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与陶然深谈
一早就被红卫哥叫醒了,按照规定,明天上午大会结束,我们下午就要返回道南。所以红卫哥想我带他去买点礼物给孩子。
中午,陶然来接我了,他想找我聊聊。
到了餐厅,他说:“师弟,我最近压力大极了,想找老师诉苦,但又开不了口。”
“师兄,你那是诉苦嘛?你那是想让老师帮你办点啥事吧?”我立即戳破了他。
“师弟,你不在县里,很多事你不懂,我举个例子,县里主要领导都是由市里说了算,就比如我吧!是理论上的省管干部,但是呢?还是市里提名啊,省里又不直管县一级的干部,领导上哪了解你?所以你还是得把市里那一关过掉。可是,你看我在区里,能施展拳脚的地方有限,区里你只需要维护平稳就行,很多发展方面的东西市里就给你定了。为什么这么多地方不愿意升市?这就是直接原因!当然,对于体制外的人来说,升市多有面子,可是对于我来说,却很不愿意,我宁愿在县里任职!县里自主权多,发展潜力大。更能施展我的抱负。”师兄说了一大堆,好像很悲愤的样子。
“那你想怎么呢?老师帮你打招呼?我觉得不现实。”我说。
“老师要能为我拉下脸去找人,那绝对没问题,但我不想叶老师做这样的事,当然,他肯定也不会同意,但搞不好我多磨一会,也许总会同意。”师兄讲。
“算了吧,不给他找麻烦,咱就别搞事情了。”我说。
“你在县里不至于吧,跟个怨妇一样,当着县领导,又这么年轻,别装了,多少人梦寐以求啊,你怎么说也是县里大员了。”我不耐烦地说。
“师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社会上有一个这样的定理,比如很多能考100分的,他有一次只考了60,他很难过;而很多考10分、20分却一直想考60,这就是同样的道理,当极个别考10分的考了60后,又想考80,考了80又想考100,这就是人性!考10分的只想着考60分的人不会挨老师骂,很爽;考60分的却羡慕考100分的能拿到优秀的等级成为家里的自豪,所以啊,这就是人生,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陶然显然是个哲学家了。
“那你想怎么样嘛?”我问。
“我想去县里搞个干部,至少能实现我的设想和抱负。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被人拿捏着:在单位有领导,在市里有上级,干啥都畏手畏脚。”陶然给我发了一根烟,然后说。
“师兄,你先干,坚持坚持。我觉得你迟早要动的。”我安慰他。
“你这不废话吗!你这和说我迟早要死有啥区别?现在年龄是最大的优势,你看着现在很多领导都不提拔考公务员的孩子了,都在提拔人才引进、定向选调、选调生,我的年龄优势没多大了,肯定要抓紧时间往上走了,我真的想干点事,这样荤有什么意思?每天大家请你喝酒吃饭,捧着你,回趟老家,大家都觉得你了不得,同学之间也觉得你是个人,解决呢?啥事不干?啥事也没干?太悲哀了。”陶然哀嚎道。
看着我一脸不解,他说:“普通人是这样觉得,我要个稳定工作,我要个体面工作,我要大家都尊重我,可那种尊重不是真实的啊!我想的不是仅要个体面工作那么简单!你看,清华北大的孩子,只要是正常的啊,哪个要个体面的工作会难?只不过有些人恶意宣传罢了!我要的是工作的成就感,要的是老百姓的认可,要的是整个区域的认同。”
我理解陶然,当人发展到一定的阶段,需求就会不一样,我都大学时,很想要最新款的iphone,那会真的抓头挠腮,看到同学的iphone快流口水了,羡慕的啊!后来自己攒钱买了一台二手的,恨不得全天下知道,到处发朋友圈、q
q空间,恨不得微博之类的也来几条,那会很幼稚,觉得有台iphone就很爽了!后来工作了,我可以随意得买iphone了,却再也对这玩意提不起兴趣了,包括李木子,好几次买了送给我,我都不要,不是说不好用,只不过真的觉得不适合我了。再后来,工作久了,就开始追求人生的意义。
我接触过很多基层干部,小部分有着那种小市民的思想,比如我的一位亲戚,他就觉得“我能在县里办事找到人,别人至少都高看我一眼,那就可以了啊”!我觉得他的看法不能说错,这是很多人的统一看法。
每一个人需求不一样嘛!这就像我小时候,觉得二伯和堂哥可威风了,动不动说起办案的经历,抓这个抓那个,动不动说和县领导吃饭,帮这个解决问题,偶尔也说县里谁怕他。可当自己工作后,发现大部分都是吹牛逼的,尤其是有次去堂哥单位,看到他领导数落他,那真的是像数落小孩一样,我顿时感觉信仰崩塌了。
不了解一个群体,总觉得里面有黄金捡,总觉得那啥都好,等真正了解完一个群体后,你才发现:不就那样啊!和普通人有啥区别?没有的!
我最怕听到的就是:我们这xx一个月好几万,我朋友在里头,我隔壁家二大爷的妹妹的弟弟的表哥的邻居的妈妈是体制内的;这种道听途说的东西因为太过刺激人,所以有很强的生命力,大家就爱看这些,以至于慢慢地就成所谓的民间真理了!这就像我一直说的:“很多人认为省一把手秘书就是牛,比谁都牛,就是二号首长。”
以前我很信服这种说法,但现在有人说这个我就一笑而过,个别人连专职秘书是什么都不知道?对口服务处室、对口副秘书长的区别都不清楚?怎么会知道这个体系的感受呢?实践出真知。
之前刘肖叔叔的朋友吃饭时说:“领导秘书还不爽?一个电话谁不卖他的账?不就相当于高干待遇?”
我隐晦地反驳,他来一句:“小王,你还年轻,你不懂!”
刘肖叔叔说:“他就是叶书记的专职秘书。”
所以,虽然我没经历过陶然那样的痛苦,但我理解他,我相信他的感受是真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