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窝棚姑娘
有绿色的点缀,桌上的菜肴不再单调,反而更丰盛,新鲜的鲜嫩清香扑鼻而来。
桌子正中央横着一条又肥又大的红烧清江鱼,还用胡萝卜黄瓜丝点缀简直没的说,酱香浓郁,勾的人馋虫都出来了。
林枫昱没出息的吞了口口水,惹来了一片耻笑。
柳甄清笑骂道:“好歹你也是世家公子出身,多少也见过世面,今儿个怎的这么小家子气了?”
林枫昱横了他一眼:“你冬日吃过新鲜的菜?”
李遂安默默的夹起了第二根笋芽,咔嚓咔嚓的咬着……
傅锦言喝了一盅酒,又给自己满上:“遂安爱吃竹笋?”
李遂安也浅尝了一口竹叶青:“还好,在庄子上经常吃。”
竹叶青味道不错,就是有些辣,李遂安这算是第一次喝酒,他没打算再给自己倒,复而夹了青菜慢悠悠的品味儿。
正品着,李遂安面前的碟子里多了一块泛着油光的鱼肉,他诧异的看着旁边的傅锦言。
傅锦言放下筷子:“这鱼看着挺新鲜,你别老逮着笋吃,吃点别的。”
李遂安犹豫了,他不是没吃过鱼,在乡下庄子上也吃过几次,多数都是喝鱼汤。主要是因为曾经吃鱼连续两次卡鱼刺,差点一命呜呼了,自那之后就再也没吃过鱼。
见他不动筷子,傅锦言调笑道:“遂安这是打算出家不吃荤腥了,还是怕卡鱼刺?”
听到“卡鱼刺”,李遂安下意识的反驳:“不是,我嫌吃鱼麻烦。”
他才不想让人知道他曾经差点因为鱼刺而死。
傅锦言扯了扯嘴角,从鱼腹的位置夹了一筷子,放在了李遂安的碟子里,把先前的那一块放进自己嘴里。
李遂安皱眉:“我自己会夹……”
“求人要有个求人的态度。”傅锦言含糊不清的道。
求人,求什么人,他吗?
很显然傅锦言没打算解释,李遂安一番思想斗争之后夹起了那块鱼肉,放进嘴里慢慢咀嚼,浓郁酱汁的味道从嘴里弥漫开来,带着鱼肉自身的鲜甜和鱼腩的荤香,出奇的倒是很对李遂安的口。
他决定再夹一筷子。
这是第三次吃鱼肉,他想,若是再如前两次一般被鱼刺卡住丢尽脸面,他今生就再也不吃鱼了。
傅锦言观察着李遂安的反应,暗暗发笑的看他又夹了一块鱼。
这鱼的做法正是那姑娘给的,姑娘向他保证,只要不是什么和尚姑子,吃不得荤腥之物之人,大抵是抵不过这红烧清江鱼的诱惑的。
姑娘诚不欺我,傅锦言想。
对于这顿初春难得的盛宴,桌上一片络绎不绝。
穆阳酒量不大好,没喝多少便醉了,他晕乎乎的瞅着李遂安笑:“遂安公子,早前听说你与锦言妹妹订了婚,我就佩服你!”
李遂安脸色一僵,随即神情自若,转变的极快,几乎没人看出什么异样,偏偏挨着他的傅锦言注意到了这一点。
“华年那丫头,平日里也最是难缠,我们哥儿几个都没想到,这丫头竟然也有被降住的一天,偏偏就是你这么个神仙一般的人儿……”穆阳叹息道。
傅锦言还一直以为李遂安许是真的对他妹妹有意思,看样子他并无此意,那他又与华年定下婚约是几个意思?
他想到那天傅华年笑的见眉不见眼的,是真的开心,而他父亲却不是如此。那难不成是他父亲授意的吗,父亲那么疼她,为了她和保全府上不得不想出一个折中的法子,就是嫁一个心思不在他身上的李遂安?
傅锦言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正寻思着,李遂安碰了碰他的手肘:“想什么呢?”
“啊?”傅锦言一脸的迷茫,显然走神走的入了迷。
李遂安淡淡的开口:“我说怎的跟你说话也不理人,原来心早飞到九霄云外了。”
傅锦言托着腮顶了顶上牙膛:“没听到,劳请遂安再说一次。”
“我说,饭也吃的差不多了,小侯爷现在能告诉我是什么事了吗?”李遂安被吊了胃口心情十分不爽。
傅锦言得了逞有些得意,端给他一碗汤:“不急,送你回府的时候再说,此事还需跟你好好商议。”
李遂安搅了搅那碗漂浮着小葱碎的清汤:“姜味儿有点重。”
”都说你鼻子舌头灵,看看能不能尝出来放了什么药材。”
“谁说的?”李遂安冷着一张冰山脸有些不乐意,这话从傅锦言嘴里说出来怎么跟说狗似的……
傅锦言笑而不语,没打算回他。
“枸杞、红枣、党参、生姜,还有一味药材没闻出来,”李遂安尝了一口,摇了摇头,“另一味是什么?”
傅锦言笑的神秘,压低了声音:“既然遂安都尝不出来,那我便放心了……”
“什么?”李遂安没听明白他这无厘头的话。
“这一味药材你尝不出的药材是汤底的秘方。即使你尝得出也做不出这个味道,这就是为什么那个姑娘能信誓旦旦的保证醉仙居长盛不衰的原因。”傅锦言勾着唇角。
桌上一片风卷残云后的场面,最夸张的是林枫昱,好歹也是个世家公子哥儿,如今正像难民一样扒拉着最后一个菜底儿。
傅锦言眼皮跳了跳:真是低估这仨丢人现眼的能力和胃口了……
“你们这是刚从漠北逃难回来?”傅锦言表情复杂的看着扒拉完最后一口心满意足的兄弟们。
起初还嘲笑林枫昱小家子气的柳甄清吃相也没好到哪去,如今还多了个喝的酩酊大醉,昏昏欲睡的醉鬼。
看见穆阳这幅没出息的样子,他只觉脑仁儿一阵疼,不能喝酒不会少喝点,喝成这幅样子,这回回去了穆阳免不了一顿臭骂了,也算他咎由自取。
“锦言,帮我把这小子抬上马车。”林枫昱费力的扶着这个摇摇晃晃的醉鬼,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嫌弃。
柳甄清扶着墙走了几步,又坐了回去:“你们先回去吧,我歇一会……”
这看样子这位是撑得走不动路了。
“现眼包儿。”傅锦言笑骂道,走过去帮林枫昱扶那一滩烂泥。
李遂安与这些躺着仰着的三人不同,他吃的不多,也不过就一个鸽腿,一些鱼和菜,还有傅锦言给他的一小碗汤,几乎都是以素为主。
他接了林枫昱的手,也帮忙扶着穆阳,算是把他抬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离去,李遂安问:“真的有这么一个姑娘?”
傅锦言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弄的没头脑:“什么姑娘?”
“窝棚姑娘。”李遂安心情不大好便惜字如金。
听到这个奇特的称呼傅锦言忍不住发笑:“确有此人,怎么,你对她感兴趣?”
“我想见见她。”李遂安眸色一亮,有些期待的看着傅锦言。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跟我坦白,华年你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有了婚约?”傅锦言抱臂,严肃的问他。
李遂安眸光暗了暗:“小侯爷聪慧过人,自然是猜到了的,又何须再问?”
傅锦言舌头顶了顶腮帮子:“或许我是猜到了的,但我想听你亲口解释。”
李遂安抿了抿菲薄的唇,缓缓开口道:“朝中动荡不安,为了保全两府迫不得已。”
“华年是喜欢你的,也许也只是孩子心性的一时喜欢,但是我可未看出你对华年有意思,妹夫。”傅锦言这一声“妹夫”叫的有些讽刺,“如果你没打算娶她,提前让她知晓,别让我妹妹白白的空欢喜一场。”
“我会跟她说清楚的,往后解除婚约我也会寻个由头解释此事,不会让众人误解华年的。”李遂安认真的看着他,保证道。
“好,”傅锦言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男子汉大丈夫理应如此。”
李遂安同傅锦言上了马车,马车朝宁远侯府驶去。
李遂安看傅锦言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小侯爷不是说有要事与我商议?”
傅锦言闻言面色有些凝重,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这是我的暗探拦下的,信是送去吏部尚书府的。”
李遂安挑眉,送往他家?
信中只道了一句:公子所找寻的东西,如今应是在苗疆圣女曼天涯手中。
仅此两句话,没有落款,没有说明写给谁。
别人不知道,李遂安怎会不知,写信就是给他的。
早前他托人打听到先皇曾拟了一份遗诏,当朝的老臣们都知晓此事,他若想拿回那个位置,就要拿回遗诏。
三个月,从一无所有到广结良缘,不过还不够,他还需要兵权,还要手握财政大权,当然还有必不可少的先皇遗诏。
真的到了逼宫那天,先皇遗诏是最有说服力来拿出堵住悠悠众口的,才能召回更多父亲的心腹和忠臣。
而那份遗诏不知怎的辗转多次竟然到了苗疆圣女曼天涯的手中,他不得不去冒这个险,前往苗疆寻遗诏。
“虽然我不清楚苗疆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但我想拿回的东西也在曼天涯手中,我想与你一同前往,路上也好有个照应。”傅锦言试探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