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廷尉正
汲黯此人虽也是饱读诗书之人,但其却并非能玩言善辩之人。
但他此时要面对的人,可是张汤,法家之士,向来都是能言善辩者,两人一番争论下来孰强孰弱自然是一清二楚…………
然最终汲黯也是急了,当即便言道:“汉家自高皇帝起,便是以黄老而治天下,只有像是暴秦一般才会重用你等这些刀笔之吏而乱天下!”。
而张汤当即便是抓住了其口中之漏洞,呵呵一笑言道:“若是以足下之言,汉家只要有黄老之学便可大兴矣?”。
说完这句话,当即便是又起身厉声言道:“然汉家自立国以来,便是以秦法而更迭为汉法,而至先孝文皇帝才废肉刑改为笞刑,从此百姓再无受严刑峻法之忧虑。
然高皇帝与孝惠帝之时仍是以已有之法而治天下,那以足下之言,高皇帝与孝惠帝难道是与暴秦之皇帝一般!以严刑峻法,刀笔之吏而乱天下?”。
张汤的一席话,简直就是诛心之论,站在一旁的刘荣也是暗叹道:“这小子还真敢拉大旗,连高皇帝都扯出来了”。
此之言比起那说黄老乃是“家人言尔”的辕固生都是不逞多让。
只不过是张汤此言并未像辕固生一般当着窦太后的面说这番话,当然张汤即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像辕固生一般向窦太后说这番话。
而张汤此一言,可是将汲黯气的脸都要哭了了,呛的其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只是伸手指着张汤言道:“你……你……”。
望着憋的脸都是一阵胀、红的汲黯,此时的张汤自然是高兴不已,今日总算是为受了几十年恶气的法家扳回了一城。
最终,汲黯当场便言道: “吾羞与你这恶徒为伍!”,言毕,汲黯便是要拂袖离去之。
为上位者,手下之人互相争斗之,只要不是触及底线,自然不会怪罪之。
但如今汲黯竟然是要离去之也是出了刘荣意料。
如今自己只有三个心腹手下,若是连这三个人都掌控不住,那刘荣也不用再做什么汉家之储君了。
当即,刘荣便厉声呵道:“汲卿是要到何处去!”。
闻此言,汲黯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皇宫,皇长子刘荣的寝宫之中。
如此,汲黯这才又回身行礼言道:“殿下恕罪,是臣愚钝”。
见到如此情形,原本还在一旁暗自的张汤自然也是立即起身行礼道:“还望殿下恕罪!”。
而完完全全在一旁看了一整出好戏的主父偃亦是上前跪地行礼。
过了好一阵,刘荣才言道:“众卿免礼之”。
“谢殿下!”,闻此言,三人方才起身。
“卿等皆是吾之肱骨之臣,你等三人虽非皆是学一家之言者。然如今之朝堂之上,亦非是一家学派之一言堂,固此,吾望卿等三人可多多亲近之”。
闻言,三人这才道:“臣等定不负殿下所望”。
如此这三人便告退离去之。
待其走后,独坐殿中刘荣才言道:“看来我是向老爹学习学习御人之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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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又到了朝议之时,天子所册封之诸侯王便尽皆到了其封国之中,更是已向天子上奏请奏此事。
此次天子刘启册封自己儿子为诸侯王,然其若远之诸侯国之地,在寻常人看来,自然是没有什么章法。
但若是两一副汉家疆域之地图放在面前,将汉家此时之诸侯国尽皆标注出来,便会发现一个非常怪异的规律。
今岁新册封之诸侯王之王国,皆在穿插在其余之诸侯王之间。
例如淄川王刘德之封国便在齐地诸侯之间,其过之四周皆是刘肥一系诸侯,而刘阏之江都国便是与淮南王刘安三兄弟之封国极近之。
固此,此次封王,天子刘启可是在心中盘算了许久,才如此为之。
目的便是为了,用自己的儿子们,来遏制天子其余诸侯王,最为重要的便是要盯着这些个诸侯王们,不令其有别的心思。
当然自废掉了吴楚等国后,整个汉家天下除了梁国便再无超一郡之国,其若想要造反也是甚难之。
然当年刘长都敢仅以十余辆车驾造反,指不定哪天便再出来个如此之诸侯王,让自己的儿子盯着,也能放心一点。
待此事议完,做了两个个多月丞相的周亚夫便是起身言道:“陛下,今岁要迁移至霸陵之郡国之豪强富户,此时已征召言毕,不过数月,其便可陆续到达阳陵”。
言毕,便从怀中取出一竹简,上呈天子刘启。
接过王仡转呈过来的奏折,天子刘启可是未曾想到,这才过了多少时日,周亚夫便将此事办成了,
迁移豪强富户之事,看上去似乎并非难事,但这些个豪强,能够在地成长成为如此之庞然大物,其怎会没有些背景门路。
在刘彘朝之时,那郭解不愿迁移到茂陵去,不仅仅是大将军卫青未其求情,更是连刘彘之长姐平阳长公主更是为其求情…………
然周亚夫是什么人,那可是连天子刘启的面子都敢不给的人。
那些个列候公卿,自然也不敢平白无故的便求到周亚夫的门前。
即便是求到了其府中,这位铁面无私的丞相,只要是听到是要说此事,当即便会闭口不言,命人送客之。
“丞相不过一月便将此事做成,朕心甚慰之”。
“臣当不得陛下之谬赞,能做成此时,还要多亏一人相助之”。
闻此言,天子刘启便问道:“哦?其为何人?”。
周亚夫回道:“回陛下,此人乃是丞相署中一属官,名唤赵禹,臣乃是闻其之言,才会如此快便将迁移之事办成”。
当听到赵禹这个名字,刘荣便是心中暗叹:此时历史发展的势头当真是大变矣,刘彘朝才闻名的酷吏,此时想来在景帝朝便要受重用之。
闻此言,天子刘启扪髯言道:“既然如此,朕便下诏,命其为丞相府之长史,协助丞相办好此事,也算是善始善终”。
身为丞相的周亚夫举荐的第一个人,天子刘启自然是给些面子。
当即周亚夫便行礼道:“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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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等到散朝之后,刘荣却是未回其寝宫而去,而是到麒麟殿去寻老爹去矣。
在王仡通禀之后,刘荣便入殿而去之,一见到老爹,当即便行礼道:“儿臣拜见父皇”。
望着下站行礼的刘荣,天子刘启言道: “适才王仡言道,你有事寻朕,所为何事?”。
刘荣则是正色言道:“回父皇,儿臣却是有一事要求父皇”。
这小子能有什么事,天子刘启在心中暗道。
见老爹也不言语,便又说道:“儿臣近日招募一大才,固此……固此便想要求父皇赐其一官职”。
闻此言,天子刘启是直皱眉头,道:“你可知其如何?”。
刘荣还太过年轻,固此,天子刘启也是怕其识人不明而被什么人给骗了。
而刘荣却是呵呵笑道:“回父皇的话,此人父皇亦是识得之”。
“何人?”。
只见刘荣一拱手只说了两个字:“汲黯!”。
听到是汲黯,天子刘启怎会不识得之,那可是当年自己太子宫中之太子舍人,其虽是在文帝驾崩当年才到了太子宫中,但对其为人,天子刘启自然是甚为知之,那可是一直臣。
但其父病亡之时,天子刘启才继位不久,朝局不稳之时,其便请奏离去之,天子刘启才未任其官职。
如今却不想,在家中为父亲守孝,善养母亲终老的汲黯回长安来,却不是先来求见天子,却是跑到了刘荣那儿去。
想到此处,天子刘启便是在心中盘算,此定是有人为汲黯谋划之。
接着天子刘启便想到了一人,袁盎!定是他,也只有他会做出此等事来。
且汲黯可也算的上是袁盎的“粉丝”,才会听其言之。
不过在天子刘启看来,将这么个直臣,放在刘荣的身旁,亦是极好的。
固此,便应下了此事,“既然是汲黯,便可行之”。
刘荣当即便笑道:“谢父皇”。
“廷尉署中之廷尉正开缺,便令汲卿任之”。
刘荣原本就是想求老爹将汲黯也安排在廷尉署中去,既然汲黯与张汤之间不对付,然两人且皆是自己的属臣,若是一味让两人避让之,此当然不是长久之计。
固此,还不若便将两人安排到一块去,长久下来,说不定两人还有些缓和之余地。
接着刘荣便一行礼道:“儿臣谢父皇!”。
不过几日,天子刘启之诏书,便传到了汲黯之府中。
当听到谒者宣读诏书,天子命自己为廷尉正之时,汲黯当即便会跪地言道:“臣谢陛下之天恩”。
廷尉正之官职可是比张汤与主父偃之官职高了好几级,乃是秩比千石之官。
待谒者走后,汲黯便是在心中暗自琢磨,到了廷尉署中,定要让那张汤好看。
然刘荣自然也是知道,汲黯到了廷尉署中之,必会与张汤相争之。
“想来廷尉署中定会时有好戏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