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怎么配得上
关于杨志军事件，学校后台有高人，新闻压的很深，外界无报道。
除了学校内部的大部分人知道，其余不透风，学校内部设置了公安驻入。
传言，公安把控监听网络，如有传播，便是违法。
这很管用，初中生连家长都不敢说，在舆论的时代，新的盖过旧的，流言彻底消散。
学校安排了新主任，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要烧，出头火。
周一的升旗仪式，集合歌声一响。
各年级随着音乐急忙赶下。
等沈余妄到的时候，各年级正豪唱国歌，国旗迎风飘在半空，她便驻足在校门口。
音乐结束，新主任接过话筒，威风凛凛般站在中央。
“我是你们的新教导主任，我姓庞，这周会加大管理制度，改善……”
沈余妄正想装着没事人，从侧面往班级里钻，结果被逮个正着。
只见正演讲的人，面色一沉，却又透着欣喜，“这是哪个班级的，这么晚来当学校是什么，不像话！”
这把火想烧到她身上怎么可能。
沈余妄边走边大声叫嚣，“我晚来跟我班级有什么关系”
她走过三个级部，台上的人更是被反抗挑起怒火。
“哪个班的啊！班主任不知道管吗，这么没有规矩，得罚！”
沈余妄走到最边上，站进初四一班的队伍后，李明毅赶忙从前头跑来，扯了扯她的衣服，示意不惹事生非。
沈余妄胳膊肘往后一摆，甩开了他的手，又向台上吼着，“那庞主任教教我规矩”
庞主任被气的上气不接下气，身边几个排队演讲的人，上前顺着他的背。
劝说着，“别说她了，她就是个刺头，庞主任，先演讲，讲完我带她去你办公室。”
“就是啊，她不至于影响你。”
一句句附和，拍马屁，让庞主任的马尾巴安稳了下来。
继续说着演讲稿。
“在卫生，跟课堂方面，会加以……”
阵阵声音起伏。
江执转头对沈余妄笑着说道，“余姐帅啊，但是这老头也不好惹，估计你又要去喝茶了。”
她半眯眼轻笑，剥了一块糖放到温郁川的手心里，“我怕他”
“余姐威武。”江执竖了个大拇指，接着转过头站正了身。
她眯着眼笑，思绪丝毫不在那每周照常的演讲上。
温郁川含过糖，往前凑了凑，给她遮挡刺眼的阳光。
升旗仪式完毕，李明毅被几个班主任凑着说了些什么，就叫沈余妄去了主任办公室。
门虚掩着，她礼貌性的敲敲门，又推开。
里面的设施已经换了一批，除了门口的矮桌。
“庞主任。”她声音淡然。
闻声的人抬头撇了一眼，又低下头动着笔，“就你啊，为什么晚到，不拿学校当回事”
沈余妄刚想张嘴，庞主任又接着说，“不尊师重道，你有没有家教我会扣你的毕业证，会通报记过。”
“你就别想毕业了。”庞主任语气狠冲，像是要给她一个下马威。
这招换做他人，可能就真的怂着道歉，不敢顶撞了。
沈余妄不吃这一套，勾唇轻笑，语气还是那样的平淡，“晚到是因为我连夜完成作品，为学校去参加国画比赛，班主任批的可以请假，而我还是来了，主任这么不了解，看来是学校不拿我当回事。”
“我……”庞主任没来得及说，她又接过话。
“我确实没有妈也没有爸，你也可以觉得我是没有家教。”
“学校没有合法理由克扣我的毕业证，我当然知道去教育局投诉未必有用，但是我会提起诉讼，正好放那么多个月的暑假，我想找点事做。”
庞主任惊愕的抬头看她，女孩嘴角勾着笑，坦然又镇定。
得知不占理，庞主任语气都稳了下来，“出去吧，我会了解。”
等沈余妄甩上门，庞主任一把将手里的资料摔在桌上，嘴里叨咕着，“妈的，我还能让你治了。”
第三节课下课。
沈余妄眯着眼，从桌上起身伸伸懒腰，侧头准备再趴下，就瞄到了后窗上的大脸。
心中一惊，一瞬间被吓的气都憋住了。
油光，褶皱，占据了整个玻璃。
温郁川侧头看到这一幕，连忙捂住她的眼睛，另一只手翻了个数学作业本就往小窗上糊。
外头踮脚趴着偷窥的庞主任，感觉受到了无比大的侮辱。
气哄哄的从前门进来，指着温郁川的鼻子就开骂。
“你们班都什么东西，都这么没家教。”庞主任的手指颤颤巍巍的指着温郁川的脸。
温郁川撇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顺着沈余妄的背，“没妈没家教正常吧，庞主任。”
被忽视的耻辱顶上头，庞主任肥脸憋的通红，“你们都没妈这个没妈，这个也没妈。”
那打颤的手指指了指他，又指向沈余妄。
沈余妄缓过恐慌，想张嘴反驳，便试图去掰开他捂住眼睛上的大手，可是无用。
温郁川接过话，冷峻的目光多了份淡然，“你有妈，庞主任，你有妈所以你能干出这些事，说出这些话，你很尊重人吗”
“我，我是老师。”
“我是国家的小黄花，就这么被你这种老师给摧残了，唉，可悲可悲。”温郁川的语气还是那么寡淡，却引得同学连声嬉笑。
庞主任叉着腰，气的大喘，口水肆喷，“你，你们，都笑什么。”
他气的到处看，笑声收了回去。
温郁川又淡淡开口，“你的火去烧别人还有点威慑力，别在这跟我表演喷泉，下次我也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玩火自焚。”
庞主任转头气哼哼的走了。
等他出了门，周围看热闹的同学又开始大笑，温郁川松开了捂住她的手。
“他那张脸没吓死我。”沈余妄似水的滩在桌上。
温郁川没吭声，找江执借了个胶带，摞了两个数学本，一圈一圈的将它们封在后窗上，透不着一点光亮，黏的结结实实。
走廊的气冲冲的庞主任有火没处发，抓着个人的就大声呵斥。
沈余妄又是一个埋头，睡上了觉。
离中考还有半个月，黑板上已经出现了倒计时。
下午，沈余妄看着桌上一沓因睡觉没写的试卷，就头大。
“川哥，救救我。”她侧头靠在温郁川肩上。
温郁川哼笑，“现在知道，不该睡觉应该好好学习了”
沈余妄摇摇头，“不，是数学题太难了，其他对我来说都是小小小小意思。”
说完，两只手抱着温郁川的胳膊晃了晃。
温郁川一副嫌弃的表情，叹了口气，那只摇晃的胳膊回到了桌上，在草稿纸验算讲题。
大半张试卷都充满了涂涂写写的痕迹。
“口算题卡做到哪了”
“啊…那个。”
“做到哪了”
“三年级下。”
温郁川放下手中的笔，又抽出四年级上下册递给她。
“作业下午都在学校里做完，回家去做这两本，最晚后天早上给我。”
沈余妄轻哼，又不敢反抗，“知道了知道了。”
他嘴角噙着得逞般的笑容，“真听话。”
沈余妄撅嘴气的一鼓鼓的，开始一样样完成作业。
她很不服气，却又无能为力。
换作以前，她就干脆一科也不写，课代表也不收，都给她瞒着。
但是现在，为了一起考个六中，温郁川有时间就把她抓起来学习。
有答案不能抄的日子简直是太难熬了。
作业命令她在学校写完，也是为了能监督她，不回家找人去要答案抄，沈余妄再明白这些道理，可突然的转换，总有些接受不来。
一个在外自由飞着觅食的鸟，被困在笼中，叫人养护喂食了。
温郁川看着她的视线渐渐收回。
他抬头看了看黑板，数着还有多少天，他没打算一直在任何事上都管着她，只是不想因为一个中考就断了两人。
他心里有些怪，矛盾又明白。
他又不是个愿意每天对着自己说谎话，欺骗自己内心的人，没必要。
情窦初开碰上的未必是小鹿乱撞跟一见钟情，在那些黑暗的日子里，他想要帮她，想拉她一把，同样她也是，他们一直都是互相的。
那爱呢那日久生情，那独特一份的爱呢，会不会也是想通的。
他认不定这个答案，也不着急，他还能在她身边赖着很多年，所以这跟刺，不拔也罢。
思绪似乎是明确的得到答案，但还是让他瞬间憋了气。
他眉头紧的发疼。
直到笔墨散在左手上，他回过神，从沈余妄桌洞里拿出湿纸巾去擦。
视线聚在那只皮手套上，手握着湿巾一遍遍蹭着。
算了，他是个残疾人有什么资格去想这些没用的。
温郁川提溜着水杯，起身出了门。
沈余妄一遍遍默读着语文试卷的阅读理解，套着简单的公式，飞速写着。
温郁川把银黑色保温杯放到她桌角。
沈余妄头都没抬，习惯性的拿过水杯，就开始抿。
“温郁川。”
“嗯”
“你说我考不上怎么办。”
“不会的。”
“那要是真考不上呢。”
“那我陪你去别的学校。”
“为啥一定要在一块。”
“我怕我去别的学校没人保护，受欺负。”
“……”
前座程怀潞惊讶的竖起耳朵听。
她的追求是受到了打击，她也确实不敢明着喜欢他了，但是谁会拒绝一个这么帅，这么清冷，与同龄人不符的男孩呢
虽然想想那天差点挨在自己身上的恐慌，但不耽误手机屏保，还是网上散播的温郁川站在街角刚打完架，侧头点烟的照片。
这种高岭之花，就不应该被人采，换作别人，她还能去拼一拼，闹一闹。
可沈余妄不行，她干不过，只能羡慕，嫉妒，恨。
程怀潞心里扭曲着不得劲，却毫无办法，只能借着课代表收作业，发在别人身上。
沈余妄也算是圆满的做完几样她擅长的。
至于剩下的作业。
“川哥哥，不会，教教。”她撒着娇，把试题盖到他的书上。
温郁川皱着眉看了眼身边的人，“你他妈会不会好好说话，回家叫行不行。”
她反而来了劲，更是笑的妩媚，“川哥哥，凶凶。”
“操。”他骂着，摆着她的头转移到试卷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