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
没了他带头，班里顿时安静了不少，顾梁终于能把话继续下去，拿出成绩单，清了清嗓子，步入正题：“好了，现在我来说一下这次月考的具体情况。总的来说，成绩相较之前都有进步。接下来各科老师肯定也都会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今天我单就英语给大家讲一下。”
顾梁顿了顿，接道：“咱们班这次有四个同学的英语成绩进了年级前五十。分别是陆知南同学，王明杰同学，李锐丹同学，还有赵霄童同学。特别是赵霄童同学，英语成绩大幅提升，仅次陆知南，排年级第二。”
这话一出，班上立马炸锅似的一阵议论，不少人朝赵霄童看了过去。
在六班，王明杰和李锐丹的英语成绩进年级前五十并不稀奇。特别王明杰，他跟之前的陶立然一样，属于班霸的存在。陆知南来之前，他差不多回回班里第一，英语成绩更为突出，一般都在年级前二十徘徊，李锐丹一般紧随其后。做为英语课代表，英语本就是她的强项。这些大家早就习惯了，可赵霄童不一样，他的强项是语文，英语之前最好的成绩也排在年级五十名之后，更别说这次直接超了王明杰和陶立然，变成了仅次于陆知南的第二。
没想到万年老三也有同时超越年级和班级第一变身老二的一天。这已经算是彻底打破六班的生态平衡了。
“卧槽，牛逼啊同桌。”李文浩第一个反应过来，抱着赵霄童一阵猛摇。
“啊？”顾梁说这个消息之前，赵霄童正趴在桌上用两指手指薅李文浩头顶翘起来的几根毛。被这消息一惊，举着个兰花指僵在空中，茫然不知所措，“我居然得了第二，仅次学神？”
“是啊，牛逼吧？”李文浩简直乐疯了，又一把搂住他，死命晃，“你真他妈牛逼啊啊啊！”
班里其他人：“……”
what？
呵呵！
弄啥嘞？
顾梁也有些看不过去，又适时地站出来给李文浩泼凉水，“他得了第二，你高兴个什么劲？同桌牛掰，就代表你这个倒数第一也牛掰了？”
李文浩：“……”
他再次被打击的趴桌上不动了。
赵霄童对自己突然越居老二的消息还是不敢相信，盯着顾梁，“我真考了第二，没弄错吧？”
“错不了，呐，你的卷子。”顾梁把赵霄童的英语卷子抽出来递给他，“只错了一道选择题，147分。”
赵霄童兴奋地接过来，刚看了两秒，突然意识到另一个问题。
他147分排第二，那第一的陆知南岂不满分？
“学神……满分！”赵霄童瞪大了眼睛。
之前下去看喜报的毕竟只是少数人，所以大部分六班学生到现在也只知道陆知南超了陶立然考了年级第一，对他的实际成绩并不了解。现在听赵霄童说陆知南英语满分，全班同学不由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学神还能为他们带来怎样的震撼和惊喜（xia）。
“对。”顾梁回答的相当淡定：“不光英语，还有数学和生物，都是满分。语文和物理也接近满分，化学稍差一点，得了89。”
“操！”有人喊了一嗓子。
两秒过后，全班都炸了，议论哀嚎声不断。
“我靠！这就是学神的实力吗？”
“我他妈……这成绩！简直强得让人绝望啊。”
“牛逼吧？”李文浩又大声喊起来：“难怪八班要疯，我他妈都要疯。学神你牛逼！真！牛！逼！”
陆知南笑了笑，别的倒没觉得什么，就觉得这个叫李文浩的集体荣誉感是真强，似乎不管六班谁考得好，他都能帮着兴奋一把。
笑完了他又惆怅起来。
顾梁宣布的这个分数并没能让他高兴起来。跟以前的学校相比，二中这次的考题过于简单，不光出题范围，连重点和难点的占比也相对较低，更别提超纲题，一个都没有。
可既便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化学也才得了89。
最后那一道大题果然错了吗？
化学对陆知南来说，一直算是短板。之前的化学老师曾多次把他叫到办公室，问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见，要不然怎么别的科都动不动满分，唯独化学离满分过于遥远？
想到这个，他叹了口气。
这就是差距。
之前的老师会因为他某一科没达到满分而鞭策他。但在这里，所有人都只看到他拿了第一。
可这个第一的含金量究竟有多少？跟市里其他高中比呢？跟省里呢？更甚至，跟他以前的学校比呢？
见陆知南面上并无喜色，还皱起了眉头，顾向北用胳膊轻轻怼了他一下，问：“怎么了？”
“没事。”陆知南摇了摇头。
顾向北立马会错意了，以为他在想陶立然的事，刚要说话，坐在他们前面的张泽明突然靠过来，死命撞桌子：“北哥北哥北哥。”
“有屁赶紧放。”顾向北没心情跟他扯淡。
“我想起件事，就八班那个陶立然，他有个哥跟我哥以前是同学。以前我听我哥提过，说他哥老不是东西了，以前就总为陶立然欺负低年级同学，后来不上学了更加变本加厉，好像专找比陶立然学习好的，故意找茬生事逼人转学，你那个……”
他看了陆知南一眼，可能觉得当着当事人的面却用这种方式说话有些不好意思，干咳了声，“让学神注意点，别让陶立然他哥给堵了。”
张泽明说完就赶紧滚了。
只因顾向北的眼神太过可怕。
“我明明好心提醒他们，怎么北哥一脸要弄死我的样子？”张泽明趴在桌上有些后怕的想。
原因他当然想不明白。
为了不让陆知南察觉，顾向北这几天可以说是绞尽脑汁，生怕陆知南知道这件事影响心情。可结果呢，被这个二百五三言两语就给卖了。
顾向北瞪着王明泽趴在桌上缩成一团的背影。
如果目光能杀人，王明泽早被他五马分尸了。
“陶立然他哥？”陆知南微微拧起了眉。
“没事，一个小混混，算不上什么威胁。”顾向北说。
陆知南愣了下，看向顾向北：“你早知道？”
顾向北傻了，摇头：“没……”
没字还没落地，就被陆知南否了，“你上次说让我不要离你太远，是因为这个吧？”
顾向北叹气，果然太聪明的人不好骗。
“是。”他点头承认。
“你怎么知道的？”陆知南问。
“听人说的。”顾向北说：“高三年级有陶立然他们初中时的校友。”
想到考试那天顾向北前后的情绪变化，陆知南点了点头，又问：“那你为什么没告诉我？”
“这种事说了又能怎么样？”顾向北说：“只能给你增加烦恼罢了。”
没想到他倒挺为自己着想的。
陆知南笑了笑，突然饶有兴趣地问：“那你之前说的让我不要离你太远是什么意思？你打算怎么做？”
顾向北皱眉沉思了两秒，然后抬头，迎着他的目光，认真说道：“保护你。”
陆知南：“……”
顾梁的声音还在前面说着什么，周围的同学也都在激动着，整个班级吵吵嚷嚷喧杂一片，可在这一刻，陆知南什么都听不到了。
又或者说，顾向北坚定又满含深意的眼神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保护你！
看似简单的三个字，却从未出现过在陆知南的生命里。
从小，陆明渊就告诉他：没有人值得信任，也没有人值得依靠，你能相信和依靠的只有你自己。只有自己不会背叛自己，而一切想要依赖或是依从别人的心理都是可悲且可耻的。
所以他从来都不知道被人保护是什么滋味，也没人想要保护他。
陆明渊不会，沈若云更不会。他们只会远远的看着他，摔倒了，一个喊自己爬起来，另一个则冷眼旁观。
这十多年来，他跌倒过无数次，也爬起过无数次，一次次的跌倒爬起，让他的心志更加坚定，同时也对有人会出手帮他这件事不再心存奢望。
静静地看了顾向北一阵，陆知南转过头，看向前方。
他这个动作很快，甚至有些突兀。可只有陆知南自己知道，他之所以这么做，只不过不想让顾向北看到他眼中氤氲的潮湿罢了。
顾梁这节课上的满心欢喜，下课铃响的时候还有些意犹未尽，喊课代表把卷子发下去，让同学们把各自的错题抄上个十遍八遍。
“哦对了还有。”顾梁都走到门口了又倒了回来，说：“今年的英语竞赛报名又开始了啊，有兴趣的同学请抓紧来我办公室领报名表。那个王明杰，李锐丹，还有赵霄童，都自觉点，早点过来领表。”
“哎呀又报！”李锐丹一听脸都绿了，“年年报年年考，一次决赛都没进过，再报自信心都要打击没了。”
顾梁笑了：“重在参与嘛，再说，又不是你一个人进不了决赛，咱们学校五年了都还没人进过决赛呢，不丢人。”
她临走时还喊了句：“你们几个别忘了过来领表啊。”
然后才美滋滋地走了。
被点了名的几人无限怨念。
先是李锐丹，仰头绝望的“啊”了一声，把没发完的卷子狠狠砸在课桌上：“烦死了！”
王明杰的脸色也不大好看，英语成绩本就被赵霄童超了，还摊上这事，顿时郁闷的想一头撞墙上晕死过去得了。
只有赵霄童一派天真，问：“什么英语竞赛？”
“还有什么？不就那个一年一度的英语联合赛，省里办的那个。”李锐丹说：“我都参加三届了，实在不想再被虐菜了。”
“很虐吗？”赵霄童问。
“你说呢？”李锐丹白了他一眼，懒得再多说。
“因为是省里办的比赛，基本每个学校都会派学生参加。咱们省有多少所高中？每个高中又有多少英语尖子生？你知道一颗盐巴被撒到海里的感觉吗？”王明杰看着他，神情悲苦：“我知道。”
“有那么惨吗？”赵霄童趴到王明杰桌子上，试图跟他感同身受。“那学校为什么还要我们参加？”
“参加了才有希望拿奖啊，如果连参加都不参加还指望个屁。”李锐丹终于发完了卷子，拍着手坐回自己座位上。
旁边李文浩发话了：“丹丹呀，你一个女孩子说话文雅点，不要整天屁呀屁呀的，多影响形象。”
“关你屁事！”李锐丹随手捞起一本书丢了过去。
“那你们还去拿表吗？”赵霄童皱着眉，神情很忧郁：“你们俩要不去，我一个人去多没意思。”
他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精光乍现，“对了，学神！顾老师刚才怎么没点学神的/名？”
王明杰和李锐丹都愣了下，同时朝教室后排看去，就见陆知南单手支头，正笔耕不辍地写着什么，周边的吵闹和嘈杂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几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脑子里闪过同一句话：优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比你优秀的人还比你更加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