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抵罪
翌日,韩安国大清早便带着满载的数驾马车,往堂邑候府中去。
刘嫖爱财可是出了名的,孝文皇帝时,想敛财却没那个胆。现在可是不一样了,当今之天子乃是其弟,太后乃是其母,更何况刘嫖还是天子刘启的职业婚介人,刘启可是一日也离不开她。
固此,自刘启登基以来,刘嫖便开始肆意敛财,朝中上下更是无一人敢言之,天子刘启知道了也是睁眼闭一只眼。
凡是求到她的门上之人,哪儿个不得最少以千金许之,其才可能出手助之。
历史上刘嫖去求栗姬与刘荣联姻未果,王娡闻讯之后主动凑上去欲与其结亲,刘嫖可不是当即便答应了下来,而是言道言归家中思量思量。当时的刘嫖背靠窦太后与天子刘启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怎会轻易便与还是普通妃嫔的王娡联姻。
最终还是王娡狠下心,让田蚡携重金一次次的登门拜访,最终看在王娡姐妹如此懂事的份上,刘嫖才会同意与王娡结亲……
然韩安国自然知道这一点,此次来见刘嫖可是备足了礼物,前些时日,刘武可是洗劫了吴楚部分大营,得到了诸多财物,此时正是派上用场之时。
待叫开刘嫖家门,韩安国便将拜贴递上了去。
刘武所派之人,还是梁国丞相,刘嫖自然是要见的。待一见到韩安国,便问道:“梁王派你至此何事?”。
韩安国一笑,“梁王自然是因思念长公主,才会命臣下来拜见公主”。
然刘嫖闻韩安国一言后呵呵一笑。
骗鬼呢这是!刘武入长安已有多日,却不亲自来探望之,如今却又说思念自己这个阿姐,更是只派一臣子至此,明显便是有事相求。
“梁王与我乃是一母同胞,更是我血浓于水的弟弟,到底有何事韩相国直言便是”。
韩安国却是未回刘嫖之问,随即便从怀中拿出一卷竹简,“公主,此皆是此次梁王所赠公主之物,还望公主笑纳”。
一听到有礼相赠,刘嫖立时便是喜笑颜开,接过侍俾所转呈过来之竹简,一阅之下,可是大喜过望,刘嫖可是未想到,刘武竟会送自己这么重的礼。
见刘嫖如此兴奋,韩安国当即便是跪地嚎啕大哭,“臣下求公主以救梁王之性命!”。
“韩国相怎如此言之,梁王可是此次定吴楚叛乱之大功者,怎会何性命之忧”。
韩安国是边哭,边道:“ 臣亦知太后于梁王为人子之孝,为人臣之忠,竟不察之?不过一月两是吴、楚、胶西等五国之乱时,自关中以东之诸侯多有反之,唯梁最亲,才能据守梁国而抵御叛乱。
梁王念太后与皇上皆在关中,而诸侯乱,一说此事,便是泪流满面,跪送臣等六人,击走吴楚,吴楚以故兵不敢西,因而遂亡,此乃梁王之力也。今太后以小节苛礼责望梁王。
且梁王之父兄皆为天子,所见皆是大好,故出入跸,禁人通行,入言警,梁王之车、旌旗皆为天子所赐之物,以天
子之驰行,非梁王故为之,乃为使天下之人皆知天子之与太后,谓王之爱。
然今梁王及太后之训斥,终日惶恐,日夜泣思,不知所为。何梁王之为子孝,为人臣忠,而太后曾不怜之?”。
闻此,刘嫖可算是知道了韩安国为何会带如此重之礼来求见于她,原来是是要其向太后与天子求情。
刘嫖心中暗自琢磨,冒然去求情只怕母亲会不喜之,但又看了看手中这礼单,言道:“我这便带你入宫,能不能说的太后谅解,便要看你得了”。
刘嫖带着韩安国到了长信殿中,竟见到天子刘启亦在此处,窦太后虽然是训斥了刘武,但心中对于刘武自然还是宠信之,窦太后是只怕天子因此疏远刘武,便将天子刘启寻来以劝之……
如此,韩安国见到天子与太后据在此处,当即便又将对刘嫖说的那番话,又对二人说了一遍。
天子刘启自是知道,若要惩处刘武,太后定然是绝不愿之。此次本就是要利用此事打压刘武之气焰,如今已成之,当即便就坡下驴,叹息道:“梁王乃是朕之手足,天子之车驾与旌旗亦为朕所赐之,今后只愿梁王不要莽撞行事,此次朕便不怪之”。
听到天子刘启如此说,在场其余三人可都是高兴万分,窦太后是高兴天子刘启总算是松口饶恕刘武之罪责,刘嫖则是暗喜刘武所赠之礼可尽皆收之。
而韩安国可是清楚刘武的脾性,若是此时未办好说不得便要被刘武严加惩处,见天子松口,总算是可以放下心来。
韩安国欲告退之时,天子却是言道:“为臣子,能为大王考量者,难能可贵,赐百金”。
如此韩安国可是大喜过望,忙不迭的跪地叩,“臣谢陛下之赏”。
回梁王府中之路上,韩安国更是欣喜若狂,如今因此事却意外得天子赏识,怎会不喜之。
韩安国此人与张羽大有不同,这可不是个安于现状之人,历史上,刘武一死,韩安国便立即转投到了刚刚做了太尉的田蚡手下。
一入梁王府中,韩安国便将此事之前后经过告知了刘武,刘武听闻太后已不气之,且天子更是言道不怪罪之,立时是哈哈大笑,欣喜若狂。
“韩相国不愧是我梁国之能士,寡人已传令下去,赏相国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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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刘武只想到了天子刘启与母亲窦太后生气,以为安抚好了天子与太后便是万事大吉,却是忘了还有满朝之朝臣列候。
汉家之朝臣列候历来可都是多有血性之人,朝臣们若是硬刚起来,天子怕是都要头疼…………
梁王刘武身处长安,朝议之时,天子刘启时而也会令其参与。
然而刘武却是未曾想到,朝议一开始,便令他当场难堪。
待天子刘启一坐定,只见一御史便起身行至殿中,一行礼便道:“陛下,臣曾上书陛下,梁王竟在长安城中公然用天子之銮驾出行
,不知陛下可见之”。
天子刘启哪里不知朝臣定会有此一出,最强却还要言道:“梁王用天子銮驾出行,乃是朕所准之,固此便不必处罚之”。
刘武听到天子此言,是忙不迭的点头,暗道:“还是皇兄大度”。
然这御史接着却说道:“既是陛下所授之,臣自不必多言,但陛下可曾命梁王可私自修筑扩建其睢阳王宫!
臣听闻梁王曾用万金建造方圆三百多里之东苑,扩展睢阳城至七十里。大兴土木,建造宫殿,其宫殿更是绵延十余里!
陛下为当今之天子,却从不私用钱财修筑宫殿,梁王只是一诸侯王竟敢如此为之,即便是当年之淮南厉王亦不敢如此!
臣求陛下治梁王之罪!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言毕,这御史便跪地叩头,其余诸臣闻此,大半之臣亦是跪地同呼,“臣等请陛下治梁王之罪,以安天子臣民之心!”。
见大势所趋,连快要被挤兑成透明人的桃侯刘舍都跳了出来,要天子治刘武之罪。
见到这满朝之臣,皆是异口同声,铁了心得要天子治他的罪,刘武气的话都要说不出来了。
然站在刘武不远处的始作俑者刘荣,却是面不露出一丝异样之神色。
但刘荣心中却是异常之高兴,如此一番作为,刘武在朝中的名誉可就要烂透了,要做皇太弟,可不是天子、太后同意了就行了。
储君之人选可是事关天下苍生汉家之国运之大事,若是选了个满朝文武,功臣列候皆不愿辅佐之人做储君,即便是让其做了储君之位,其位也定不稳之。
遥想当年,高皇帝刘邦用手下之列候朝臣,如驱使牛马一般简单,但到了要废太子改立刘如意之时,却是遭到了这些臣子的反对。
最终刘邦也不得不放弃改立太子之心,刘邦如此,可不是因为刘盈得到了什么商山四皓的辅佐。而是因为刘邦已看出,满朝之臣皆是支持刘盈之人,即便是他再不愿令刘盈继续为太子也只得妥协之。
也是此次,令刘邦看出来了他亲手创建出来的这个功臣列候集团的强大…………
天子刘启见到朝臣如此,心中自然也是欢喜,打压梁王刘武刘启怎会不愿意。
但戏自然还是要唱下去的,只见天子刘启一声长叹,“众卿苦朕矣!难道众卿定要令朕落下个不爱弟之骂名?”。
此时窦婴竟说道:“陛下爱护梁王之心,天下臣民怎会不知,然有过者定要惩处,若是一味纵容之,必会招至更大之灾祸。请陛下明鉴!”。
天子刘启望了一眼刘武,皱起眉头道:“也罢也罢,梁王此次平叛立下大功,朕曾言之重赏,今梁王犯下过错,朕便以梁王之功抵其过,众卿以为如何?”。
当即这满朝之臣齐声呼道:“陛下圣明!”。
如此只剩下了刘武一人傻愣愣的愣在了原地。
这平叛之大功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