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第十章
“顾山和顾溪父女二人为什么帮你？”
“我救过他们的命，五年前，在中州旸谷的一座矿山中。”
“在追踪顾林和顾涛的过程中，你都查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查到。因为一直有人暗中作梗，所以我的人没能抓住他们，自然也就没机会问出什么。”
“我昨天得到消息，顾林和顾涛失踪了，很有可能是被你的属下抓走了。”
“哦？那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人都被你们抓进来了，即便我的人抓住了他们，甚至问出了什么，我在这里也收不到任何消息啊！”
……
这次审问很快就结束了，叶晚相当配合，对于绝大多数问题都是一问三不知，总结下来就是：我太菜，什么都还没查清楚，就被你们抓住了。
而一九八号对她的回答照单全收，毫无质疑，倒是一旁闭嘴不言的姚碧脸上流露出明晃晃的不相信，可谁管她呢？
一九八号走到墙边，把叶晚手上绑着的锁链的另一端从墙上取下来，于是叶晚的面前就只剩姚碧了。
“二四七六八号，”叶晚身体向前倾，靠近姚碧的方向，压低声音道，“你对我敌意这么大，应该是认识我吧。可我完全不记得你了，所以我猜，你是不是找人换了张脸。”
叶晚眼中流露出狂热，紧紧盯着姚碧的脸，又凑过去几分，就连桌子都被她带得歪了，“你现在的脸，是真的？还是假的？”
听见叶晚这么问，姚碧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没有换过脸，这就是原装的，我本人的，脸。”最后一个脸字都要被她咬碎了！
“这样啊，”叶晚重新靠回椅背，垂下眼皮，似是有些遗憾，“还以为能好好研究一下神秘的换脸术了呢，啧。”
然后她抬起头，皱眉看向姚碧，恢复了正常的音量说：“那你到底为什么找我麻烦？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是不是心里变态，或者天生脑子有问题，就喜欢虐待人啊！”
此时一九八号握着锁链走到叶晚身后，恰好听到这句话，明知道不该，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看向姚碧，额，变态？
而姚碧被叶晚这一番话说得脸红脖子粗，气得要疯，再被一九八号看了这么一眼，当场就炸了。
她猛地站起来，一把揪住叶晚的领口，大喊道：“叶晚，你别装傻，你怎么可能不认得我了，五年前，我在……”
接下来的话被一九八号截断了，他用力握住姚碧的手腕，力气大到让姚碧痛呼出声，然后他硬生生将她的手扯离叶晚，一字一顿地道：“二四七六八号，圭城里的人没有名字，没有过去，什么五年前十年前的，都是该忘了的东西，你不要明知故犯。”
姚碧的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嘴唇也失了颜色，和惨白的脸十分相配。
叶晚刚刚被勒得差点没上来气，她把领口扯开，咳嗽两声，对僵持的二人道：“你们这鬼城哪来这么多破规矩！”
一九八号松开手，垂头看向叶晚，问道：“你还好吗？”
“我到了这儿以后，就没好过。”叶晚站起身，没搭理一九八号，反而对着姚碧叹了口气，“看你这样子，我们以前可能确实有仇。但我没来过圭城，那就应该是在外面结的仇。但你现在都混到这鬼城里，成了只没名字的鬼，想来从前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她勾起一侧唇角，眼神满是嘲讽，“所以，我忘了你这个仇人，也实在不应该怪我，对吧？”
叶晚说完不待姚碧回答，便率先向门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还喃喃道：“本来我还有点好奇，自己到底什么时候惹下了个仇人，但她都成一只鬼了，那就算了吧。”
她身后的姚碧已经僵成了一块石头，而一九八号愣了一下，就被手中的锁链带着走出了房间。
独自站在刑讯室的姚碧，身体慢慢颤抖起来，她双拳紧握，想要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却根本做不到。
对，她做不到！做不到忘记自己曾经是组织中备受瞩目的丹修新星，做不到忘记她在五州修士交流大赛时失利的一幕幕，做不到忘记自己的名字是姚碧，也做不到忘记是谁害得她没了名字，没了过去，成了二四七六八号。
是叶晚！
姚碧转过身，看向门外，叶晚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但她的脚步声却还能听到，慢慢悠悠，不疾不徐，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世家大小姐特有的脚步声。
姚碧嘴唇上挑，勾出一抹笑来，但眼中却没有半分笑意。
而此时熟门熟路往囚房走的叶晚，没管身旁欲言又止的一九八号，而是暗暗和花言卿通过意识交流。
无人能看到花言卿走在叶晚身边，他看着叶晚摇了摇头，“叶晚，你要气死姚碧了。”
“气不死的，”叶晚满脸的无所谓，“虽然我确实很擅长气人，但我活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气死过人，所以你不用担心。”
花言卿闻言失笑，“你刚才的样子确实很气人。”
虽然看不见自己刚刚是什么样子，但想来一副刻薄的模样也不会好看到哪去，想到这样糟糕的面目都被花言卿看去了，叶晚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朵。
“有些人天生就会说漂亮话讨人开心，但老天是公平的，给了一部分人这样的本领，就会给另外一部分人其他的本领，比如：天生说话气人的那种。”叶晚顿了顿道，“而我，就是后一种。”
“这种公平法，”花言卿憋着笑说，“挺有创意的。”
听不见两人说话的一九八号，只能看见叶晚的耳朵在被她自己揉完之后就变红了，心下暗道：这个叫叶晚的女孩子，对自己下手真狠啊！
因为听出了花言卿在忍笑，叶晚非常不好意思，还想给自己找补两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叶晚脚步一顿，回头看去，发现果然是姚碧。她眉梢一挑，瞟了对方一眼，就若无其事地扭回了头。
而一九八号则停在原地，等姚碧追上来后，才和她一起带着叶晚往前走。
做戏做全套，叶晚为了伪装成没用过药的样子，今天做什么都慢悠悠的，既端了世家小姐的款儿，又显示出自己身上有伤。所以他们这一路走得格外慢。
好不容易走到囚房前，一九八号开门时，背对着叶晚低低说了一句：“外城没有医修，你身上的伤要等明天到内城，才会有医修给你处理，所以，你今天还是先用我给你的伤药吧，那里面没有其他东西。”
说完，他打开房门，在叶晚走进去时，顺手将一瓶药塞进了她手里。
叶晚刚想回头说什么，就被一股大力推到在地，有人紧跟在她身后进入囚房，然后把门重重关上。
一片漆黑中，有人死死压在叶晚身上，贴着她的耳朵低声道：“叶晚，我是姚碧！”
“我知道。”叶晚无声地说了一句，然后通过意识告诉花言卿，“花言卿，可以开始解除我手上的锁链了。”
花言卿立即回道：“好，我知道了，我会尽快的。”
门外传来一九八号的呼喊，但囚房内的人却都没有回应。
姚碧用力捏着叶晚的脖子，恨声道：“叶晚，我说我叫姚碧，你想起来了吗？”
“五年前，五洲修士交流赛发生的事情，你都忘了吗？因为你，我输了，我们队伍输了，我们的任务彻底失败，而我也因此被发配到圭城，成了你口中没有名字的鬼。”
她的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就连声音都是颤抖的，“叶晚，你毁了我的人生，可五年后再见，你却说不认识我了！”
“哈，”姚碧放开叶晚的脖子，一把揪起她的头发，把她的脸从地面强行拽起来，“您大小姐贵人多忘事，可我天生命贱，却怎么都忘不掉，这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不是吗？”
头皮传来的疼痛让叶晚不自觉皱眉，花言卿看到，再次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姚碧低下头，看向叶晚的双眼，不知是因为黑暗，还是叶晚的瞳孔太黑，她没能在里面看到恍然大悟和害怕。
气急败坏之下，姚碧抓着叶晚的肩膀用力一推，咚的一声，人的后脑勺和地面进行了一次亲密接触，叶晚从卧姿变成了仰躺。
“叶晚，你想起来我是谁了吗？你想起来了吗？”姚碧拽着叶晚的领口，不断将她提起又推到，哐哐哐的声音响彻整个牢房。
花言卿刚刚解开一只锁链，见状立马惊呼：“叶晚。”
但被迫做仰卧起坐和用头撞地运动的叶晚却很淡定，她抬起那只脱离了锁链的手，向左肩的伤口伸过去，还有空安抚花言卿，“我没事，这种程度的撞击不会死，也不会磕傻的，放心吧。”
情绪激动的姚碧并没有注意到叶晚的小动作，声音也从一开始的压在嗓子里，变成了现在的嘶吼，“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少，才成为组织认可的成员吗？三十岁以前，我每天睡觉的时间都不超过一个半时辰，为了凑齐炼丹的药材，从山上掉下来摔断过腿，还差点在河里淹死。”
“我好不容易成了高级修士，得到了组织的重用，但这一切都被你毁了！”
姚碧双手紧紧捏着叶晚的领子，停下了。
“你这种世家大小姐，又怎么能明白，我们这样的人，要花费多少心血，要拼了命才能取得你唾手可得的东西。”
“所以我恨你，恨你轻描淡写毁了我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恨你只因出身世家就能一辈子顺风顺水，更恨你居然不认得我了！”
她重复了一遍，“你居然不认得我了。”
“我认出你了，姚碧。”叶晚的声音蓦然响起。
姚碧冷笑两声，“我刚刚都说出我的名字了，你当然……”
“不是刚刚，”叶晚靠近姚碧，轻声道，“你们抓我那天，你不就亲口说了你是谁吗？”
姚碧的双眼猛然睁大，刚要开口，就被叶晚堵住了嘴巴。她用力挣扎，却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叶晚恢复灵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