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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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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以渊是被人摇醒的,他睁开眼看见面前傅灯望的脸,一阵心悸。

    “做噩梦了?”傅灯望见人终于醒了总算放下心来,不由分说地将人搂进怀里,轻轻拍着谢以渊的背,哄道,“乖,不害怕”。

    谢以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任由傅灯望像安慰小孩一样安慰自己,闻着他身上刚沐浴过的香味,突然鼻子一酸,迷迷糊糊问:“你叫什么名字?”。

    傅灯望缓缓抚摸着他的后背,轻声说:“我叫—傅—灯—望,记住了吗?小渊”。

    这是傅灯望第一次这么正经的叫他“小渊”,谢以渊听在耳朵里,总觉得这声和别人喊的都不一样。

    他呆呆地将脑袋搁在傅灯望肩上,没有回答。

    此时距离两人睡下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走廊上还能听到同层的人的脚步声。

    傅灯望起身给他接水,就听床上的谢以渊闷闷地道:“你是第一个”。

    “什么?”傅灯望回过头看向他。

    “从小到大,做了噩梦从来没人抱我,傅灯望,你是第一个。”谢以渊看着他的时候,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执着,就像小朋友看中了喜欢的玩具一样,是发自内心的认定。

    “嗯”傅灯望接了热水将杯子递给他,“小的时候,我妈会给我床头留一盏灯,所以半夜被噩梦吓醒了也不会感到害怕”。

    “挺好的,可惜我妈把灯都带走了,唯独没带我”谢以渊靠在墙上,摩挲着手里的水杯,“我没有灯”。

    他低着头坐在黑暗里,落寞的样子很像迷路的小熊。

    “你有灯”。

    “?”。

    “傅灯望的灯”。

    傅灯望就这么站着看着他,脸上是谢以渊从未见过的笑,比起平时欠嗖嗖的样子,现在的傅灯望似乎更容易让人产生依赖感。

    “……”。

    谢以渊感觉自己的脸烧起来了。

    “其实…如果你不介意”。

    傅灯望突然笑起来,他站立在谢以渊床前,弯下腰将人壁咚在墙上。

    “我可以做你爸爸,给你全部的爱”。

    他冷不列颠的冒出这么一句话,惹得谢以渊通红的脸立马降下温来,他刚酝酿起来的情绪瞬间没了影子,几乎是咬着牙说的:“那我是不是该谢谢你?”。

    “滚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说完掀开被子将自己埋了进去。

    “没礼貌的兔崽子”傅灯望笑得一脸无奈,关灯后躺回了自己床上。

    夜里格外安静,谢以渊一闭眼就能看到那间昏暗的小屋,伤痕累累的少年从橱柜里爬出来,血染红了整片地板,他向谢以渊伸出手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谢以渊从被窝里探出脑袋,大口呼吸着外面的空气。他往傅灯望那看了一眼,见那人一动不动躺得笔直,默默地叹了口气。

    “睡不着吗?”。

    傅灯望突然出声,吓得谢以渊一哆嗦,床板跟着发出“吱呀”一声响。

    “…没有”。

    谢以渊为了掩饰尴尬,翻了个身留给傅灯望一个倔强的后背。

    身后的傅灯望也不出声了,正当谢以渊以为他睡着了时,他轻飘飘来了一句:

    “我没有把微信给她”。

    ——论怎么用一句话把谢以渊逼疯。

    “你怎么知道的!”。

    谢以渊猛地翻身爬起来,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什么?”傅灯望察觉到他话里的不对劲,刚要下床就听谢以渊大吼一声,“你别过来!我求求你!别过来”,尾调带着浓浓的哭腔。

    傅灯望保持着半起不起的姿势愣在床边,“怎么了,小渊?”。

    “你究竟是不是他?!为什么我问你名字你总是不回答?你到底想干什么!”。

    谢以渊最终还是哭出了声,他小小一只缩在床上,将脸埋进臂弯里,用从小到大应对外界危险的姿势保护自己。

    “我又不认识你,跑来梦里吓我就算了,你还跑出来”谢以渊哭得口齿不清,“太欺负人了”。

    “小渊?”傅灯望缓慢向他靠近。

    “梦里都是假的,忘掉那个梦”他将谢以渊重新搂进怀里,一下一下的揉着他的脑袋,极尽温柔。

    谢以渊抽泣着想躲开,还没挪出去多少,就被傅灯望哄着拉回来,“乖,哥抱一会儿”。

    傅灯望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呢喃着:“不哭咯~怎么那么容易哭呢,小孩?”。

    房间里泄进一束月光,碎钻一般洒了一地。

    傅灯望半跪在谢以渊床上,直到小腿麻出了阴影才缓缓停下手上的动作。

    哭泣的男孩缩在傅灯望怀里总算进入了熟睡。

    “我会成为你的灯,不论是床头的台灯,还是公路上的霓虹灯”

    如果你一定要将自己藏进深渊的话,带上我这盏灯吧。

    “早啊渊哥、名哥”周文明顶着一头“稻草”走进教室,难得见谢以渊神志清醒的坐在座位上和徐司名聊天。

    “早”谢以渊朝他扬了扬下巴。

    徐司名揪过对方衣服扯出里面的t恤,“不错啊你,saac家新款t恤诶”。

    “害,你还别说,我花了三个星期零花钱才拿下的”周文明将脱下外套,给他展示,“我就喜欢这大logo,很配我”。

    谢以渊托着下巴看着那t恤上“大智若愚”四个字,说:“我怎么感觉在哪见过这件衣服呢”。

    “不可能,渊哥,这可是限量版,整个p中都找不出第二个有这件衣服的人”周文明挪到谢以渊面前让他仔细看。

    “哦,那大概是我记错了吧”谢以渊摩挲着手里的布料说。

    “我敢保证这件衣服我独一份”周文明得意的回了座位,刚坐下就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你接着讲”。

    徐司名在谢以渊面前打了个响指,拉回他飞走的思绪。

    “昨晚差点没给我吓死,那手一把抓住我的脚踝”。

    谢以渊抑扬顿挫的给徐司名讲起梦里的剧情,话刚起了个头就看见傅灯望插着兜面无表情地从前门走进来。

    徐司名顺着他的眼神转过头,咽了口口水,问:“你现在什么心情”。

    “毫无波澜”谢以渊说完麻利地从窗户翻了出去。

    “他怎么了?”傅灯望在位子上坐下,问斜前桌的徐司名。

    “尿急”徐司名一本正经地回道。

    “后门开着不走,他走窗?”傅灯望黑着脸。

    “帅啊”徐司名。

    班会课,平常“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班主任捧着一大份表格走了进来。

    “诶诶诶,趴桌子上睡觉容易着凉,同桌互相叫一下”高二a班班主任韩老头一直是p中“最受爱戴”的老师之一。

    “班长,帮我把通知书发下去”韩老头乐呵呵地环视教室,瞥见第一组最后“睡死”过去的两人,慈祥地笑着道:“快叫一下最后那两个小朋友”。

    经过十多分钟的整顿,高二a班终于全员清醒。

    “咱们学校下周要搞个秋季运动会,咱们班呢,都是最有活力的大姑娘,小伙子,都来看看要参加什么项目”。

    韩老头是个难得事事都自己安排的老教师,他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排龙飞凤舞的大字。

    “什么是青春?什么是热血?青春是操场上的你追我赶,热血是赛道上的汗水奔腾,p中秋季运动会展现的是p中人的飒爽英姿,弘扬的是新一代青年的壮志豪情,今天我们迎来…”。

    韩老头激昂顿挫的念着不知从哪找来的上届运动会开幕词,不羁的眉毛随着演讲开始舞动…

    “小渊,你今年报哪个项目?”徐司名转过头问谢以渊。

    “我就报个跳高好了”谢以渊朝他抖了抖眉毛。“好像最少报俩”傅灯望回忆了一下,说。

    “那就…再报一个接力吧”谢以渊运动细胞还挺发达,高一的时候还拿过不少奖。

    “灯哥呢?”。

    “不报”傅灯望一只手撑着脸,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为啥?”谢以渊问他。

    “不喜欢出汗”傅灯望回道。

    “流血流汗才是一个男人该有的样子好吗,你是不是虚啊?”谢以渊贱兮兮的上下大量他,忍不住跳了段眉毛舞。

    傅灯望被他滑稽的表情逗的低头笑起来,末了,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今晚早点回宿舍,我让你看看我虚不虚”说完还不忘朝他耳朵吹口气。

    “说什么啊?讲悄悄话不带我”徐司名见谢以渊突然从脖子红到脸,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没什么”谢以渊推开他凑近的脸,又朝傅灯望气势汹汹的竖了个中指,“连运动会都不敢参加,弱鸡”。

    “不是”傅灯望无奈的勾住谢以渊的手指,笑得很宠溺,“我运动会那天有事,不在学校”。

    “什么事?”谢以渊嫌弃地推开他乱动的手。

    傅灯望笑而不语。

    “你们俩真是越来越不对劲了”徐司名见眼前这两人一会儿贴着耳朵讲悄悄话,一会儿勾个指头轻轻晃,简直没眼看。

    “你才不对劲”两人异口同声。

    “啧啧,了不起”徐司名嘁了一声转过头去。

    时间来到运动会当天:

    “男子一千米决赛现在开始检录”。

    “咱们班是哪两位小朋友?”韩老头撑着一把大伞,将身后几个女生罩在伞下,远远的看像朵老蘑菇。

    “何邂和杜鸣竹”。

    “他俩去了没?开始检录啦”韩老头歪头夹住伞柄从口袋里掏出一只保温杯,“嘶溜嘶溜”的喝起来。

    “已经过去了,操场上蹦哒最欢的那个就是杜鸣竹,他在第一批”。

    “好,年轻人就该这样朝气蓬勃”他摘下眼镜,砸吧着嘴里的茶叶,又道,“今天这天儿真不错,不知道学校给我退休申请批出来没…”。

    身旁的同学对他这话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把退休挂在嘴边是韩老头的日常操作。

    九月下旬,p中操场微风阵阵,阳光照在身上像在挠痒痒,谢以渊仰头伸了个懒腰,好看的腰线和性感的锁骨若隐若现,他眯着眼突然瞥见坐在上面几排的女生冲他举起了相机…

    “渊哥!”。

    周文明捧着四、五瓶冰水从草坪跑上看台,看见谢以渊正仰着头和隔壁班女生在打招呼,“你怎么这个姿势”。

    “快快快,接一下”一股脑将怀里的冰水扔给谢以渊及其他周围几个男生。

    “你比赛在哪天?到时候我给你加油去”。

    “今天下午两点”谢以渊接过水朝他笑了笑,“谢啦”。

    “不客气,名哥呢?”周文明刚往看台上一坐又站起来找人,突然看见一旁正在打瞌睡的韩老头,朝众人使了个眼色。

    就见韩老头歪着脑袋靠在一旁付强肩上睡得正香,他人有点胖,此时翘个二郎腿颇有动画片里小熊□□的感觉。

    男生堆里顿时爆发一阵笑声。

    周文明试图阻止这群大嗓门的男生,扑过去被他们三五个人一顿“胖揍”。

    “拉屎去了”。

    谢以渊躲开打闹的众人站起身趴在栏杆上往操场上看,今早他起床时傅灯望不在宿舍,看台上呆了快一上午了,也没见傅灯望半个身影,看来他真不在学校。

    有点无聊啊…

    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周文明跑到他右边扒着栏杆将手伸出去晃悠,嘀咕道:“怎么没见着灯哥”。

    “谁知道那家伙去哪鬼混了”谢以渊撇了撇嘴,无所谓的耸耸肩。

    “砰~”。

    发令枪信号发出,看台上顿时爆发出热烈的呼喊声,韩老头被大家的热情击中,慢悠悠睁开眼,刺眼的阳光晒在脸上便不由的将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杜鸣竹!加油!”周文明和谢以渊一直是班里的“热闹小份子”,俩人大声呼喊着完全投入进了紧张的赛事里。

    “加油~”班里女生也跟着他们加油助威。

    “咱们班的小朋友真不错”韩老头“呵呵”的笑着站起身走到栏杆旁,踮起脚尖试图用自己的手机给杜鸣竹拍照。

    “咔擦”一张,没拍到。

    “咔擦”呦,人像糊了。

    “咔擦”再来一张,不错…人像清晰。

    “看看我拍的怎么样”韩老头炫耀一般将手机递给身旁的谢以渊。

    “老韩,你是不是拍错人了”谢以渊瞅了半天也没见着杜鸣竹的身影,疑惑的看向他。

    “不可能,人不是在这嘛”韩老头粗短的手指戳着屏幕上最中心那位面部扭曲的选手。

    “我咋感觉这半条腿才是鸣竹兄”谢以渊将照片最右侧半截入镜的腿放大。

    “我赞同以渊兄的看法”周文明凑过来看,对着韩老头比了个大拇指,欠登登的说,“老韩你真牛,把咱们鸣竹健硕的小腿肌完美的抓拍下来了。”

    “是吗?”韩老头颇不解的拿回手机,坐到看台上,叹了口气:“真得退休了,眼睛都不好使了”。

    杜鸣竹的“田鸡”身材不负众望的拿了第一名,韩老头兴冲冲的带了几人到草坪上给他“接风洗尘”去了。

    看台上的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由于运动会期间“手机自由”,于是大伙儿一个个头也不抬的扒拉着手里的手机。

    谢以渊靠在周文明大腿上百无聊赖的划着手机,突然将面前的手机移开,盯起了周文明的脸。

    周文明被他看的差点“老脸一红”,他手动遮住谢以渊的眼睛,说:“渊哥,你别这么看着我,让灯哥看到了我不好解释”。

    谢以渊抓住他的手缓缓移开,含情脉脉的盯了许久才回了句:“我这个角度看你,特像母猩猩”。

    “……”。

    周文明:终究是错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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