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刺客至触目惊心
靳修听着她问话,这才将眸光从冰湖上收了回来,那被裹挟在胸前的折扇极不应景地在桌面上敲动。
他其实并不喜欢折扇,可他的父皇曾经说过,皇家子弟的欢喜莫要表现的太过明显,自此之后他身上便没有离开过折扇。
“早些年见过一面,至今难忘。”
靳修的声音坦白而露骨,商雪羡倒也不怀疑他说得是假话,毕竟没有必要。
只是觉得有些惊诧罢了!
那个高傲到目下无尘的女子,若是知道北魏至高无上的帝王对她心心念念,也不知会是何等模样。
“细细看来,你二人倒是有些相似的地方。”
靳修的眸中充斥着别样的色彩,商雪羡则乖觉地选择了沉默,她的父亲长了一副玉树临风的相貌,下面的儿女们自是没有难看的。
至于她和倪裳?她的母亲素来不喜欢别人拿倪裳和她相提并论,样貌更是一个禁忌。
“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
“物有相同、人有相似。这天下长相相似的人不知凡几,婢子自是不会放在心上。”
靳修笑了笑不再言语,双眸全神贯注地望着冰湖上冰嬉的桑榆,不得不承认她那浑然天成的姿态确实极美,一般人真的遭不住这样的美色诱惑。
可惜,他今晚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
商雪羡看得起劲,靳修则闭目养神,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的耳朵不受控制地动弹了一下,紧接着便看到他一把拉开商雪羡向后退了两步,刚才两个人暂坐的地方瞬间成了筛子。
“杀!”
靳修隔着虚空掷出一个茶杯,茶杯落地摔碎后,偌大的空间内充斥一个浑厚无比的字眼。
而这个字眼造成的杀戮显然无法估量,不一会儿冰湖已经被染血,就连那冰嬉的妙龄女郎也被斩杀了两个。
“这是陛下摆好的局?”
瞧着靳修的黑甲卫像是老鹰抓小鸡似的扑进人群,极具选择性地将人群中的人影拉出来,她不得不怀疑这一切都是靳修自己布下的局。
“不是,你家表兄给的消息,此次的所有事项也由你的表兄负责。”
他不过是一个引子罢了,虽然需要承担不小的风险,可比起让南陈的暗子尽数折损,那点风险不值一提。
“……”
商雪羡心中又是一声‘噗通’,她家表兄自己斩断了所有的后路,再这样莽下去,南陈皇室怕是要掘辜氏一族的祖坟了。
“陛下带奴婢出来,就是为了看这一幕吗?”
冰湖周围的看客早已经鸟兽尽散,丝竹之声也被斧钺之音所取代,商雪羡不知道南陈来了多少刺客,可是从那横七竖八的尸体来看并不少。
“不好看吗?”
靳修的声音玩味而兴奋,看不出深浅的眼眸就这样默默地注视着商雪羡,好似只要她说一个‘不’字,他就让她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商雪羡早已经过了非错即对的年纪,这场强者之间的博弈没有对错唯有输赢,可若是违心地说一句好看,她又觉得自己过于口是心非。
毕竟,那些尸首看上去微微有些恶心。
这场有备而来的杀戮持续了大概半刻钟,辜清风走进来的时候青色长衫已经沾染了不少的血迹,胳膊上被硬生生划开了一个大口子。
“清理干净了吗?”
“无一生还。”
“好!”
靳修上前拍了拍辜清风的肩膀径直走了出去,商雪羡纵有千言万语此时也无法言说,叹了一口气后追赶了上去。
回到龙吟殿后,靳修并未让她回后罩房,而是睡在了龙吟殿的外榻守夜,整整一个晚上因为心绪不安辗转难眠。
直至帝王梳理整齐去东太后那里用膳,她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了狭小的屋舍,这一躺便是浑浑噩噩的一天。
“雪羡姐姐?”
梅珞回来后叫了商雪羡几声也不见回应,上前探了探她的额头眉宇倏地紧绷。
“怎么这么烫?”
这一场毫无征兆的病痛愣是持续到了开春,这期间帝王愣是没有想到过商雪羡,这样的发展让后宫中的诸位妃嫔终于喘了一口气。
上阳宫,淳贵妃修剪着窗前的盆栽,微弱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多了几分难掩的柔美。
“那位的病情可有好转?”
“最近咳嗽是止住了,只是那水灵灵的模样倒是脱了三分相。”
旁边的宫娥接过她手中的剪刀交给后面的小宫娥,然后扶着她坐在了大厅的软榻上。
“是否让她搬出龙吟殿?”
虽然不知道这次是哪一位出得手,可这又狠又准的手段倒是让人颇为忌惮。
“你觉得陛下对她的兴趣还剩几分?”
“奴婢不知。”
淳贵妃的护甲牢牢扣着小几,青筋稍稍有些暴起,平息了好一会儿才轻嗤出声。
“大年夜啊!他居然带着一个贱婢去宫外看了冰嬉。”
“娘娘,这事情事出有因,不是为了垂钓南陈的细作吗?您也莫要放在心上。”
冰嬉湖边发生的事情并没有瞒着众人,甚至还有不少世家子夜参与了这场围杀,商雪羡跟在帝王身侧的事情自然也不是什么秘密。
“虽然是这个理儿,可本宫这心里面还是堵得慌。”
“娘娘,您想一想汝阳王再想一想被禁足的那位,商雪羡充其量就是一个卒子。”
淳贵妃也知道这个理儿,可心里面总是有些莫名的不安,她不喜欢这种不受掌管的感觉。
“让人去试一试深浅,若是陛下真的遗忘了她,那就送到窦太妃那里做一个伴儿吧!”
商雪羡自是不知她在后宫已经惹了众怒,几个月反反复复的病症让她整个人憔悴了不少,靠着引枕听着梅珞叽叽喳喳的声音。
“雪羡姐姐,等你病情好转了,我带着你出去看杏花,后宫的杏花开得可好看了。”
“好!”
商雪羡也喜欢三月烟雨,可她如今这身体倒是有些一言难尽,若不是她能察觉到自己的精气神逐渐回笼,怕是要误以为迈不过这个坎儿了。
长这么大,她从未病的如此严重!
梅珞瞧着她脸上的笑意,抿着唇角小声说道:“雪羡姐姐,后宫又多了一位榆美人。”
“嗯。”
那日冰嬉湖的场景她至今想起还觉得历历在目,更别说靳修这个万花丛中过,片片都沾身的帝王了。
而且,那位榆美人怕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