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沈乔溦慢慢地回过身，杏眸微怔，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月贵妃？”
如巧用力地点点头，确定地再次答道：“是的，皇后娘娘。是月贵妃。”
青沅眼神看向自家娘娘，见沈乔溦没有言语，接过话茬说道：“如巧，饭可以乱吃，但这话可不能乱说。”
“皇后娘娘，奴婢没有乱说。就是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胡说啊。”如巧连忙叩首解释。
见状，青沅看向沈乔溦，沈乔溦也看向青沅。
“如巧，你可知道污蔑贵妃娘娘的惩处？”青沅继续严声问地上跪着的如巧。
如巧口中，一个劲儿地说着“知道，知道……”
“皇后娘娘……”床榻上的靠着的赵婕妤终于是开了口，叫道。
沈乔溦与青沅互看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赵婕妤总算是开了口。
赵依雪见沈乔溦看向自己，想了想，继续说道：“娘娘，如巧所说并非是诬蔑了月贵妃。”
“赵婕妤，你可有凭据？”
“娘娘，内务署的内务总管吴明全一直都听命于关雎宫了，自入了宫便是。”
沈乔溦看着赵依雪是想要和盘托出了，沈乔溦重新走到花梨木背椅前，坐下细听。
“吴明全是个见风使舵的角色，见月贵妃受皇上宠以及暂代掌管内庭内务，便就对月贵妃唯命是从。”赵依雪声音虚弱，间或着咳嗽几声。如巧见自家主子咳嗽，伸手帮赵依雪抚背顺气。
“赵婕妤，即使你心里面知晓吴明全是受了月贵妃的指使，可终究是没有明确的证据。口说无凭，否则最终只能让你落一个无中生事的罪名。”沈乔溦正色道。
赵依雪手中绞着平日常用的云纱丝帕，紧皱着柳眉，一看就能知道，心中是有话但有所顾忌，因此一时犹豫着不说。
沈乔溦也不急，姑且等待着赵依雪心中自己思虑计算着。反正她手边也没有什么着急的事情，在何处都是打发着无聊的时间。
这边沈乔溦一点不着急，那边如巧已经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了。好不容易说服了沈乔溦来插手管这件事，错过了这个村而就没这个店了。
“娘娘……”如巧焦急地看着赵依雪，盼着自家主子快快开口。
赵依雪心中一番计较着之后，还是决定同沈乔溦说了。
“皇后娘娘，您也知道，这内庭与前朝之间是有些……联系的。”赵依雪支支吾吾地说道。
她本来是不想要与面前的这位皇后娘娘说这些，虽说是南浔来的皇后，在北祁是无势可倚，可是怎么也是皇后，话说多了，难免会留下话柄。
沈乔溦弯了弯唇角，且安了赵依雪的心。
“赵婕妤，你话中之意，本宫明晓也理解。你但说无妨……”
赵依雪没有再束着口，“娘娘，这话说来话长。……臣妾的父亲是太祝丞。在宫外查一个内务署的内务总管还是没能够的。吴明全家里贫寒，八岁就进了宫当了小黄门，跟在洒扫的老黄门身边干活。吴明全他脑子灵活，懂得如何讨好宫中的老人，很快就得了内务署的老黄门的青眼，去了内务署当差了。脑子灵光，手脚麻利的人在哪里都吃得香，吴明全往上爬地很快。”
沈乔溦听到此处，大体上已是能够猜到接下来的事情经过了。
“后来皇上登基，内务署的老黄门到了年纪，吴明全便成了内务总管。虽然说内务总管每月的月例较之前多了不少，可是内务署可进的油水也多啊。各宫谁不为了日常所需之物能够好一些，暗地里给内务府这些当差的黄门们好处。”
沈乔溦赞同地微微颔首，这一点怕是哪处都是一般。不单单是在北祁燕都皇宫里的内务署是这样，就算是在南浔云间皇宫中的内务署也是这般。
“但是……就算是内务署可进的油水再怎么多，也不够吴明全他……在燕都城中为家人置办一处宽阔的二进院的大宅子。”赵依雪将家中在宫外所打探到的消息，详细与沈乔溦说道。
的确，在燕都置办了宅子，而且还是才上任了不到两年的内务署内务总管，这不合常理。
“只是……臣妾不知该如何找出吴明全听命于关雎宫的证据。”赵依雪何曾不想找出一手的证据，这样她也能够手上留有卫如月的把柄，不必事事任由被关雎宫摆布，牵着鼻子走。然而，只能干瞧着吴明全的宅子，找不出法子来。
“臣妾母家去查了，那宅子是在吴明全的大哥吴明保的名下。可也就只能查到这点了，别的蛛丝马迹也没有查到。”
“赵婕妤你不必心急，凡事欲速则不达。本宫知晓你在内庭之中受了这样的不平之事，不会作壁上观。”沈乔溦安抚床榻上的赵依雪说道。
……
“娘娘，你真的要插手去管赵婕妤这件事吗？”
沈乔溦与青沅两个人过了假山，离开了景澄宫，往未央宫回去。
沈乔溦偏过头，青沅的秀脸上满是担忧的神色。“怎么说我也是居皇后之位，如今掌管内庭内务的大权。在我眼皮底下发生这样的事情，是我这个皇后的失责。说我这个皇后是个摆设，虚担着中宫之名，却无法为内庭之中那些受委屈的人，讨一个公道。”
“……且我若是不管这件事，往后怕是未央宫的各式月例，那边也是敢克扣了。”沈乔溦用仅自己与青沅两个人能够听清的声音说道，以免隔墙有耳，让不怀好意的人听了去。
青沅亦是小声地回答道：“是的，娘娘。”以着月贵妃的端行，皇后娘娘所言绝非不可能之事。
“在赵婕妤的景澄宫做了将近大半个上午了，桃夭在宫中应是做好了玉带糕，等着咱们回去呢。”沈乔溦轻轻捶了两下自己的腰背。赵婕妤明明就是想让她这个外来的皇后插手，还偏偏遮掩退缩。一心想要将她自己择地干干净净，不去趟自己搅起的这浑水。
借刀杀人？省人省力，天底下哪有这般好事！自己心里打着好主意，是聪明。可惜，别人也不是傻子，凭什么甘愿入了她的坑，去替她做“杀人”的事。
不过，赵婕妤这把“刀”，她倒是可以看看能不能一用？
景澄宫
“如巧，你太心急了。”
沈乔溦离开以后，赵依雪面色虚弱地靠在苏锦软枕上，对地上跪着地贴身婢女如巧，叹息道。
“可是，娘娘，皇后她差点就要走了，不管我们的事情了。”如巧抽噎如泣地说道，“那样……枉费咱们这些时日的心血了。您的身子还受了寒气，要养好些日子才能恢复。而且还不知道后面还要受关雎宫怎样的苛待。奴才实在是担心娘娘您的身子……”
“如巧，你起来。本宫没有怪你的意思。”
赵依雪伸手去拉地上跪着认错的如巧。如巧是从小就伺候在身边身边的人，她是真心为自己计谋考虑的人，况且她说得也有道理。
好不容易铺了这么久的路，缺了皇后她的帮助，是完全不成的。只是之前不打算让自己过多牵涉此事中，如今看来是不能够了。
只是这南浔来的皇后，比她原想的聪明地多，是自己轻看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