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柑柠的悲悯
“我的暗疾……全好了。”雪鸢吐出一口气，觉得很不可思议。
“我也是！以前的旧伤，竟然彻底痊愈了！”衡止一边说，一边跳起来全力向着寒潭水面虚劈一掌，大喝一声：“开！”
强劲的法力一路破水而去，在寒潭水面劈开一道足有一丈深半丈宽的沟壑，潭水向两边飞溅，就这一掌之力竟似将整个寒潭劈成了两半！
他的法力……似乎也略有长进。
他们在与孽魔对战时都曾受伤，虽然已经逐渐恢复过半，但要完全康复，至少要再过上一两年，没想到从寒潭上来精疲力竭打坐一阵，竟然会有伤势痊愈的奇效！
衡止眼中精光闪动：“这寒潭中的时间与外间差距如此之大，又有这样的寒气相助，倒是个修炼的绝佳之处。”
以他的感觉，他与雪鸢在这寒潭里下潜的时间少说也有三四个时辰，而寒潭之外却只过了一炷香时分不到，差距竟接近十倍。
而且他们全力施法抵御寒潭中的阴寒之气，力竭后离水打坐，修炼的效果较之平时又要好上几倍，如果一直这样在寒潭中修炼，等于进步速度是寻常修炼方式几十倍！
马云腾沉吟片刻道：“我当日看到关于冰癸上品仙晶的记录并不完整，那位阵道大师也不太清楚它除了会让妖兽产生体质变异外，还有什么其他效果。我感觉这寒潭的形成以及你们在水下碰到的怪事，可能都跟冰癸上品仙晶有关。”
如果是这样，这冰癸上品仙晶简直就是无上至宝！
甚至对云柚这样的九品仙君也有极大的好处。
几个人商议一番，决定让他们再次下水一探，不过这次带上橙子借出的一件天品宝器灭法琉璃灯。
这盏灯每装入六十枚上品仙晶就会燃亮一刻钟，灯光所及幻法皆破。
这是橙子从天元门中带出来的宝器。
雪鸢捧着灭法琉璃灯一阵肉痛：“这就叫物似主人型！果然跟橙子你一样，是盏不省油的灯！”
六十枚上品仙晶相当于六千枚普通仙晶啊！一刻钟就玩完，真是太奢侈了！
橙子呵呵笑道：“等你得到冰癸上品仙晶，自会觉得物有所值。”
“但愿吧！”
雪鸢与衡二招呼一声，再次潜入潭中。
这次他们小心计算着，大概下潜了一百个呼吸左右，就将六十枚上品仙晶装入灭法琉璃灯中。
虽然四周仍是一片漆黑死寂，不过当琉璃灯的光线逐渐黯淡下来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潭底，更发现前方隐约有一片清幽冰寒的蓝光在水波中晃动。
雪鸢大受鼓舞，当即毫不犹豫地把准备好的六十枚上品仙晶再次塞入琉璃灯中，与衡止一道往蓝光方向游去。
越往那个方向靠近，阴寒之气便越发猛烈，衡止修炼冰系法术，寒气对于他的影响相对较小，雪鸢却惨了。
可到了这个地步，她无论如何不想后退，一咬牙取了两张云柚赠送的烈火符贴上，缓缓催动符上的法力抵御寒气，总算勉强顶住。
琉璃灯的光线照耀下，出现眼前的情景让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尸骨如山！
无数具人类的兽类的尸骨堆积在脚下，白骨森森，一路绵延到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些骨头哪里来的？不会都是那两条鱼妖杀的吧！”
雪鸢传音道。
衡止仔细打量一下，发现好几具人类尸骨上有被鱼妖嘴上的尖刺戳破的痕迹，尸骨旁遗落有大大小小的储物袋、法宝等等物件，稍稍一想就明白了。
“那两条鱼妖在这寒潭不知道住了多少年，遇上厉害的仙君便蛰伏不出，遇上普通的仙君、兽类便施以突袭，这些尸骨大概都是曾经路过寒潭边甚至是打过它们主意的仙君和兽类留下的。”
衡止随手抖开几个储物袋，里面没什么好东西，估计主人生前也混得不怎么样，而且储物袋以及法宝在这寒潭中浸泡多年，早被阴寒之气沾染，失去本来的灵性成了破铜废铁。
两人不想浪费时间，遂不再理会这些东西，继续往前方蓝光晃动的地方游去。
又过了一阵，前面出现一个大概有半丈高的小石洞，石洞只有两三尺深，内侧密密麻麻生出了一大簇蓝色晶石，晶石内一条一条如脉络般的银丝幽幽闪烁着寒光，两人停在洞外一丈左右，连衡止都抵御不住那汹涌猛烈的阴寒之气，无法再前进半寸。
这应该就是马云腾口中所说的冰癸上品仙晶了！
衡止捡起身边一块兽骨，以法力操控撞向冰癸上品仙晶的根部。
“啪”一声轻响，冰癸仙晶从石壁上脱落，而那块兽骨也化成了一堆冰渣。
雪鸢有样学样，用附近的兽骨去将那一簇冰癸上品仙晶一块一块敲落。
当灭法琉璃灯再次变得黯淡，全部的冰癸上品仙晶尽数落下，衡止双手结印，驱动水流将它们全部扫入事先备好的玉盒内。
终于大功告成。
两人松了口气，抱紧灭法琉璃灯与玉盒，一扯腰上的随心千幻藤便往上游去。
冰癸上品仙晶成功到手，几个人高兴之极，考虑到寒潭水的功效以及对冰癸上品仙晶效用的种种疑惑，他们又在潭边多待了半天。
期间，柑柠与衡二都试着潜入潭中，力尽时再上岸打坐调息，如此几次，日落时分她们的陈年旧伤也尽数恢复。
而马云腾与云柚对冰癸上品仙晶功效的试验也有了结果。
这种冰癸仙晶确实称得上顶级的天材地宝，将其放入水中，它能自动形成一个特殊的结界，结界之内的时间流逝缓慢，与外界差距在十倍左右。
唯一的问题是，一般水在接触冰癸上品仙晶之后，会受其强烈的阴寒之气影响，水灵根、冰灵根者在其中修炼事半功倍，但其他灵根的仙君稍不注意就会被寒气所伤，十分危险。
他们七个人之中，雪鸢和衡止，一个水系单灵根、一个冰系单灵根最占便宜。
这一日可算是过得紧张精彩又充实，几个人干脆在谷中过一夜，准备明日继续启程往西方踏星宗和蓬莱宗而去。
橙子偷偷拜托衡止替她猎了几只五色锦雀，精心炮制了一大锅雀汤面作晚餐，几人一见那锅雀汤面，纷纷向着马云腾和橙子挤眉弄眼。
因为，今日是马云腾生日，他曾透露想吃一碗雀汤面，并打算自己亲自动手做。
很显然，橙子已经偷偷练习很多次，才做成了色香味俱全的长寿面。
马云腾大口吃面喝汤只作不见，橙子也装傻充愣。
衡止一边吃面，一边笑道道：“小橙子，我的生日也快到了。记住哟，我最爱吃舌灿莲花。”
所谓“舌灿莲花”，是以灵雀舌配合不同灵草花做成的菜，做工考究且很讲究搭配，例如青峰雀的舌头要配紫卉仙兰，金眼莺雀的舌头要配瑶槐花……
做这道菜所用的食材，在物产丰富的斑蝥王国，自然不在话下，可是，衡止在旅途中要吃这么刁钻的菜，分明就是消遣人了。
橙子如果拒绝他，一定会被他指责偏心，只得支支吾吾道：“这么麻烦考究的菜，我至少要研习一年吧，等到了踏星宗或者蓬莱宗，我再努力练习后做给你吃。”
衡二瞥了马云腾一眼，哼道：“小橙子，做人不要太偏心哪！”
马云腾喝完最后一口雀汤，慢慢抬起头道：“衡止想吃，明日我去猎几只噬尸鹰，再采一把食蝇花就是了。”
噬尸鹰好以腐尸烂肉为食，食蝇花天生带有恶臭，最吸引苍蝇之类的肮脏飞虫，花心带有枯液，飞虫落入其中就会被枯住慢慢腐蚀干净。
用噬尸鹰的舌头配食蝇花做菜，光想想就恶心。
衡止“虎躯一震”，差点把刚喝下去的雀汤面全数吐了出来。
于是，本来和谐宁静的夜晚，以一场法术切磋宣告结束……
一行人原先打算次日离开，不过因为衡止与雪鸢都隐约有突破进品的迹象，所以算了算时间，又在寒潭边多待了两日。
借着寒潭水以及冰癸上品仙晶的帮助，两人终于在次日晚间顺利进品。
雪鸢从六品晋升七品。
衡止竟然从七品飙升八品，和马云腾一个品阶了。
云柚看着衡止和马云腾的修为马上就要赶上自己，更是不敢怠慢，留在山谷的这几日同样一刻也不敢放松地泡在寒潭中修炼。
虽然几个人修为有明显进步，但是耽搁了三日，后面的路程时间越发紧张，再次启程后不敢像之前那样每日天一黑就扎营休息，有好几个夜晚甚至就在赶路中度过。
晚上山区内活动的野兽甚至妖兽都不在少数，橙子努力打起精神替他们探路，累极了就趴在马云腾背上睡过去，探路的工作由衡二暂时接手。
有她们两个在，一路小心避开难缠的妖兽与仙君，行进速度比原先估计的快了许多。
在离开莲城接近一个月，他们终于成功走出玄武山，进入万灵仙界的西部地界。
离踏星宗和蓬莱宗，都离得不远了。
衡二望着山外依然连绵不绝的原始森林，很是豪气地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树树树，一天到晚看见的不是妖兽就是树，把老娘腻坏了！现在看见树就讨厌！”
“这片森林的另一边，就是踏星宗和蓬莱宗了。”雪鸢也觉得这一路穿山越岭实在有些无聊，不过还好，终于接近目标了。
云柚、马云腾倒没太多感触，他们两个都勤奋到变态，早习惯了修炼的枯燥，在山林中穿行十数日，对他们而言根本不算什么。
觉得最难受的是橙子，虽然大家已经尽量照顾她，但是几乎日夜不停地赶路，还是让她吃不消，她现在最希望的就是可以躺平了好好睡一觉。
即使吃几百个大橙子，也无法抵消连续赶路的疲累。
马云腾见她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也有些不忍，主动提议找个地方过一夜再继续赶路。
橙子钻进小帐篷里倒头就睡，柑柠负责守夜，其余人各自从储物袋中取出个巨大的石桶，纵身跳入其中打坐修炼。
这几个大石桶，是衡二趁着他们在寒潭中修炼那几日特地替他们做的，她善于炼器之术。
桶里装了寒潭水和冰癸上品仙晶，方便他们在休息停留时坐入其中修炼。
营地周围插了阵旗，布了三重防护大阵，等闲妖兽也无法闯进来。
柑柠一个人坐在火堆旁打坐，半夜里忽然听见远处传来打斗呼叫之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似乎有人被追杀，一路往他们的方向跑来。
这也不奇怪，他们这里点着篝火，在森林里显眼得很。
柑柠睁开眼睛，就见一老一少脚步踉跄出现在营地边缘。她隐匿了真实的六品修为，只是展示了三品修为。
这一老一少都是仙君，老者大概四品的修为，而他身边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不过一品。
他们确实是奔着火光来打算向人求救的，没想到跑过来才发现篝火旁只坐了一个美得出奇的三品女仙君，真实年纪看上去不大，比起他们的追兵来，着实不够看。
老者发现营地周围的阵旗，知道如果没有柑柠的允许，恐怕他们无法进入营地范围。
老者将小姑娘往身前一送，求恳道：“这位仙子，求你救救老朽的徒儿，后面那些人的目标是老朽，老朽跟他们去没关系。请你大发慈悲给老朽徒儿一个藏身之处，救她一条小命。”
小姑娘回身用力抱住老者，大哭道：“不要，我就算死也要跟师父一起！”
老者急道：“为师是炼丹师，他们不一定会杀我，但你落到他们手上就死定了！听师父话！”
柑柠看着小姑娘的痛苦神色，突然想到了自家三姐妹的悲惨遭遇，这小姑娘和她那可怜的小妹年纪相仿，顿时对小姑娘生了悲悯之心。
但是，她还是惦记着素宝斋刘飞对他们的忠告，外边不但强盗多，骗子也多，不要轻易相信旁人，所以一时没有决定该如何应对。
两师徒拉扯两下，后面的追兵就赶到了。
一个虬髯大汉带着四个同伴，冷笑着从树丛阴影中走了出来，道：“不用你推我让了，你们两个都不许走！”
这五个追兵竟都是四品的修为，而为首的虬髯大汉更是已经到达四品后期了。
五个追兵慢慢逼近那一老一少，眼中杀意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