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章:郢城内虚虚实实
“本不想这么快给你喂下解药,可朕也想去探一探郢城的虚实。”
靳修从一旁精致的小木盒中取出一颗小拇指大小的药丸,化在水中给她喂了下去。
商雪羡醒来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感觉到身下再动猛然坐起,而她甫一坐起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怎么会是你?”
她脱口而出的震惊不带任何修饰,双眼更鼓得像是鱼眼睛似的饱满至极,丧失了平素的淡雅沉静。
“你希望是谁?王枕?”
靳修逐渐收敛了似笑非笑的神情,变得冷冽傲然目空一切,就连那头发丝好似都散发着浓浓的嘲讽。
商雪羡闭口不言,她只记得一支箭穿透了自己的肩膀,后来发生的事情没有丁点印象。
“你很好奇自己现在的处境?朕可以告诉你,王枕亲自将你交到朕手中的。”
靳修莞尔轻嗤,那不屑的眸光带着浓浓的鄙视,似乎在鄙视王枕的懦夫行为。
“不可能。”
按照王枕舍弃自己也要救自己离开的心思,他不可能将自己交到靳修的手中。
那是对她的侮辱,更是对他的侮辱。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有些人表面上表现的风光月霁,可内里肮脏至极,瞧一瞧陈芳华不就什么都懂了?”
靳修默默地观察着商雪羡的神色变化,见她沉默不语后更是无情地撕掉那一层遮羞布。
“你已经逃到边界线了,然而她却没有施以援手的意思,直至王枕出现才带人援救,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
虽然彼时的陈芳华黑裙覆体黑巾遮眼,但是眼前的人又不是一个傻子,岂能瞧不出?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情,不劳北魏陛下费心。”
平心而论,商雪羡此时的心很乱,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又折返了狼窝,只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的是劫难的抉择。
桀骜难驯,认不清现实!
商雪羡随着出逃,骨头似乎比之前硬气了起来,谁给她的底气儿?
王枕吗?
想到这里,靳修的神色真正阴沉了下去,和平时的故作冷淡不同,这次是真的裹挟着雷霆之势。
他修长的手指恶劣地扣住她的下颚,用了十二分力气,原本晶莹的肌肤瞬间通红一片。
“跑出去放了一圈风,已经不知道自己名姓几何?你莫不是忘记了,你是朕的奴婢。”
“商雪羡,朕厌恶不自量力的人,特别是女人。”
他狠狠将她的脸别过去跳下了马车,而商雪羡则神色涣散地蜷缩在角落里,眸中酝酿着的水光最终自散而去。
兰妃听闻商雪羡清醒过来,倒是跑过来和她絮叨了半晌,直至车驾快要经过郢城时,几人才离开了大队伍,轻车简足地朝着郢城出发。
靳修是身份贵重的江湖公子,兰妃则是英姿飒爽的江湖女郎,唯有商雪羡则充当着婢女的角色,另外几名黑甲卫则干着老本行。
商雪羡虽是娇弱的闺阁女郎,可商家对女儿的教养确实精细,就算是马术也教过她一些,虽然没有兰妃那般精湛却也不至于拖了后腿。
“商姑娘,你的骑术不错啊!”
一个时辰后,一行人终于赶到了邺城外,瞧着一直没有掉队的商雪羡也颇为奇异。
这可不是一般闺阁女郎能遭得罪!
商雪羡刚想回答,靳修已经轻身下马,拉动马缰绳朝着城门口走去,众人也纷纷下马跟上去。
邺城有邺城的规矩,邺城内是不准纵马驰骋的,不管江湖浪客还是达官显贵,抵达邺城后都需要下马。
否则,这样的江湖城池每日怕是免不得纵马伤人的惨案。
一行人缴纳了入城的银钱后朝着邺城最大的明月楼而去,这个地方作为邺城的招牌,可谓是接纳五湖来客,传递世间消息。
刚刚坐定,兰妃便止不住朝着靳修抱怨:“师兄,你瞅一瞅人家邺城的城主的富庶,再瞅一瞅你的国库。”
廊都没有入城税的说法,可邺城却设置了高昂的入城税,一般来说无人能够避免。
“确实是一大进项。”
北魏因为地理环境的缘故,不管怎么致力于强国富民收效都极其渺小。
靳修登基之后虽然一直休养生息,甚至时不时向南陈勒索一些牙祭,可这都不足以真正解决北魏的弊病。
北魏真正的出路,唯有南下称皇,统一四方!
“要说秦埕此人倒是一个人才,可惜他们秦家世代居于邺城,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体系。”
北魏的各大城池的节度使都由北魏帝王亲自任命,唯有邺城的节度使被称作城主,秦家人世袭罔替。
所以,这块土地虽然是他北魏的,可北魏皇族的声望在这里未必抵得上秦家人。
听出他言辞间的可惜,兰妃斜着眼睛默默地瞥了他一眼,确定他没有任何不舒服,这才缓缓开口。
“师兄此次来郢城,必然有别的原因吧!”
“我想查一查丑牛。”
琅琊阁此次虽然只有十二生肖中的两位插手,可这也足以引起他的警惕。
“你觉得丑牛一直隐藏在邺城?”
“嗯。”
站在一旁端茶递水的商雪羡听闻‘丑牛’二字时,神情明显闪过片刻的讶然,原以为那人已经被杀了,可如今看来他应该还活着。
“为何不卯兔当诱饵?”
“他若是在乎那日就不会孤身一人逃走。”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可靳修发现这琅琊阁似乎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和谐,起码丑牛和卯兔多有不和。
“真是一个狠心的男人,那可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
靳修拧着眉眼扫了兰妃一眼,这世上娇滴滴的美人儿确实不多,可若一个个都想卯兔和兰妃这样,男人又不嫌自己命长?
就在这时候,大厅内忽然传来了一阵哄堂大笑声,只见那位已经神志不清的汉子脸憋得通红。
“我又没有说错,若不是那女人手段了得,又如何能让咱们陛下和王家的宗子大打出手。”
“想来床上的功夫不浅。”
“红颜祸水,陛下也是色欲熏心,居然敢将这样的人放在身侧。”
“怎么说也是世家大族的贵女,怎么到了你们这些莽汉口中,倒像是窑姐儿似的。”
众人的声音越来越不堪,商雪羡给靳修续茶的手登时一抖,整壶滚烫的茶水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泼到了靳修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