府积压了大量枉死的魂魄，定功过、量刑罚，人手不足，就算是不需要受刑的魂魄，也可能需要等待几十?才能投胎，可就算再忙碌，都过了150?了，也该差不多清理干净了。”
唐曦皱紧了眉头，只道：“?什么选择我？这个世上，难道没更强大的天师了吗？我太?轻了。”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况，上一世，虽说她玄门?一天才的光环，可也不是说她十岁时就能胜过四五十岁的前辈的，她真正名至归拿?玄门?一人的名号时，也已经二十岁了。经验、阅历、灵力的积累、对大道的理解，这些都是需要时的，哪怕如今重来一次，想要恢复前世的水准，她给自己估计的也是三?。而谢长安理应不知道这一点。
以她现在显露出来的力，谢长安凭什么觉得她行？
明明已经危急到刻不容缓，不可能等她二三十?来增长力的。
然而谢长安?没?答她的问题，只是棱模两可地道：“你信不信天命？”
唐曦沉默了一?，忽的一声冷笑，挑眉道：“我会去试试看——如果我努力能做到的，这件?不用你说我也会去做，但如果我发现困难到我无论怎么努力也够不到边，到时候还请另请高明。”
谢长安怔了怔才道：“这种说法我倒是?一次听到。”
“凡?总个?一次。”唐曦很冷静，“我这人很俗，自认是个好人，遵纪守法，道德底线高。但是我也不是圣母救世主，我只做我做得到的?，想要我牺牲自己拯救世界什么的还是算了，没那么伟大的操。世界不会?我伤心，但我的家人会。”
谢长安闻言?笑了起来，欣然道：“这样就好。如果每个人都能尽力?自己能做的?都做好，而不是道德绑架别人，世界会更好。”
“那说起来，你又准备做什么？”唐曦反问。
“看。”谢长安?手伸到她?前，稍稍掀起了厚重的衣袖。
一截苍的手臂竟然些微微的透明，过了几秒又恢复原状。
“多久。”唐曦问道。
“少则一?，多则三?。”谢长安坦然道。
“那也不短了。”唐曦立刻道，“别想??都推给我，你反正也不是明天就消失，存在一天就好好干你能做的?啊，鬼差大人。”
“你想要我做你的鬼使？”谢长安很快反应过来，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可是，我已经没战斗的能力了，能勉强维持形体，还是因?我毕竟曾经是鬼差的缘故。”
“我不需要你战斗，就是觉得你作?鬼差特的记忆替换能力在善后上特别好用，想收集。”唐曦?答得特别诚，表特别无辜。
谢长安愕然，半晌才道：“就?了这个？”
记忆替换，那真是鬼差的必备技能，就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他怎么也没想到，唐曦就只是看上了这么一个小技能。
要知道，养鬼使可是要耗费自身灵力的，而她已经养着两只厉害的厉鬼了。
“好用才是王道啊。”唐曦无奈。
鬼差眼里的工作技能，对现代社会的天师来说，简直就是神技好吗？以后再也不需要战战兢兢生怕人发现不妥，直接改个记忆就可以了。
“好。”谢长安点点头，又苦笑道，“在你这里，或许我还能存在得久一些。”
“很好。”唐曦走上前，脸上也带上了笑意，“不过，在那?前，还一件?我要?做完。”
谢长安一怔，?一刻，眼前一个拳头急速放大，随后他就被直接打飞出去，“啪叽”一?糊在了主席台后的墙上。
楚离和裴清致对望了一眼，相视无语。
鬼差都打，尼玛这也太凶残了！
“应广大人民群众要求，揍你。”唐曦捏了捏拳头。
“你代表哪门子的人民群众。”谢长安哭笑不得地爬起来，揉了揉脸颊，“消气了？”
“本小姐大人大量，两清了。”唐曦爽快道。
不是不知道谢长安对她没恶意，只是莫名其妙被试探被考较还要摊上那么大的麻烦，不揍他太憋屈，果然揍完就神清气爽了。
不就是开个鬼门吗？试试又何妨。
谢长安摇摇头，抬手凝结契约?力，与她正式结成契约。
十八子手串的?三颗亮了一?，又返璞归真。
“对了，我个问题。”唐曦忽然道，“夺舍……看得出来吗？”
谢长安怔了怔，摇头道：“如果被夺舍的是个活人，那初期还是能被发现的，可如果等到魂魄和身体彻底磨合完毕，就看不出来了。灵姬就是以此逃脱我的追捕的，害我找了她几十?。”
“不是你这样从茫茫人海中寻找一个魂魄。”唐曦解释道，“我想知道的是，如果这么一个夺舍的人站在你?前，能不能看出他是夺舍的？”
“磨合完毕后，不可能。除非……”谢长安迟疑了一?才道，“等他死了——鬼差拘魂，若是魂魄和生死簿上记载的不符，自然是会被发现的。然而鬼门重开?前，没生死簿那东西。”
唐曦闻言，终于彻底放?了心。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其也算是夺舍?人。如今看来，连身?鬼差的谢长安都发现不了，那应该是没人能看出来了。
“啊~~”就在这时，台?人尖叫起来。
“人醒了。”谢长安一步跨前，化作黑色的流光钻进了手串里。
“啊！！！救命啊！”
“怎么会遇到这种?？宝贝你没?吧？”
“呜呜呜好可怕！”
一时，礼堂里的尖叫声哭声此起彼落，乱成一团。
楚离脸黑如锅底，一?抓起冬梅掉落在地上的话筒，喂了两声没听见声音，才想起音响被他打爆了，不由得“啧”了一声，扔了话筒，抬手朝天就是一枪。
“呯！”枪声成功的给混乱的人群按?了暂停键。
“吵什么！歹徒已经跑了！”楚离站在碎裂的讲台上，居高临?喝道。
或许是他的气势骇人，也或许是畏惧他手里的枪，人群终于平静?来，只一些女生还小声抽泣着。
楚离这才拿出手机，?打了120，又喊自己的组员过来，最后发了个微信给方天辰，让他随后过来善后。
没办法，就算心里知道美玲已经是具尸体了，也不存在所谓歹徒，但场?总得说得过去。
“我没想到你会选择楚离，更没想到他居然能答应。”裴清致轻声道。
“我觉得我们挺合拍的。”唐曦眨眨眼睛。
“也是。”裴清致欣然点头，“他那人在太不要命，你做牵绊，或许能让他惜命一点。”
“是境外卧底的创伤后遗症吗？”唐曦若所思。
“警局档案里只记录了他立?的功绩，寥寥数语和一堆勋章。”裴清致的表些沉重，声音也更低沉了，“他对在境外的经历绝口不提，虽然我们都知道那肯定是不好的记忆，但是他越不提，就越……”
“我懂。”唐曦叹了口气，隔了一会儿才道，“你放心，虽然我是因?自己的缘故选了一个与我而言最合适的监护人，但是，只要他愿意，我也是真的想?他当做家人的。”
“谢谢。”裴清致道。
“你们真的关系挺好。”唐曦由衷道。
“处在我们的位置，能交个和利益无关的真心朋友不容易。”裴清致无奈道。
唐曦忍不住“噗哧”一?笑起来：“我啊，我以?，我也是裴总的朋友了。”
“那能不能不叫裴总。”裴清致些委屈。
“好吧。”唐曦想了想道，“因?你一直叫我唐小姐那么生分，不太好意思。”
裴清致一愣，随即也柔和了眉眼，叫了一声：“小曦？”
唐曦只觉得心尖颤了颤。
要命了！
?前叫客气的“唐小姐”还没感觉，但这人直接叫她的名字时，声音居然要命的性感！
“喂，你差不多一点。”一只手忽的从后?伸过来，拽着裴清致的衣领?他拎到一边。
“你干嘛？”裴清致皱了皱眉。
“离她远点。”楚离很不爽地瞪他，“你们这些商人心黑手辣，别带坏了人家好好的女孩子。”
裴清致只觉得满脑袋的？？？，又啼笑皆非，指着自己的鼻尖疑问：“我带坏她？”
“狐狸。”楚离嗤笑。
裴清致：……
说好的小伙伴呢？还没爱了！
“说起来，裴总什么时候拟好合同的话，直接来我家吧，请你吃饭。”唐曦笑道，“云栖说几张画稿让你看看，在外?不方。”
“好。”裴清致欣然道，“那这个周日方吗？”
“方。”唐曦立即答应。
“喂……”楚离抽了抽嘴角。
“怎么，你还担心我?她卖了？”裴清致无奈。
真要论起来，谁带坏谁还不知道呢，又不是没见过唐曦这个小姑娘发起飙来多凶悍。还是说，划进了自己的保护范围后，?意识就真?人当孩子看了？被人家从三十几楼扔?来的经历都被狗吃了是吧。
不过，他显然是没get到正点上。
楚离看看他的脸，撇嘴。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不去当明星反倒混迹商场。?次要不要提醒一?老爷子，他孙子该早点结婚给他抱曾孙了？
说话，120已经?到场。
楚离只好放过他们，指挥着医护人员将冬梅抬上担架。
虽然冬梅的身体都已经冷了，但现在场?已经够混乱了，要是宣布死了人，恐怕他一个人还真控制不住，还是让医院晚点再宣布抢救无效最好。
不到十分钟，重案组的组员也到了，立即开始维持秩序，录口供，登记信息后疏散人群。
楚离忙完一阵，总算松了口大气，?头想找唐曦，?没看见人影。
拿出手机，果然上?躺着一条未读短信：裴清致送我?家了，你忙着，不许通宵，早点?家。后?还跟了个比心的颜文字。
楚离不知道自己的纠结是想揍一顿不怀好意的裴清致还是想拎着小姑娘好好教育一顿：好好读书、不许早恋！
然而，看到最后两个字，又不禁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又甜又涩。
?家……多少?没人对他说过这两个字了，遥远得，仿佛是上辈子的记忆。
“楚队。”苏晚意走了过来，一脸叹息，“你最近是水逆吗？出去一趟就遇见一个惊天巨案，那些骨灰还躺在我的法医室呢，这会儿又给我弄了一具。”
楚离斜睨了她一眼，收起手机，轻声道：“你跟救护车，让医生不要多话，如果尸体什么不妥，也?压?等我?来再说，让他们别乱说话。”
“知道了。”说到正?，苏晚意的神色也严肃起来，转身跑向救护车。
楚离叹了口气，按了按右眼周围。
初次戴隐形眼镜的人会不习惯，眼睛干涩，尤其他只戴了单边，还色差……不过还真是挺管用的，无论是灵姬、苏凰还是谢长安，都看得清清楚楚。
另一边，裴清致?唐曦送到风雅江南门口。
“再见。”唐曦?车，笑着挥挥手。
“周日见。”裴清致微笑。
唐曦应了一声，刚想进小区，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裴清致看了一眼显示的号码，微微皱眉，接通了电话。
“裴总！又出?了！”刚一接通，另一端立刻响起来急促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惊恐。
“慢慢说，出了什么?？”裴清致的语气虽然冷淡，但沉稳力，很效地安抚了对方的绪。
“裴总，清溪峡这地方……真的闹鬼啊！”那边好不容易组织了语言，听起来都快哭了，“这已经是这个月?三次?故了，工地上人心惶惶的，已经好几个工人宁愿不要工钱也不肯干了，您看这……”
“不过就是一点小?故，?一次好像是个工人晚上没看清楚路，又刚刚?过雨，这才会摔进沟里的吧？然而你跟我说闹鬼？”裴清致道。
唐曦原本见他公?谈，打算?行离开的，但听到“闹鬼”两个字，脚步一顿，停了?来。
裴清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无声地示意了一?“无妨”，又接道：“而且，我不是交代过了吗？清溪峡地方偏僻，连路灯都没，晚上太黑，探照灯找不到的地方容易踩空，晚上不要赶夜工吗？我这个当老板的都不催工期，你着什么急？”
“可裴总，现在咱们晚上没开工呀。”那边委屈道，“今儿晚上，其还没很晚，才七点多，几个工人在宿舍里玩牌，其中一个人出去了一趟，大半个小时都没?来，他的工友出去找才发现、发现……”
“发现什么？”裴清致不耐烦道。
“发现他死了啊！”对?快崩溃了，“就死在?一次工人掉?去的那个坑里！裴总，这儿真闹鬼啊！”
“闭嘴！”裴清致喝了一句，耐着性子道，“都出人命了，报警了没？”
“……没。”
“所人都给我在一起好好呆着！现场不准?，听见没？我马上过来！”裴清致怒道。
“啊，是！”
裴清致挂了电话，抬头看唐曦，一脸无奈。
隔着落?的车窗对望了几秒，唐曦也忍不住笑出来，重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上去，一边笑道：“裴总，算委托费的啊。”
“当然。”裴清致点点头，又道，“还……报警叫那家伙一起吧。”
唐曦的笑容僵了僵，想起还在一高忙得昏天黑地的楚离，认真思考现在跟他报警他会不会发飙。
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12-16 11:56:14~2020-12-17 11:3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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