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有旧之人
“北平侯张苍一生勤勉,乃是有大功于朝廷者,固此朕决意赐其谥号,曰‘文’,众卿以为如何?”。
然张苍虽在文帝朝做了十二年的丞相,但其与刘启可是从未有过深交,固此天子刘启言道竟要为张苍上谥号,可是竟满朝之臣尽皆侧目…………
看着这些朝臣们一副疑虑的样子,天子刘启只是一笑。
数月之前刚刚平定的吴楚之乱,吴王刘濞与楚王刘戊尽皆自杀,然胶西、淄川、济南三王不过多日便也是不明不白的死了,原以为就此此事至此便可了结。
但不久之前,刘启竟听闻有民间之人议论天子寡德,容不得同为刘姓之诸侯王。
气的天子刘启当场便是暴跳如雷……
但汉家又非满清一般,谁敢言皇帝之过,就来个文字狱将其关入大牢杀之。
若天子刘启敢如此为之,说不得他这天子之位便要动摇之。
如此只得趁此机会,大赏已故之张苍,也让世人知道,天子对有功于朝廷者即便是远离朝堂之人,亦是不吝赏赐。
朕绝非寡德之人!
接着刘启便言道:“张苍乃是我汉之贤臣,朕欲选一朝臣至其家吊唁,众卿以为何事合适”。
闻此言,满朝之臣是无一人吭声,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谁愿为之。
只有贾谊立即起身行至殿中,一行礼言道:“陛下,张苍乃是臣之师,且臣曾听闻一言道:尊师重道,臣愿至河东吊唁,望陛下恩准!”。
天子刘启扪髯一笑:“当阳侯所言甚善,然只令当阳侯去之,有些不妥,不若朕在选一人同去之”。
贾谊平常在朝堂之上甚是低调,但满朝之臣可是无人敢小觑之,且贾谊身居九卿要职,更是新晋之列候,闻天子言道,只派贾谊去有些不妥。
搞得朝臣皆是想到:“难道陛下要亲去之不同”。
然天子刘启咳咳两声,便又道:“刘荣,你可愿代朕同当阳侯同去之!”。
一旁站着的刘荣可是未曾想到,这事竟然会落到了自己的身上。
刘荣自然也不知老爹是何意,但老爹话已说出口难道还能说不去?
当即,刘荣便言道:“儿臣遵命!”。
散朝之时,贾谊更是失魂落魄的从殿中行出,见此,刘荣自然是忙不迭的上前扶住贾谊,将其搀扶着下了宣室殿前的台阶……
自小,刘荣便是在贾谊的教导之下成长,虽然刘荣是熟知历史走向,更是知道许多人不得而知之事。
然而刘荣能有今日绝离不开贾谊之教导。且长年累月下来,对贾谊是愈发敬重。
见老师如此伤心,刘荣更是对贾谊躬身行一礼道:“逝者已去矣,还请老师不要过于伤神,北平侯可是活过百岁之人,古往今来能有几人可活百岁之。
且北平侯能有老师这等经世之才之弟子,其在天有灵亦定会欣慰之”。
刘荣这句经世之才可是令愁眉不展的贾谊,稍稍挤出了一丝苦笑:“臣当不得殿下如此之赞赏”。
望着贾谊乘马车远去,刘荣更是一声叹息,我容易吗
我,为了安慰老师,连杜甫诗中内容都开始盗用了……
然而刘荣转身离去的时候却是又yy道:“不对,杜甫要近千年后,才会出生,这话既然是我先说了,那这就不是剽窃!”。
然,刘荣刚一至寝宫,屁股还没坐热,天子刘启所派之人便到了:“殿下,陛下命您至麒麟殿而去……”。
闻此,刘荣自然是知道,想来临行前老爹还有事要嘱托。
待随着这侍从一入麒麟殿,只见老爹一人独坐殿中,看这架势便是在等刘荣到来。
刘荣当即便行礼道:“儿子拜见父皇”。
天子刘启只是淡然言道:“坐”。
待其言毕,一旁一宫婢便给刘荣拿来了坐蓐。
“父皇此寻儿臣,可是有事关河东之事?”。
刘启呵呵一笑:“我儿聪慧,朕近日却是听闻诸多关于河东之奏报,令你至河东为张苍吊唁只是其一,其二便是以查河东之实”。
老爹只说有事关河东之事,却不言明到底为何事,显然便是要刘荣自己到河东去发现,刘荣当然不会傻傻的开口问到底为何事。
固此,只是言道:“诺!”。
接着天子刘启便言道:“此次出行,朕已命屯骑校尉拨五百骑卒随行,以保你之周全”。
天子刘启如此说,可是让刘荣兴奋不已,五百骑兵,打一场小规模的仗都够了。
看着刘荣如此兴奋,天子刘启便想起自己年轻时做过的荒唐事来,当即便言道:“朕派士卒只为保你周全,绝不可在在河东胡作非为”。
言毕,天子刘启便又对刘荣一番谆谆教导,“此去河东当阳侯与你同行,遇事不决定要询问他后再行决断,绝不可意气用事!
不可依仗皇子之身份压地方之官吏,更不可随意插手地方之政务”。
“诺”,言毕,刘荣便行礼告退离去。
要出宫至郡县之地而去,刘荣自然是要到太后窦漪房处禀报。
窦太后虽是偏爱幼子刘武,然刘荣也是其亲孙子,自然也不会全然不顾之。
听闻是天子刘启派刘荣至河东为张苍吊唁,窦太后是言道:“张苍乃是当年随高皇帝打天下之臣子,先帝时亦做过十余年之丞相,也算是劳苦功高之人。
天子令你前去吊唁,亦是对你之看中,定好办好此事”。
“诺,孙儿遵命”。
刘荣正欲告退之时,却听窦太后又说了一句:“此去河东,绝不可带宫外之女子回来”。
闻此,刘荣差点吐出一口老血,看来定然是当年老爹时常做这些事,对祖母刺激的轻…………
“诺,孙儿记住了,孙儿定会洁身自好”。
见刘荣答应了下来,窦太后一点头,刘荣便告退离去。
刘荣自然是也要到母亲栗姬处,向其禀报之,但栗姬此时竟是对刘荣愈发反感,听闻侍俾言道是刘荣来了,冷哼一声,又是将刘荣拒之门外。
碰了一鼻子灰的刘荣,对这个母亲是一点办法也没有,汉家向来是以孝治天下,若是有人孝道有亏,
即便是再有才学,钟此一生,也难有被推举为官的一日。
身为皇子便更是如此,若刘荣哪天被人抓住小辫子说刘荣对栗姬不孝,即便是老爹天子刘启欲立刘荣为太子,这满朝之臣,功臣列候与各地之诸侯王也绝不会答应。
如此,刘荣只得一人跪在栗姬寝宫之前,半个多时辰之后,刘荣才起身离去。
站起来之时,刘荣两条腿两条腿发麻,路险些都不会走了,还是在两个侍从搀扶之下才回至寝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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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正在刘荣正在命王声在寝宫中收拾要带出宫之行囊时,却听侍从来报,“殿下,魏其侯邀您今日至其家中”。
言毕,更是拿出了拜贴呈于刘荣,接过拜贴一观,果然是窦婴要邀刘荣至其家。
放下手中之拜贴,暗道:窦婴怎会此时邀我至其家中……
百思不得其解后,刘荣还是决意去之,因为刘荣知道,窦婴绝不会有害他之意…………
时至申时,刘荣便乘马车,出宫往窦婴家中而去。
命侍从叩门通禀后,不过须臾,窦婴便从府中行出。
呵呵一笑,便言道:“臣见过殿下,殿下快请”。
如此,不等刘荣开口,窦婴便拉着刘荣往其府中走,一入正堂,两人分宾主落座后。
刘荣便问道:“不知王孙今日寻我有何要事?”。
“臣今日请殿下至此,乃是有一是欲求助于殿下”。
刘荣也是开门见山的言道:“何事?”。
“殿下此去河东,为北平侯吊唁,臣府中有三人与北平侯有旧,亦要到河东吊唁。
然此三人已年迈,臣在长安忙于朝政,脱不开身,固此才欲求殿下,能否携此三人同去之”。
刘荣也是被窦婴的一番话给搞糊涂了,窦婴府中怎有人与张苍有旧…………
见刘荣一脸疑惑,窦婴便唤来一旁奴仆,命其将此三人请到正堂而来。
过了一会儿,只见三位白发苍苍之老者缓步行入正堂,窦婴更是忙起身搀扶,使三人跪坐席间。
一转身,窦婴便对刘荣说道:“殿下,此便是与张苍有旧者”。
接着窦婴指着其中最年长者言道:“此乃是臣之师,齐地申公,其余二位乃是白生与暮生”。
申公之名刘荣怎会不知,望着眼前三人,刘荣才猛然想了起来。
荀子当年曾在兰陵收徒授业,传《五经:诗、书、礼、乐、春秋》之要义,其中把《诗》传给弟子毛亨与浮丘伯。《书》传给了弟子韩非和李斯,《礼》传给陆贾。
将《乐》传给公孙尼子,而把《春秋》传给弟子张苍……
张苍乃是荀子之徒,而申公、白生、暮生三人乃是浮丘伯之徒,固此张苍乃是此三人之师叔,自然是有旧之人。
而刘荣却是又想到,如此算下来,窦婴与自己皆也算的上是荀子之再传三代弟子,但窦婴可是窦太后之侄子,自己老爹的表兄弟,怎么突然和自己变成师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