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半夜，少年打着哈欠从床上坐起，舱内的纸牌散落了一地。
“好吵啊。”林渺真提着油灯去如厕，躲过了舱室那些闹完了，呼呼大睡的人群。
就要回到自己的舱室时，迷迷瞪瞪中，他见到一列小人儿排成队列，在卧室舱内过道的墙上行进着。
“咦？”
卧室舱区域内挂着的油画，武器架，置物架等，少年一直以为是装饰，此时竟被小人们搭了梯子，沿着墙壁行走。
少年揉了揉眼睛，跟在了小人队伍的后头，观察了会儿，蹬蹬蹬跑回舱室，取了放大镜来看。
“看够了吗？”忍无可忍的尼米小人国王子，扇动着翅膀飞了起来。脱离了放大镜的观察范围。
那东西就在他的头顶搁着，聚焦来的油灯热量都把他烤出汗了。
尼米王子肉呼呼的脸蛋放大，好像画册上的丘比特般可爱。
“呀呼——”林渺真发出被可爱到了的声音，以及偷窥人家被发现后的做作的不好意思感。
“太无礼了！”
这智人少年还一副你居然会说话的惊奇表情。带着水渍的手指就快碰到本殿下脑袋上来了喂——
艰难躲避开脸盆大小，指纹一清二楚的手指尖，睿智的尼米王子摆手，挥退了戒备起来的士兵。
“你是叫林渺真吗本殿下也是空白号码牌的持有者，让我们好好相处吧。”
小人儿的手掌和智人的指尖相对，达成了约定。
直到清晨，发现林渺真不见的队友们出来找。一推门便发现蹲在走廊角落的少年。
少年穿着睡衣，披着袍子，脚边的油灯噗一声熄灭，散发出一股悠悠的白烟来。
“渺真？！”焦急慌乱的眼神从队友们脸上褪下。
顾菡担忧地上前去，发现少年的眼睛亮亮的，指着地上的一排蚂蚁，哦，不，一队小人，开心地说：“玩具士兵，手办，手办，会动的手办~”
“哼。”有什么声音传来，其他人这时才发现站在林渺真耳朵边的尼米王子。
“这么说我的卫队，太失礼了。”尼米扑扇着透明翅膀，落在了走廊上，迈步进了舱室，“忙碌一天，本殿下要补觉。你们退下吧。
同盟者，要记得我们的约定，晚点见。”
随后门砰一声关上。
砰的一声是小队脑补出来的，小小的木门隔绝了小人们的身影。
尼米王子进去了的下一秒，林渺真那些‘靠谱’的随从们，也纷纷不顾形象地趴在地上，举着放大镜贴上了小人们舱室的大门，嘴巴一个个张地老大。
‘随从们’还难得内讧。插播一句，这是底舱其他人期待已久的小王子舱室，势力的分裂好戏，嘻嘻。
“屁股挪挪，快点，我也要看！”黄医生挤进缝隙，陈宫干脆又站起来，从最上方的人头中偷瞄。
巨大的智人们压低声音，生怕惊醒什么似的，争吵了几句。
金卡持有者/空白号码牌拥有者的特权舱室区，竟然还有这么一间迷你的舱室！
就在他们舱室隔壁！
队友们纷纷理解了林渺真半夜方便一下，便沉迷和新伙伴熟络，忘记联系他们的不靠谱之处。
换他们，他们也会理性下线，沉浸在这童话般的一幕。
“尼亚王国？哦，你说小人种吧。他们也是人属，是人属的近亲，里面出现了巫师的好苗子是应该的。”中年引导者解答了疑惑。
他在巫师大人的实验室帮忙做材料规整，熬了个通宵。难得下舱室，便被问了这么个问题。
“还有你，恩塔，过来吧。”引导者揽过披着麻布斗篷的，眼神略呆滞的狼女孩儿，问领着其过来的哑仆：“已经给她洗干净了吗？身上都处理过了？”
哑仆点头。
引导者便要领着狼女孩往上层舱室走。这是他本次来下舱室一趟的目的。
“”
“等等。您要带她去哪儿？”目露纠结，小队的人咬牙。顾菡还是作为代表出声了，在引导者踏上阶梯前拦住了对方。
此时公共舱室内还弥散着一股男女放纵后的味道，地上散落着或华丽或朴素的衣物。哑仆们正在清理。
离去了的商队带走了美人们，也有极少数美人留下，她们在下个站点回去地面。只是漫漫旅途，得雇人回去，有着丧命的风险。
“不会，不会是要那个吧？”小队的人心里一沉。
连林渺真也掰了掰手指，计算着突然浮现在脑海中的问题:侵犯幼女要判几年来着？好像法律管不到这边哦。
想是这么想，小队的人仍没有离开。
“看来这群人都会是学院派的了。”中年引领者想道。
引领者不以为意，看在他现在心情好的份儿上，多解释了句：“大人是想要研究她的身体。解刨她，做点药物测试。”
“这对她也是有好处的，排异反应有所减轻，脑袋没那么疼了吧？”引导者看向狼女。
身形玲珑的狼女孩眼神呆滞，慢了几拍，点点头。
“”
小队的人道歉，让开了道路。引领者带着人走了。
这些小家伙得庆幸，他们是在柯妮亚巨兽的背上，石中洞窟的属地上小小冒犯了他。
在这里，引领者遵循着几个巫师势力定下的规则，对底舱的这些备选者有一定义务。起码，不能自己出手伤害这些种子。
引领者不在乎冒犯的另一原因便是，这些家伙们将迎来更血腥的考验。用同伴的鲜血，浇灌出通往超凡的希望种子。血腥舱室的可怕可不止现在这点而已。
“为什么呢？”小队的人很困惑。
餐厅，原木桌上摆着美食，这片地被小队和其他天赋者占领了。其余人在其他桌椅旁拥挤着进食，吵闹。小小地冲突不升级，波及太大，便没有人管。
探索小队也不是老妈子，他们只尽力降低了动不动就死人的情况。
阴郁气质的怀特打了个哈欠，他怀里的大贵族独□□雅地拿巾帕，为他抿了泪意。
“不知道，可能巫师们就是爱看我们自相残杀。”一群变态。
怀特的斗志明显消磨了不少，甚至对上面的舱室有了点敌意。看来，舱内争斗影响到了他的心态。
“巫师们的特征是理性，博学，求知，疯狂，孤僻，黑暗”“大人们应该不会只为看位卑者的残杀取乐，这种低级趣味，耗费这么大精力。”顾菡说道，环顾了下底舱，这里的面孔多少有些改变。
巨大驼兽柯妮亚已经行过了很长的路，经过了两掌以上的站点。底舱又来了不少人。
“大人们在筛选。”一个空灵好听的女声。
“狼女，你居然会说话！”油彩男性亨特跳起来。
“笨蛋，她有名字的，叫恩塔。乱给人家起什么外号。”林渺真翘着脚，指正亨特。
女孩恩塔反应仍有些慢慢的，她人并不傻。否则精神力无法让测试水晶球发出光芒。
只是与生俱来的排异反应，让身体时刻处于疼痛之中，慢慢的，她习惯了，感觉不到痛了。
脑袋却开始变得木木的，思考要转动好久才有结论。
上舱内的巫师大人抽取她的血液，割开了她的缝合口子搅弄，又关上。然后帮她配了几次药水，恩塔发现身体轻松了些，脑袋不那么木了。
记下了林渺真他们的善意的恩塔，回想起巫师大人、巫师学徒们聊天时说过的话，转述道：
“就像在田地里抛洒种子。每一个都有发芽的可能，某种可能性。
不经过筛选，长出来杂草太多划不来。我们给出的修行方法，魔石，魔材是有限的，你们的指导精力是有限的，组织的精力是有限的。”
巫师们对自己手上的术法课题都没研究透彻呢。
有学徒问:“那被淘汰的种子里，万一有稀有品种怎么办？”出动巨兽柯妮亚，耗费这么长时间，就是为了收集培养未来的同伴和战力。万一错过了珍惜品怎么办？
“那就怪这颗珍贵种子没生到小型的巫师家族里去吧。我们没义务对每一个都精心培育。
退一步看，就算是珍贵的种子，空有天赋，却无法自主存活。收进来了会怎样？还等着你我去主动投喂吗？”
巫师信奉等价交换。劳动换资源，知识换知识。
踏上了这条道路，走远些便会发现，这里的每个人都是孤独的。去收集/交换资源，在黑暗的求知路上上下求索。没有人能帮你。
一千个巫师就有一千种精神印记，没哪个是完全相同。
就连稀少的能遗传下去，以血脉为纽带组建的巫师家族。亲属间的修炼方法，也只能参照，无法照搬。
底舱内静默一片。他们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些信息，脑海中巫师大人的气质从强大、神秘中，多了丝自傲的孤僻。
“说的好。”明显也被唬住了一会儿的林渺真，啪啪鼓掌：“要成大人物就要断情绝爱，注孤生——”
又开始犯病了。队友们扶额，心思倒从刚才的沉凝中脱离了出来。
底舱的气氛开始流动。
鼓掌的林渺真寻求着认同，头颅转向顾菡时，咔吧了下：“——注孤生，是不行的！”语调陡然升高。
少年抓住了顾菡的手，自我感动到：“菡菡，这路太陡太孤，请你陪我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