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007
纸条上写着两人晚上回来，外婆和小姨还真逛到了晚上。
在这期间，陆知南看完了一本书，刷了一套卷子，又对接下来的功课做了简单的整理和预习，两人推开门的时候，他刚撂下笔。
齐阿婆和齐楚枫都惊呆了。
尤其齐楚枫，直叹长见识了，头一回见着这么自觉刻苦的学生，真是活久见。
当然，她的夸奖非但没得到陆知南的好脸色，还被自己老娘以“少在这儿阴阳怪气”为由，拍了一下背。
齐楚枫气绝，悲愤之下，将她们逛了一下午的成果摊了一茶几。
“毛衣，羽绒服，鞋，裤子，围巾，帽子，还有袜子和内衣。”她看着陆知南：“都是我精挑细选的，肯定没你身上那件贵，但这已经是我所能承受的极限了，不准嫌弃！”
陆知南瞟了一眼，没说话。
小样儿的，默认了。
齐楚枫笑了笑，得意非常，又把一大堆吃的推到陆知南面前。
“巧克力百醇，慕斯蛋糕，盐熏鸭，你想吃哪个？”
这回，陆知南说话了。
翻着书页，连眼皮都没抬：“一个太甜，一个太腻，一个太油，都不想吃。”
“你！”齐楚枫被他气得直咬牙，回头找老妈告状：“你看看你外孙子，他针对我！”
“那也是你该。”外婆一点也不护犊子，一把推开她：“知道没人稀罕就赶紧走，别在这儿碍我外孙子的眼。”
“老妈你……”齐楚枫一副马上要吐血的样子，捂着胸口作悲痛欲绝状：“花完钱就让走，用完就弃是吧？你这个老太太也太现实了吧，你如此对我，让女儿我好生心寒呐，您难道就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吗？遥想当年，我在你的襁褓中，你将我搂在怀里，我们彼此相依，心心相系。啊！为何如今你变得如此无情？你还是那个一把屎一把尿将我喂养成人，对我恩重如山的妈妈吗？”
陆知南原本没想笑的，可齐楚枫演得太做作了，简直戏精附体，他一个没忍住了，乐了。
“滚！”外婆也笑了，一脚踹开她：“看在你逗笑我外孙子的份上，留你吃顿晚饭，吃完赶紧走。”
于是，三人的这次聚餐终于成行。
陆知南因为吃得晚，一点也不饿，便象征性的吃了两口，外婆吃得也不多，倒是齐楚枫胃口极佳，直言好不容易得来的恩赐，不能辜负了。
吃完送走齐楚枫，已经快十点了，等陆知南洗漱完躺到床上，时间显示已经十一点了。
他原本以为在睡了快一天的情况下他会失眠，结果只撑了不到五分钟就睡着了，且一夜无梦，一直到早上被手机吵醒。
“我爱你中国，我爱你中国，我爱你春天蓬勃的秧苗,我爱你秋日金黄的硕果……”
当新换的铃声响到第三遍的时候，陆知南才睁开眼睛。
然后他就听到楼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喊着。
“陆知南……”
“小南……“
“起床了……”
“出来浪啊……”
马上有人开窗抗议：“搞什么？才六点，鬼吼鬼叫的，让不让人睡觉了？”
顾向北不以为耻，厚着脸皮跟人对喊：“对不起，我在等我朋友，楼门没开我进不去。”
“不能打电话啊？？？！”
“打了，电话声音太小他听不见！！！”
“我去！”陆知南一个激灵翻身坐起，彻底被吓精神了。
他摸过手机拨了回去。
电话很快被接起，不等他说话，顾向北先发制人：“你怎么不接电话？”
“我……”良好的教养让陆知南做不到自己有错在先的情况下问责别人，于是抹了把脸，主动道歉：“不好意思，我新换了铃声，一时不习惯，没听出来。”
“你换铃声了？换成了什么？”顾向北马上转移了注意力。
陆知南：“……我爱你中国。”
他有些无语，实在想不通顾向北为什么会对他的这些小设定如此感兴趣。
想到昨天的微信昵称，他心生警惕：“你不会也跟着换吧？”
“不会。”这回顾向北拒绝的很干脆：“我不改，我现在这个挺好的。”
“……哦。”陆知南松了口气。
他把手机调成免提，扯过毛衣往头上套。
电话里，顾向北仍在说着话：“你还要多久下来？早餐我已经定好了，就在街口，今天吃排号一的水晶虾饺和丸子汤。”
陆知南叹了口气。
突然有点儿后悔昨天一时感动答应了顾向北的提议。
忆起手机里那近一百条的早餐排序，顿时觉得岁月冗长，漫漫无期。
“喂？怎么没声音了？又睡着了？”顾向北问。
“没，马上就好。”
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陆知南打开衣柜，思量再三，还是把齐楚枫昨天新买的羽绒服和围巾拿了出来。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外婆从厨房走出来问：“出去啊？”
“嗯，跟顾向北去学校看看。”
外婆朝厨房看了一眼：“不吃早饭了？”
“不用了。”陆知南套上围巾和羽绒服：“跟顾向北约好了，去外面吃。”
“哦哦，那路上慢点，早点回来。”
“嗯，外婆再见。”陆知南乖巧的一挥手，打开门出去了。
下楼的时候，他走得比平时急，生怕顾向北再作什么幺蛾子，想起刚才顾向北那一通喊，他现在脸上还臊的慌。
直到下到一楼，陆知南才放慢了脚步。
然后，他就听到了顾向北正用他那特有的，低沉好听的嗓音装着大尾巴狼。
“不贵，也就十来万。”
“多少？”一个带着口音的老大爷声音都喊劈了：“这车值那些钱？”
“怎么不值？看看这配置，直列四缸，排量1043cc，120匹马力，带电子巡航，十来万还贵？”
陆知南步子一顿，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句就听大爷说道：“你就吹吧，摩托车再好也是摩托车，能贵过汽车去？”
“诶您还别不信，比汽车贵的摩托车多了去了……”
顾向北单腿撑着地，跨坐在一辆无论颜色还是造型都非常炫酷，无比骚气的摩托车上，跟众围观群众聊的正起劲，一抬头，就见陆知南一脸沉重的从楼门里走了出来。
“小南。”顾向北脸上随即绽放如花般的笑颜，冲陆知南招手。
而他这一嗓子，也成功转移了各位大爷大娘的注意力，原本聚集在摩托车上的目光，齐刷刷的朝陆知南扫了过去。随后，便肆无忌惮的议论起来。
“这是哪家的小伙子？”
“不知道啊，以前没见过。”
“我知道，三楼老齐家的外孙子，我听她之前说过，刚从大城市回来的，哎呦，长得还真不错。”
“是啊，齐阿婆有福了，这孩子一看就有出息。”
“那是！”顾向北骄傲的一扬头，跟着起哄架秧子：“常年市三好，品学兼优，我们校长为了抢他，都快跟人打破头了。”
陆知南本就被看得一脸恼火，听到这句，终于忍不住，猛地一抬眸，眼神跟刀子一样朝顾向北射了过去。
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掰开这家伙的脑仁看看，是不是跟正常人不一样。
顾向北这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不对劲，随即心虚地笑了笑，冲众粉丝挥手：“哎呀别看了别看了，我们要走了。”
众位大爷大妈恋恋不舍地散了。
陆知南走了过去。
“怎么样？”顾向北拍着自己的宝贝座驾，一脸得意：“是不很拉风？“
拉不拉风不知道，但这种天气骑出去肯定能把人冻疯。
陆知南用“你脑子是不是被门夹了”的眼神看着他，说：“你不要告诉我，你打算骑这玩意儿去学校。”
“啊。”顾向北愣了一下，可能没想到陆知南会是这个反应，难得囧了一会儿，说：“白天有交警，我没驾照，没法开车。”
“不过坐这玩意儿很刺激的。”他献宝似的拧了拧油门，摩托车发出像野兽一样的咆哮，震耳欲聋。
顾同学一脸嘚瑟：“怎么样？是不是很野？我专门跟人借的。”
陆知南扶了下额头，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你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什么？”顾向北一脸懵逼。
“坐这玩意儿很刺激之前那句。”
顾向北皱眉想了想，不解：“白天有交警，我没驾照？”
陆知南：“那这个你有驾照？”
“……”顾向北愣住了。
陆知南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
“哎哎哎，别走啊。”顾向北划拉着两条腿追上他：“你不喜欢吗？多野，多狂燥啊，听这声音，多带劲！你真不想试？”
陆知南没理他。
顾向北急了：“驾照的事你不用担心，我知道怎么躲交警，不会被查到的。”
陆知南猛地停下来，决定跟他讲讲道理：“知道为什么要有交通法吗？你以为国家设那些法律条款是为了让你想尽办法钻空子的吗？知道怎么躲交警？你究竟把你自己和别人的生命安全放在什么位置？”
说到最后，陆知南是真的有些动气，顾向北喜欢什么样的生活是他个人的自由，他无权，也不想干涉。却不能容忍他这种把自己和别人性命都当成儿戏，且沾沾自喜的态度。
“你走吧，我有腿会走，不用人陪。”
“别……你别生气啊。”顾向北屁滚尿流的跳下车，一把拉住他：“我不骑了！我不骑了还不行吗？我现在就还给人家。”
“别生气了。”他拉住陆知南的围巾，还可怜兮兮地摇了两下。
陆知南：“……”
气顿时消了一半，他问：“现在就还？”
顾向北忙点头保证：“立刻！马上！”
于是，五分钟后，陆知南手插着兜，顾向北推着车，两人顶着寒风，拐进了通往某小区的小岔路。
可能太冷的缘故，前天晚上下的雪，昨天一天都没能化干净，大大小小的雪堆跟排队似的堆在路边，被风一吹，扬得到处都是。
路上罕见的没什么人，车也不多，这倒便宜了顾向北，起码推起车来没那么费劲，可即便如此，才推了不到十分钟，他就直呼不行了。
“矮玛，累死我了，平时骑的时候没觉得，怎么推起来这么死沉！”
陆知南没一点同情心，看着他冷笑：“现在知道累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顾向北有苦难言，只能叹气：“我哪知道你会这么抗拒，你们大城市的小孩不都什么刺激玩什么吗？特别是你，以前也算富二代，难道没玩个赛车什么的？”
陆知南笑了笑：“别的富二代不知道，反正我不玩。”
“那你玩什么？”顾向北一下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