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6章 来了就别走了(二更)
一百粒种子很快就种好了。
李娇娘又在每粒种子的上面盖上细土。
她找了块旧的粗纱布,在布里装上水,让水从密密的小孔里渗出来,浇在种子上面。
天晚夜凉。
李娇娘又找块较大的旧布,盖在这些种子上面,再在上面压上稻草。
……
这天晚上,大家干活都累着了,吃过晚饭,所有人都是匆匆洗浴后就早早上了床。
李娇娘今天忙着下种子,忙了整整一天,将自己累得腰酸胳膊疼,头挨着枕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骆诚是什么时候挨过去睡的,她都不知道。
想到他们第一次睡一床时,骆诚一靠近,她就惊醒,而且整晚都睡不踏实,骆诚不禁弯唇一笑。
看来,她已经完全习惯他睡在她身侧了。
骆诚将她的被子盖好了,合眼睡觉。
正迷糊要睡着时,守在外间的小灰毛卷球开始挠门了。
那爪子挠在木板上,声音叫人抓狂。
骆诚不悦说道,“再挠将你皮剥下来做帽子!”
小灰毛卷球骂,“呆子,坏人来了!”
骆诚听不懂,喝斥几声翻了个身接着睡。
小灰毛卷球见没人理它,不服气地继续挠。
这可将骆诚惹着了。
再大声说话会吵醒娇娘,他掀开被子起了床,大步走过去开了门。
“呆子,有贼子,有坏人!”小灰毛卷球见到骆诚,焦急地在原地直跳直转圈。
骆诚对它这个表情不陌生,只要有了危险,它就是这副神情。
“有情况?”
“是,有情况。”
骆诚眸光微闪,走回屋里将外裳穿好,挽好头发,换了外出的鞋子,将门关好,拎上小灰毛卷。
“走,看看去!”
他将院子门关好,按着小灰毛卷球的指引,大步往前走去。
那个方向,是庄里屯放马匹的地方。
夜色很黑,只依稀看得清哪儿有树,有儿有房,至于脚下的路,骆诚看不清。
不过有小家伙带路,骆诚不担心踩到坑里去。
他轻手轻脚走到屯马儿的地方,果然看到一个黑影子,正鬼鬼祟祟的走来走去。
骆诚捏了捏小灰毛卷球的耳朵,示意它冲上前。
小家伙得到命令,吱呀着怪叫一声扑上去。
“啊——,什么东西?”那人低呼一声,开始左躲右闪。
但小灰毛卷球可是灵兽,十分的狡猾凶狠。
连武功高强的无霜,都十分的忌惮。
这个人跟小灰毛卷球周|旋了会儿,还是败下阵来。
大约是哪里被咬着了,疼得直龇牙吸气。
啪——
骆诚擦燃了白折子,将袖中装着的半截蜡烛点着了。
那人看到骆诚吃了一惊。
骆诚走到这人的近前,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人?”
这是个陌生人,个子高大,皮肤较白,戴着越州城乡下人流行的布毡帽,但看他的脸庞头发和手指,不像是庄稼人。
这是个养尊处优的人。
第0606章来了就别走了(二更)
庄稼人因为常年风吹雨淋,哪怕身上洗得再干净,脸颊的皮肤也是粗糙的。
头发也是干枯的,手指也是粗大龟裂的。
但这中年男人,这些特征全都没有。
头发油光水滑的,脸上的皮肤细嫩得跟女人似的,手指的指甲更是修剪得干净。
除了两手的虎口处,有一些老茧,这双手,怎么看怎么像个贵人之手,还是个习过武的贵人。
所以骆诚看到这人,马上起了警觉。
一个贵人翻进他的庄子,摸进他的马匹中,不得不叫人起疑心。
中年男人右手捂着膝盖处,同样用警惕的目光回望着骆诚,他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你要是不说,我便送你去官府。”骆诚冷冷说道,“越州知府衙门的规矩,进去先挨一百杀威棒,哑巴也能让他开口说话。”
那个中年男人,口里啊啊了几声,指了指自己的膝盖处,打起手语来。
骆诚眯了下眼,哑巴?
“什么意思?”骆诚对他的手势,不能完全理解。
中年男人歪了下头,伸手到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封信来,递给骆诚看。
骆诚看他一眼,将烛火放在地上,接过信来看。
哪知,那中年男人忽然挥袖将烛火扑灭了,扭身就跑。
“小甜甜,追!”骆诚大喝一声。
小灰毛卷球大骂,“呔!看老子的爪子!”
它扑上前又抓又咬,中年男人疼得直惨叫。
“人呢,都给我起来,抓贼子了!”骆诚再次大声喊着。
他的声音很大,惊动了附近住着的守马的人。
“啊,有贼子!”
“抓贼子啦!”
“在那边!大家伙快过来!”
不少人提起灯笼跑过来看。
这人被灰毛卷球抓伤了,跑不快,很快就被骆诚堵住了。
大家齐心合力将那人捆了起来。
“骆东家,这是什么人?”跑在最前面的西门飞,大声问道。
“不知道,装哑巴呢。”骆诚冷笑,“把他关起来,连夜审问!”
“是,骆东家!”
西门飞招呼着手下人,将这人拖到一处破旧柴房里关了起来。
。
庄里进了贼子,事情重大。
将几个管事全都惊动了。
胡老七,阿生全都来了。
无霜爱热闹,也跟着大家到柴房看情况。
几个人七嘴八舌嚷着,“这个人不像是本地人,骆东家得好好审审他。”
“可他就是不开口,怎么审?”
“打他一顿,看他开不开口!”
都是些莽汉子,粗声粗气地嚷着。
胡老七撸起袖子,将大家推开,“都让开都让开,我来!”
大家便都让开道了。
骆诚说道,“问他是哪里人,进我们庄子做什么?”
“好呢,骆东家,看我的!”胡老七走上前,将那人的衣领揪起来,扬了扬大拳头,在那人的眼前晃着,“说吧,干什么的?”
可不管胡老七怎么大声说道,这个人始终不开口。
只用一种轻蔑的目光看着胡老七。
“好小子,还敢小瞧老子?”噗——
他挥拳就揍。
这人被揍倒在地。
可也只是大叫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揍他肚子!”
“揍他脑袋!”
“踢他下盘!”
其他人纷纷嚷着计策。
可不管怎么打,这人就是不出声。
再打下去,就打死了,骆诚皱起了眉头。
无霜推开众人,“都走开,我来!”
胡老七挑眉,“小丫头,你有什么办法?”
无霜从袖子里,摸了个小瓶子出来。
她阴阴一笑,“我这毒药,只要吃上一粒,就会全身奇痒无比,痒得想自尽,要不要试一试?”
她走到中年男人的面前,捏着小瓶子晃了晃。
中年男人被打得脸色惨白,却仍是咬着牙不说话。
“不说话,就表示同意咯。”无霜嘿嘿一笑,她刚打开瓶塞子,就听身后有人说道,“无霜,住手!”
大家回头来看,只见李娇娘走来了。
她手里提着小灯笼,往中年男人脸上照了照,说道,“交给官府吧,像这等嘴严的人,说不定是江洋大盗呢!”
说着话,她朝骆诚眨了眨眼。
骆诚会心一笑,转身时,又是一脸的严肃。
他看了眼中年男人,对胡老七说道,“我觉得,我娘子说得有几分道理,将他关起来,明天早上送往城里移交越州城官府。”
胡老七哼哼着道,“便宜这小子了。”
无霜收了药瓶,指了指柴房门说道,“这里得关牢一些,以防他逃走了。”
阿生喊着几个人,“再几根粗一些的绳子来,捆牢了。”
将柴房门关好,骆诚道,“都回去睡吧,门关得这么牢,量他也跑不掉。”
胡老七还想说,找两个人看着这个中年男人,但骆诚一再催着大家散去。
他心中想着,骆诚有法子看牢这个人吧?
要不怎么是东家呢?
胡老七就不担心了。
西门飞和阿生也是同样的想法。
三个管事,纷纷喊着大家回去睡觉。
很快,看热闹的人就走了大半。
等胡老七他们三人走后,骆诚和李娇娘也离开了。
无霜将小灰毛卷球拎着,抱在怀里,回自己的屋睡去了。
李娇娘和骆诚走了一段路后,又拉着骆诚往回走。
“娇娘,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骆诚问道。
李娇娘狡黠说道,“这个人不是本地人长相,他鬼鬼祟祟跑进咱们庄子来,却不敢开口说话,我怀疑,他不可是哑巴,他是不敢露出口音来!”
骆诚停下脚步,眸光微缩看着她,“不敢露出口音?什么意思?”
“因为他不是中原人!看他肤色,是来自北地,可能是金国人或是蒙古人,或是西辽国人,西夏人!”
骆诚眼神幽沉,“你说什么?娇娘,你怎么知道的?”
李娇娘扬唇微笑,“看头发!他的后脑勺处,有一部分是沾的假发,真假被剃除了。
北地常年缺水,洗头不便,可不洗又容易生虱子。于是,他们就剃去一部分。咱们中原人,只有小儿才剃发,和尚才剃发。
但这人不是小儿也不是和尚,头发也只剃了一半,不是北地外邦人是又会是谁?”
骆诚冷笑着道,“中原人仇恨的只有金人,这个人一直不敢开口讲话,莫非,他就是金人?”
李娇娘点头,“他一定是金人,一个金人摸进咱们的庄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骆诚说道,“当然奇怪了,若不然,我叫醒大家抓他做什么?”
“他一个人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是恰合闯进来呢?还是有什么人引着他前来,我觉得,咱们进暗中查个清楚。”李娇娘说道。
骆诚说道,“我发现他时,他正在马匹那里鬼鬼祟祟看马。”
李娇娘眯了下眼,“难道,他是为那些马匹而来?”
骆诚冷笑说道,“咱们的庄子里藏着一百匹马,在越州城可不是什么秘密,当然了,一百匹马这件事,却也十分的扎眼,所以,就引来了贼子。”
李娇娘笑着道,“我看那贼子不止一人,咱们不如藏起来,悄悄地观察下,那个人有没有同伙。”
骆诚点头,“好。”
“走。”李娇娘拉着骆诚,往柴房那里走去。
柴房中,中年男人虽然被捆得结结实实的,但周围并没有人看守着。
在大家离开后,中年男人马上开始挣扎着,试图挣脱身上的绳索。
可是没什么用,捆得太结实了。
气得他低声用北地方言咒骂着。
就在这时,有个黑影子,悄悄走近了柴房。
中年男人马上眯了双眼,警觉地盯着那人。
“宗大人,是我,别出声,我来救你。”骆福财轻手轻脚走上前,小声地说道。
中年男人低声怒道,“那就快点,这该死的绳子怎么这么紧?”
“来了,来了。”骆福财走到了近前,提起菜刀就劈上了柴房门上的绳索。
绳子虽然粗,但却是麻绳做的,磨得锋利的切肉刀只砍了三下,就将绳子砍断了。
骆福财又将中年男人身上的绳子割断。
他将菜刀丢得远远的,低声问着中年男人,“宗大人,你怎么被发现了?”
中年男人恨恨咬牙,“真是阴沟里翻了船,今天不过是倒霉了而已,被一只小兽抓了两下,要不然,这庄里的人哪个是我的对手?”
“原来是那只畜生?”骆福财恨得拍大腿,“啊呀,这庄子的不管是人还是兽,可都不是善类啊,你得快走,不不,咱们得快走。”
“走哪儿啊?六叔?”李娇娘笑意盈盈问道。
“六叔,想不到,你还有个金国的朋友?真让人意外。”骆诚讽笑说道。
骆福财吓了一大跳,“骆……骆骆……骆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