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腾蛇傀(1)
“放屁!”原本柔柔弱弱的小公主却口吐污语, 一双眸子里尽是厌弃,“你当我是你!不忠不义!”
“你蟒大爷我最是仗义!”黄金蟒撑着腰,拍着肚皮道,“你不喜欢他为何用妖族的媚术?”
“你个傻x懂个屁!老娘那是谋划!”小公主说着还往一边吐了口唾沫, “也不想想, 我特么还喜欢那杂碎?别说他捆了我父君, 这仇不共戴天!就是…”
小公主鄙夷地看了眼黄金蟒, “换个身体去讨人欢心?你当老娘像你这么不长进?”
说完她又看着牧浅雪, 目光凛然,“反正最后没得手,我也打不赢你,要杀要剐就来吧。”
一顿操作猛如虎, 看得小豪猪直窜火。
夜晚娇若玫瑰口里总是软糯地唤着“奴”的小姑娘, 居然开口左一句老娘又一句傻x?
这祖安姐妹能不能不要这么精分?
再一看与她对骂的黄金蟒…
得了,他们妖族的礼教只能说是路漫漫兮得上下去求索, 九年义务教育迫在眉睫!
小豪猪又拉了拉牧浅雪的袖子,“要不?算了?反正咱也没损失是么?”
牧浅雪没应她, 反而看向小公主道, “你最后可有见过你父君?”
小公主这才消停了下来, 一双碧眼尽是落寞,“父王他被那畜生抓了。”
说罢还吸溜了下鼻子, 才又轻哼道, “你记得你第一天见我时,说的那句话么?”
本尊也不是一定要救你父君。
“呵,”小公主望着水面,“哪里有什么救不救的,我父君早没了。”
这下倒是连牧浅雪都颇为震惊, “对不起,我…”
“又不关你啥事,你道个炊烟的歉,”小公主垂着眸,“是那个畜生…”
说罢又是剜了小豪猪一眼,“红颜祸水!”
小豪猪觉得自己现在这幅模样担不起红颜而字,所以祸水也不是因她而起。
你想啊,司珩非要将野兽变成人,变不成就到处惹事,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他就是疯披本疯!
当初撞上他是她小豪猪倒霉,但若不是她,他就不疯?
显然不会啊,神经病怎么样都是神经病,遇见谁了也都是神经病。
所以她就是那最无辜的一头羊,还是要被献祭给了恶魔的那种。
牧浅雪皱着眉,妖王过世这件事若是在修真界传开,那可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虽然人族妖族的习性也隔着十万八千里,但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两边都深受魔族困扰,相互自己的小摩擦就不值得一提。再加上近百年来,妖族的一些子孙开始进入人族的宗门修行,于是这些年,两边倒是走得颇近。
妖族不能乱,那自然得有下一任妖王。
“你兄长呢?”牧浅雪上前了一步,问道。
“登基了呗,忙着享受权利呗,谁还记得那个掳走的上一代妖王?”小公主冷嗤道,“我们妖族向来子嗣繁盛,养娃儿不稀奇也就养得糙,父母子女向来亲缘淡薄,不怪他。”
听她说到这里,连黄金蟒都忍不住一声叹息。他们蛇族在这一点更甚,惯来子孙无穷尽,谁得宠也完全是看修为与机缘。上次去小境天前他不也是拦过小豪猪?还不是因为他祖奶奶能不能认下他,他心里也不是有着十足的把握。
“可是你记得…”灿黄的叶子在空中停着,浮出一排字。
“我记得有什么用?”小公主黯然伤神,“论修为我与那畜生之间隔着一个天地,难道我还能找他报仇不成?”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魔功,连我父王都打不过他…”
说罢又看了眼小豪猪,“倒是你,他对你可是情根深种。”
小豪猪看了眼牧浅雪,尴尬地笑了笑。
谁愿意被个变态惦记啊?还是个特别有实力的变态?睡觉都不踏实好么!
“呵…”像是想起了什么,小公主深深叹了口气,“你知道那畜生绑了我父王是为什么么?”
小豪猪摇摇头。
“因为我父王与他长得有三分像,”小公主的声音里充满了讽刺与悲伤,“他说他不能换了个皮囊,你就不认识了。”
“你说,多讽刺?”
“换副皮囊?”未等小豪猪在银杏叶上写出字,牧浅雪就问道,“他为何要换副皮囊?”
“说出来怕不是笑话,”小公主道,“你捅了他的心,他说他的小丫头可受不了一个没有心的人。”
“人?他还算个人?”小公主凄凄惨惨戚戚,眼泪成珠地往下落,“他拿着母后与姐姐逼迫父王,若是父王不主动献舍,就将母后与姐姐丢入魔窟养小魔物。”
“你知道魔窟是什么吗?你又知道哪些小魔物是什么吗?”小公主眼里的悲切顿时变成了绝望,“被一群小魔物活活吃肉啃骨,你说…”
小公主泣不成声,“我父王怎么舍得?”
方才不是还说妖族没有骨肉亲情?
黄金蟒低声解释道,“妖王是鲛族,妖后是狐鱼,狐鱼生育方式特殊,还特别能生,但鲛族却是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很是忠贞。”
真是…还挺配…
哎,更唏嘘了。
“你先前说,她应了你半声?”牧浅雪沉思道。
黄金蟒带着哭腔小声啧了两声,“你看咱俩都在这里难过,他却只记得你那事,你说他是不是对你有特别的意思?”
小豪猪脸又是一红。
她还没与黄金蟒说牧浅雪告白的事,毕竟这样羞羞人的事,哪里能往外说。
“是啊,半声,”小公主嘁了声,笑了一声,“对我来说没啥用,但对付司珩够了。”
说罢她就潜到了水下,不肯再啃一声。
小豪猪与黄金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齐刷刷地看着牧浅雪。
“走吧,”牧浅雪弯腰摸摸小豪猪的后背,“不怕,啊?”
啊!大庭广众的,很羞人啊!
这一折腾,已是傍晚。
牧浅雪端了吃食坐在小豪猪的屋子里。
小家伙默不作声地任由他喂,气氛一时就有些沉闷。
“哎,”牧浅雪先开了口,“你担心你应的那半声?”
小豪猪摇摇头,递到她嘴边的虾肉她也没吃。
牧浅雪只好将虾肉放在了碟子上,又擦净了手,才摸了小豪猪圆乎乎的脑袋一把,“那是担心什么?能说么?”
只见她垂着脑袋想了许久,银杏叶上才飘了了一行字,“那日下雨,是你与司珩在打架吧?”
“噗—咳咳——”牧浅雪本趁机喝了口茶,没想到小家伙居然会问这么一句,竟硬是呛着了,“打架?你管这叫打架?”
“不是打架是什么?”小豪猪气怼道,“说得好听是斗法,可与打架又有何异?”
“说得倒是不错。”牧浅雪放下茶盏。
“是,是我在与他打架。”
“果然…”小豪猪眉头紧皱。
“你怎么知道是他?”
小豪猪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才道,“说不上来,就是知道他在附近。”
牧浅雪幽蓝的眼眸里闪过一道光,“是么?”
“你可莫要瞎想,我就是被他追杀追怕了。”
“你又管那叫追杀?”
“也没什么差别吧?”
“他可真是伤心。”牧浅雪轻笑道。
“他多伤点心才是好,”小豪猪撇撇嘴,“那种人…”
人命对他来说到底算什么啊?
不过,她又瞟了眼牧浅雪,将司珩心窝子给捅穿了?是在小境天的那次?
这么说来,妖王的遭遇,他们还得负上点责任。
呸呸呸!完全被带歪了!他们铲黑除恶,结果对方变态找了无辜人下手,他们虽同情,但确实不需要因此而后悔打击罪犯吧?
“之前怎么没见你问?是心疼潋滟了?”牧浅雪问道。
“是…”小豪猪瞪了一眼牧浅雪,又低垂下了头。
小家伙近日是越发乖张了,他哄道,“是为何?”
“是因为你没受伤,所以觉得没什么需要问的,你自有你的考量,若你想说,我便听听,若是你觉得没什么可说,我也没什么可问的。”
银杏叶灿黄如旧,牧浅雪心里却柔软成棉,他的小姑娘实在太过体贴人心,“那今日怎又问起了?”
“总觉得潋滟这事好像没完,”说罢睁着一双晶晶亮的眼睛看着他,“还是怕你受伤。”
上次在召唤池上遍身深可见骨的伤,着实太吓人了。
直接掉到5的生命值,她可不能再经受一次。
“上次见他还是他原本的模样,”牧浅雪沉思道,“他受了很重的伤,原本我以为他被那位拿住了,现在想想,或许事情没那么简单,既然他逼迫了妖王献舍,那他自己的那副肉身,又是什么?”
“我是不是很麻烦?”小豪猪犹豫了片刻,才说出心里话,“你瞧你遇见我,总没什么好事。”
“傻瓜,”牧浅雪狠狠揉了一把小豪猪的脑袋,“喜欢便是欢喜,其他都不值得一提。”
他将小豪猪抱上腿,揉着她的背脊骨,他知道她最喜欢别人按压她这处,“你还记得那时我们刚认识,我与你说的话么?”
等你活了上千年,就会发现这世界最难的就是度日如年全无新意,早有听闻天上的神仙甚至连种茶这种苦力活都自己亲自浇水施肥,不过就是为了打发日子罢了。
“我活了上千年才碰见一个自己喜欢的,你可知道能遇见你,我有多开心?”
小豪猪被按得太过舒服,甚至都打起了哈欠,但这句她却听得实在太过受用,伸出爪子便扒拉起了牧浅雪的衣服,揉在爪子里一松一紧地玩。
“我觉得,我好像忘了很多事。”
“是么?”
“嗯。”
孤月高挂,牧浅雪站在梵金笼前,“有人同你说过么?四千年前,本尊也是妖。”
小公主缩在水下,只留着水面上冒出咕噜咕噜的气泡。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也知道你所谓的应的半声够用是什么意思。”
“不过,你怕是不知道,”牧浅雪看着小公主慢慢冒出来的碧绿双眼说道,“她身上养着一只凤凰的灵骨。”
“凤…凤凰…”小公主呐呐出声,“不!我查过,那不过是只结契兽,才孵化出没多久,还是一只没什么用的低等山雀!”
“呵,无知的兽类!你的计划达不成,还搭进去天地间最后一只凤凰,你可知道你为妖族带来了什么?”
“妖族这么多年没有一只飞升上界,是因为什么?”
小公主拍着梵金笼,全然不顾柔嫩的手掌被咒文烧得一片焦黑,“不可能!”
“那你以为本尊守在天羽宗这么多年,又是在守护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