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太子
“宣”。
“诺!”,王仡一行礼便转身离去。
不多时,窦广国便随着王仡入殿而来。
身着一身黑色长袍的窦广国,一入殿当即便行礼道:“老臣拜见陛下”。
“免礼,章武侯到此而来所谓何事?”,天子刘启问道。
闻此言,只见窦广国正色道言道:“臣此来,乃是有一要事要禀报陛下!”。
天子刘启可是很了解自己这位舅父的,其若是无大事,绝不会在此时进宫来见自己。
如此,天子刘启却是直皱眉头,“何事,君侯可直言”。
“老臣听闻,近日后宫中王美人的弟弟,曾贿赂朝臣,上奏弹劾皇长子殿下!”。
“却有此事”,天子刘启言道。
窦广国如此说,刘启也是甚是奇怪,心中更是暗自嘀咕,难道他是要为王娡求情不成?
不过在天子刘启眼中,其当不会是如此之人。
天子刘启未再说话,窦广国立即便接着话茬言道:“老臣正是因此事而来!”。
言毕,其又是言道:“吴楚吴国之叛乱,乃至此时田家这两兄弟如此,皆是因一事未定,才会如此!”。
“何事?”。
接着,窦广国立即便跪地言道:“老臣今日来,便是请陛下早立太子,上安宗庙社稷,下定天子臣民之心!”。
今日若不是窦广国,换做一其他臣子,即便是心中有这样的想法,定然也是不敢向天子刘启进言。
立太子之事,既是皇室自己的家事,却也是关乎汉家天下之传承的大事。
自然是要慎重后再慎重,太子只要是立了,便不可轻易废除。
历史上的刘荣,最终被废身死,很大一部分原因皆是因其在做太子的三年宝贵的时间里是什么也没做……
白白的将这大好的时光给浪费了,身为汉家之太子储君,未来的皇帝,做太子的数年之中,是既不能辅佐天子处置朝政,又不能出言献策,安定天下,如此无用之太子,要之何用?
而此时此刻的刘荣,与历史上的刘荣,却是完完全全不一样。
考虑了许久之后,天子刘启这才说道:“章武侯所言甚善,立太子,或许却也是安定社稷之事”。
而天子刘启自然也是早已经有了心思,想要在此时册立刘荣为天子。
却也是缺少一个恰当的时机,窦广国来的这一手,自然是一个大好时机。
然天子刘启却是又叹息道:“当年先孝文皇帝如此圣德之天子,以诸侯王之身份,入长安而登基称帝。然众臣劝谏,请立太子,先帝以德薄为念,而不立太子。
然朕之德,比之先帝,大有不如也,怎能轻易而立太子,若所立之太子不贤,有何颜面面对宗庙中的高皇帝与孝文皇帝的在天之灵”。
窦广国自然听得出, 天子刘启这是在说客套话,接着话茬便说道:“陛下自登基以来,以仁孝为治,平定诸侯之叛乱,安定汉家之天下,如此之德,怎会德薄也,还请陛下早立太子而安汉家之天下!”。
“此事此后在说”。
最终,天子刘启一番搪塞之后,感觉窦广国便也只得告退离去。
然虽是未求得天子刘启应下立太子,却也是达成了自己的目的。
固此,出了麒麟殿之后,窦广国的脸上,是一丝一毫也未看出来
有什么失望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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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不过数日,便又到了朝议之时,数年未在朝堂之上出现过的章武侯窦广国竟是与窦婴一同出现在了宣室殿外。
见到窦广国来此,朝臣们自然免不了有些惊讶,也是在此时才又注意到,窦家还有个深得两朝,孝文皇帝与当今皇帝所信任之人,章武侯窦广国。
刘荣到了宣室殿外,见到窦广国,当即便是行至近前,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自然是不能叫什么舅祖父,而是言道:“见过君侯,君侯这一向可好?”。
窦广国是扪髯笑道: “谢殿下惦念,老臣尚可”。
正在两人交谈之时,只见一谒者行至麒麟殿前,拉长了声音言道:“陛下——驾到!”。
闻此言,在场的朝臣们,立即便是不再言语,手持玉笏入宣室而去。
待众臣尽皆到了宣室之中,身穿棉服,头戴十二鎏冕冠的天子刘启便是在一众侍从,女婢的簇拥之下迈步进入了麒麟殿中。
待天子刘启坐定,众臣立即便持玉笏行礼道:“臣等拜见陛下!”。
望着殿中行礼的众臣,天子刘启当即便言道:“众卿免礼!”。
“谢陛下”。
然不等天子刘启多言,章武侯窦广国便将前几日与天子刘启所说的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又说了一遍:“还请陛下早立太子,上安宗庙社稷,下定天下臣民之心!”。
言毕,立即便是跪在了大殿之上。
窦广国此言一出,在场之朝臣皆是愣在了当场。
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征召,章武侯窦广国竟是在朝堂之上,直谏天子,请陛下早立太子。
当年,陛下刚刚登基的头一年,丞相申屠嘉,便曾进言陛下立太子以安国本。
然 天子刘启是怎么说的,当即便是怼的他无话可说,跪地求饶。
“朕刚刚继位,丞相便急奏于朕,请立太子,难道是巴不得朕有何事焉?”。
此言一出,申屠嘉是被怼的差点当场吐血,告病回家了半个多月,这才缓了过来……………………
汉家此前的天子,多时继位之初,便立下太子,高皇帝刘邦与文帝刘荣皆是如此,然自申屠嘉此事之后,满朝便再无人敢轻易向天子进言什么立太子之事。
但如今,一向为陛下心腹的窦广国,竟出言请奏陛下立太子,在场的所有人此时此刻只有一个想法,这定然是陛下的意思!
待其言毕,身为丞跪求原谅相的周亚夫也是跪地行礼道:“请陛下早立太子,上安宗庙社稷,下定天下臣民之心!”。
接着御史大夫晁错,也是言道:“臣以为章武侯、丞相所言甚是!”。
然身为九卿之臣的窦婴、贾谊、张释之、甚至是廷尉郅都皆是起身行至殿中拜道:“臣等附议!”。
如此一来,满朝文武,数百人之众,皆是向天子刘启跪地行礼,请陛下立太子。
然朝臣们皆是跪地,只剩下了刘荣一人孤零零的站立在殿中。
朝臣跪求老爹立太子,自己身为皇子,若也是跪地求老爹立太子,这也说不过去呀,让旁人看来,还以为自己是不是急着想做太子,才会如此。
但见朝臣皆是如此,也只得拱手向老爹行一拜礼。
然天子刘启见此,心里是乐开了花,但表
面上还是表现的甚是无奈的叹息道:“朕乃德薄之人,怎能轻言立子为太子之事”。
俨然天子刘启是在模仿当初众臣进言文帝请立太子之时所说的话。
窦广国是又言道: “陛下之圣德,古今少有,还请陛下以我大汉江山社稷为重,立太子而安天下!”。
“臣等附议!”。
“臣等附议!”。
而天子刘启是连连叹息道:“众卿如此,至朕于何地。
也罢,既然如此,众卿以为,何人可为太子?”。
闻此言,满朝文武的注意力,皆是聚集在了站立在大殿之前,拱手行礼的刘荣身上。
在场的朝臣,哪个不知道,皇长子刘荣得陛下之宠信,然刘荣此时此刻的地位,比之太子储君也差不多了。
一普通的皇子,哪里有资格参与朝会。
窦广国立即便是言道:“启奏陛下,臣以为,皇长子刘荣,仁孝之至,堪当大任也,更得先孝文皇帝之重,可安宗庙社稷。
且古者殷周有国,治安数千岁矣,以周之法,立嗣为子,必为嫡长者,所从来远也!皇长子刘荣,亦为长者,然其亦贤之,方能安之以贤德,立之以贤,故能使汉家安定矣,请陛下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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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天子刘启还未说话,站立在一旁的刘荣都感觉一阵眼晕,激动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刘荣是万万没有想到的,跳出来,进言老爹立自己为太子的人,竟会是窦广国。
太子,试问哪儿个皇子不想做,然自刘荣到了西汉之后,便是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前进。
十几年的光阴过去了,如今总算是看到了功成的曙光了。
若是说天子刘启松口应下立太子之事,朝臣们的目光皆聚集在了夺嫡之争中,最有优势的黑马刘荣身上。
然章武侯窦广国此言一出,有些朝臣们,恨不得现在就想要冲上去抱刘荣的大腿。
刘荣自然也是注意到了朝臣们炽热的目光,而此刻刘荣要做的便是以不变应万变,不管朝臣如何看自己,皆是要不卑不亢的站立在殿中。
汉家之储君,若是连这点考验都过不去,便也不用再做储君了。
看了一眼跪地行礼的窦广国,天子刘启一清嗓子便问道: “众卿以为如何?若卿等知之还有更为适合之人选,亦可道来”。
“章武侯所言甚是,皇长子刘荣,德才兼备,当为太子之不二人选”,周亚夫是言道。
周亚夫对于刘荣的好感,那还要追溯到文帝朝时,刘荣随文帝到细柳营中去。
那也是周亚夫与刘荣的第一次碰面,当日周亚夫便觉得此子觉不寻常。
随后满朝之人,心中不论是对刘荣有无成见,皆是如周亚夫一般言道,皇长子刘荣当为太子。
见此, 天子刘启却是轻咳一声,问起了刘荣,“刘荣,此事你以为如何?”。
当听到老爹如此说,刘荣险些都要语无伦次了,这要我自己如何说。
抑制住了内心的悸动、兴奋,刘荣是一行礼道: “回父皇,儿子并未向章武侯所言一般,如此贤德,请父皇明见”。
闻此言,天子刘启是哈哈大笑。
笑声刚落,天子刘启猛然言道:“既然如此,朕便循众卿之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