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哄骗
霍肃辰紧抿着唇，那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投射出锐利的锋芒，那里面的怒火都快化成了实质。
陈管家的背上直冒寒气，又尴尬又惊悚，噔噔的直往后面退，动作太急，碗里的粥都洒出了些。
他怎么会想到，这两个人居然那么奔放，连房门都不关，害得他撞到了这一幕。
“诶，等等。”柳依依倒是一派自然，脸上挂着浅笑，大大方方伸出手，“把粥给我。”
她正寻思着手酸呢，这陈管家就来解救她了。
陈管家后退的步子一顿，低着头沉吟两秒，飞快地冲进了屋，把粥碗递出去，又匆匆离开了房间。
走出几步，他又折身返回来，把房门带上了。
“陈管家，你怎么了？”下楼途中，陈祥珍碰到他，奇怪地询问。
就是送一碗粥而已，怎么像是在逃命一样？
陈管家擦了擦汗，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你找少夫人？”
“嗯。”陈祥珍点点头，“门卫打电话来，说是齐若萱小姐等在门口，要还我家小姐一辆车。”
陈管家微微皱眉，“什么车？”
“我也不知道，这不，准备去问问小姐。”陈祥珍摇了摇头，眼里有了丝疑惑。
在她的印象里，因为苏璇的缘故，齐若萱一直不喜欢她家小姐，两人的关系并不好。
“别去。”陈管家警告，板起了脸，“你虽然是少夫人从柳家带来的佣人，但也要守霍家的规矩。少夫人已经嫁来了霍家，和过去就应该切割，尤其是齐家，不要再有任何联系。”
他可不希望，他家少爷被外界嘲笑戴了绿帽。
他太过严厉，陈祥珍有点怕，急忙点头，“我知道了。”
“那……”她欲言又止。
陈管家明白她的意思，直白提示：“让齐家小姐把车留下，就说少夫人在为少爷擦洗身体，没空去招待她。”
“会不会太露骨暧昧了？”陈祥珍迟疑。
她家小姐对齐铭的心意，她是看在眼里的，如果这话从齐若萱的口中传到齐铭耳里，总是不太好的。
陈管家笑而不语，抬头看了眼楼上。
暧昧露骨吗？实际上，卧室里发生的更加火爆。
柳依依洗净双手后，搬来小木凳乖乖坐好，一只手拿碗，一只手拿着勺子，舀了一勺粥，“我试过了，温度正好。啊，张口。”
这是什么动作和语气？哄小孩吗？偏偏那脸上还挂着浅笑，刺眼极了。
霍肃辰的脸色又黑又沉，黝黑的瞳眸里波澜汹涌，“心情不错啊？是我对你太好了，你才敢这么放肆？”
霍肃辰忽然觉得，自己太仁慈了，才没有将她抓回来后，立刻把她关进地下室。
柳依依脸上的笑僵了一瞬间，脑袋微微一侧，来了一记歪头杀，“看你精力充沛，证明你恢复得很好，我心里很开心。”
这货抽风吗？她又是伺候他喝粥，又是陪着笑脸，居然还恐吓她。
“这粥熬了快一个小时，营养丰富，味道也很不错，赏脸吃一口呗。”柳依依又是哄又是求的，霍肃辰沉着脸，端着高高在上的姿态，总算是张开了口，接受了她的示好。
粥熬得很稀，霍肃辰刚刚苏醒，长久没有进食，脾胃很虚弱，只能吃一点流质食物。
喂了十几勺，一小碗粥见底，柳依依放下碗，揉了揉举得酸疼的胳膊，“就吃这些吧，怕你不消化。”
忽的，欢悦的铃声响了。落水后，她新买了手机，又补办了电话卡。
来电号码很陌生，没有备注。
“柳依依，你什么意思？”电话一接通，气鼓鼓的女声就从听筒内传出，“表面上对我哥一心一意，泄露霍肃辰醒了的消息给我们，私底下又和你老公浓情蜜意，妄想着脚踏两条船，还倒打一耙冤枉我们！”
屋里很安静，齐若萱的声音又很大，哪怕没有开免提键，霍肃辰也听得一清二楚。
他的眸色暗沉，注视着柳依依，似笑非笑的。
居然敢把他醒了的消息泄露给齐铭？
柳依依被盯得背脊发凉，微微侧过了身，避开霍肃辰的视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和老公浓情蜜意，这是谁告诉你的？”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重点。
“是你家一个佣人！”齐若萱气哄哄的，“说什么你都结婚了，让我们不要来拆散你的婚姻。分明是你缠着我哥不放，去机场偶遇，又追到餐厅，居然变成我哥破坏你的婚姻？”
她是气不过，被陈祥珍一说，当场就把所有好友问了个遍，才找到了柳依依的手机号。
柳依依乌黑的眼珠一转，压低声音：“你周围有人吗？”
“没有。你神秘兮兮的想干嘛？”齐若萱皱眉。
柳依依叹了一口气，情绪低落，声音幽幽：“萱啊，我对齐铭的心，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哪怕你那么讨厌我，我都寻思着讨好你，这是为了谁，你那么聪明，会想不到吗？”
齐若萱被她几句话一绕，尤其是被“那么聪明”四个字一恭维，是什么质疑的话都没了，“那你为什么让佣人告诉我那些话？”
“我要制造一个假象，让霍家的人都以为，我已经不再爱齐铭。”柳依依的声音低沉，十分决绝。
“你是想——”齐若萱愣了愣，咬唇。
柳依依这个大笨蛋，霍肃辰为人冷酷无情，是好惹的吗？留在他身边做内应，一旦被发现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柳依依轻轻的“嗯”了声，说得倔强而又卑微：“我想让齐铭高看我一眼，想让他心里有我。”
受她的情绪感染，齐若萱的鼻子微酸，有点不忍心劝着：“我哥又不需要。他那样的人，哪会利用女人的感情来进行商业竞争，而且恒泰集团如今稳压着辰兴集团，你做内应根本就没有必要。”
她很是别扭，但终究是开口：“太危险了，算了吧。霍肃辰很厉害，你斗不过他的，要是被逮住了，落个凄惨的下场，可没人会在意。”
“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只希望能帮到他。”柳依依说得真诚，将赤忱的心意直白剖析出，“萱啊，我是真心爱你哥。为了他，我什么都愿意付出，我不信我比不上苏璇！”
“世上最爱齐铭的是我，苏璇有什么资格嫁给他？她的声音微微哽咽，忽然又惊慌了，“有人来了，我先挂了哦！”
“我相信你……”齐若萱还没说完，就听到电话里嘟嘟的声音，有点怅然地放下手机。
她是在喝下午茶的时候，又和苏璇聊到了柳依依，而苏璇的言语间，透露出了柳依依的下场会很惨的信息。
齐若萱也不知自己抱什么心态，鬼使神差的就跑来了霍家，借着还法拉利的理由来探情况，谁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在霍家做内应，那么危险，一旦被发现了，下场可不就会很惨么。
“这个笨蛋！”齐若萱磨牙，气哼哼骂着，“霍肃辰为人是凶残了点，但论优秀，完全不比我哥差，都嫁给他了，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柳依依挂断电话，一回头，就对上了霍肃辰的视线。
霍肃辰面无表情，瞳眸漆黑深邃，压迫感十足。
他没有质问，像是在等待柳依依的解释。
“我想帮你。”柳依依坦白，板着小脸一本正经，“我们结婚了，福祸是一体的，你好，霍家好，我才会有好日子过。霍家最大的竞争对手，是齐家，是齐铭，我想同你一起对付他。只是我势单力薄，能想到的，就只有打入齐家内部，所以泄露出你醒了的消息，是为了得到齐铭的信任。”
柳依依原本想出国，远离国内的风浪，但事实证明，这条路行不通，霍肃辰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
为了保住小命，她只能顺着霍肃辰，让他看到她的用处。
比如——对付齐铭。
但按小说的结局，作为男主的齐铭有主角光环，作为反派的霍肃辰最后会失败。
她不能把齐铭得罪死。
柳依依深深觉得，作为一个炮灰，只有两条路能保住小命，要么远离男主和大反派的战圈，要么两头都不得罪。
在大反派面前，她要表示和他同仇敌忾；在男主面前，她又要说和他一条心。
“你不是爱他吗？”霍肃辰尾音上扬，微挑的剑眉恣意张扬着风流姿态。
“那是以前，我曾经是很爱他。”柳依依咬字干脆坚定，眼里像是燃烧着两簇火焰，“他不爱我，拿我当空气，甚至默认苏璇设计我嫁给你，我恨他！”
由爱生恨，很好的借口。
霍肃辰不置可否。
“我同你合作，一是为自己有好日子过，二也是为了报复齐铭。”柳依依的内心略微忐忑，脸上倒是十分真诚，迎视霍肃辰的目光，没有一丝怯懦。
“我知道你不信，但我会用行动来证明——”她的话顿了一顿，大着胆子倾身，在霍肃辰的脸上轻轻一吻，直视着他的双眼，认真补充，“老公，我是真心想和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