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2 撤出严关
严关这边,驻守在西南、东南方向上的指挥使,是邓禹和王韶这两个。刘营使下令,叫邓禹和王韶这两个断后,其余人马撤退的事儿,没多久众人全知道了。苏兴听见了这个消息,急忙跑过来找刘营使,请求他道:“营使,我和邓禹一直都是打配合的,我俩是一伙儿,邓禹不走,我也不走!”
这个时候,刘营使跟邓禹、王韶等几个人,正在那商议事情呢。突然被苏兴闯进来,大声嚷嚷了一通,刘营使立刻大骂道:“他娘的你东西都收拾完了么?人马怎样,都准备好了?!你跑过来朝我嚷嚷什么?没看见老爷忙着么?!”
苏兴又道:“营使,我们龙卫左厢第四指挥所有四百七十一个人,都商量好了:我们不走了,要跟邓禹他们一块儿留下!”
据可靠的消息,蛮军头一拨到严关的人,足足来了三千的数儿,已经和宋军的后队在交锋了。蛮军后续第二拨、第三拨支援的人,马上就到,断后的不可能活着出来。多一路留下,多一路送死,这件事儿所有人心里都明白。
刘营使被苏兴气到大骂道:“好你个苏兴,我说话不管用是不是?啊!我再说一遍,除了王韶和邓禹这两支人,其余的全都给我撤,违令者斩!”
见苏兴要留,邓禹也骂:“你一个‘哭包’留什么留?龙卫最差的就是你!哪个愿跟你一个‘老末’打配合?有你在只会拖后腿!”王韶也道:“你个傻儿凹不听劝,赶紧走吧,留下能有个屁用啊!”
正在说时,突然外面有人来报道:“营使不好了!从南边过来的那支蛮军,随行还都带着火器!”这事儿有人不相信,急忙问道:“这怎么可能?蛮军从哪儿来的火器?!”刘营使道:“当初水寨那一场仗,甲仗库副使王会昌,被蛮军那边给俘虏了。想不到过去了几个月,这王会昌在那边,真就把火炮造出来了!”
如今蛮军也有火炮了,这连天的炮火一炸起来,宋军能够突围的时间,又被缩得更短了,没有太多的时间磨蹭。见苏兴拖拖拉拉的,刘营使干脆发了火儿,命人将苏兴这厮拖走,除了留守的以外,其余的人迅速撤。
眼看苏兴真的要走了,邓禹回过头喊他道:“替我回去照顾好我爹,清明别忘了给我妈上坟!”因这个话儿,苏兴便哭着大声道:“你放心,从今往后,你爹就是我爹,你妈就是我妈!”
趁着蛮军还没到,刘营使率领所部其余的人,从严关出发,立刻往西北的方向撤了。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地晚了。因为害怕被敌军发现,撤的时候,众人都不敢打火把,只好借助月光奔逃。这一路上,老远儿看见了好几支蛮军的人马,都打着火把,冲着严关的方向去了。
走着走着,突然间东南有“轰隆”的声音传过来,炸雷似的,赶路的顿时吃了一惊,忍不住停下了脚步来。有人便道:“你听!蛮子还没到呢,就先对严关动用了火炮,那帮天杀的不得好死!”黑夜里面,也不知道是谁在小声抽泣的声音。
正说着呢,刘营使从后面赶过来,厉声呵斥众人道:“把脚步都给我加快了!是谁让你们停下的?快走!”黑影里面,众人一面飞也似地赶路,一面观察周围的动静。严关那边火炮的声音,足足响了有一宿。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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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知道:经过这一夜的火炮后,留下来的人别说活着,恐怕连尸骨都已经没了。
这一夜刘营使率领麾下的几支人,绕过了好几处蛮军的封锁,终于赶到了漓江的江畔。前军在江畔观察了一番,立刻报与刘营使道:“营使,这里根本就没有船!该怎么办?”刘营使道:“都不要慌,咱再到下游的渡口去看看!”
月亮底下,众人沿着漓江的江畔,狂奔了大约有七八里,总算赶到了平安渡的渡口了,渡口正停着几条船。这几条船,是之前已经过了江的宋军,特意为后面人留下的。
刘营使把人马分成了好几拨,让前面的先过。前面人过时,后面没过的这些人,列成个防御的阵型来,以防蛮军对水里的宋军下手。已经过了江的在西岸停下,弓箭手全都准备好了:一旦蛮军赶到的话,要对后队的下手时,立刻就射击。转眼间众军就全部过了漓江,到了漓江的西岸了。到这个地方,众人总算是暂时安全了。
之前因众人都急着逃命,怕哭出声来被蛮军发现,一路上苏兴都憋住了。如今已暂时安全了,附近没什么追兵了,苏兴立刻就放开了。这厮坐在竹楼里,杀猪似的就嚎起来,一嚎就停不下来了。
好几个围在苏兴的身边,盯着苏兴那张哭得花猫也似的脸,不知道该怎么能让他停下。其中有一个开口道:“苏哥,先歇歇吧!给嗓子请个假行不行?屋顶都让你掀翻了!”
另一个道:“看你这脸儿,小鬼似的,真该拿镜子照一照!”还有个弓着腰观察了苏兴一番,便评价道:“都说这南方的水土养人,还真没说错!你看看人家小哭包,两只眼好像泉水似的,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断流!”
不管周围的说什么,苏兴仍旧只是嚎。再说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太小了,压不过苏兴的大嗓门,说什么苏兴根本没听见。
也不知苏兴嚎了多久,反正刘营使进来的时候,苏兴的嗓子已哑了。突然看见了刘营使,苏兴这才明白过来,怕又挨骂,苏兴终于闭上了嘴,瞪着两只眼不出一声儿。
刘营使看了看苏兴那双眼,已经肿成了两只烂桃,能睁开看见人算不错了。刘营使叹了一口气,把手里面那只碗放到了桌子上。碗里面嫩黄喷香的,是两只用油煎好的鸡蛋,也不知是从哪弄来的。刘营使朝苏兴斜了一眼后,口里也没有说重话,只一句道:“苏兴啊,今天你生日,趁热吃了,别再让我不省心!早点睡吧,明天还得继续赶路。”
话还没说完,苏兴咧开嘴又开始嚎了。也算是苏兴有本事:一面大张着嘴巴哭,一面用手抓着蛋,往嘴里送,不一会碗里面就全光了,两下没耽误。
宋军这边,经过半个月时间的努力,如今所有被围的人马,除了少数被蛮军拖着,暂时不能脱身以外,其他大部的人马,总算是已经脱困了。这个时候,众人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及时转到蛮军的背后,将蛮军的人马死死咬住,让他们完全动弹不得。
这个时候,白玉堂率领三千的“飞虎军”,一并携带了粮草辎重,往南面来了。这一路上,玉堂把辎重布在中间,前面开路的是五百精锐,断后的亦是五百的人马,中间的辎重又分为数拨,各自都有人马在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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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过来,玉堂也遇着了几拨蛮瑶,因为蛮瑶的数量少,全都被玉堂平推过去,宋军并没有太大的损伤。追其原因,大概是蛮军将重兵都放在了后方,与宋军大部的人马作战去了,在北面没安排太多的人。
眼看着玉堂已到了潭州,来狄青这边报到了。狄青把辎重收下后,对“飞虎军”的人马怎么安排,还没有说。这个时候,正赶上罗弈来狄青这边议事,狄青便这么吩咐道:“罗军使来了,现在最缺人马的就是他们。这些人马,就交由罗军使安排吧。”
因这个话儿,玉堂的这些“飞虎军”,全都被拨到罗弈的账下。“飞虎军”一切的行动,全部就由罗弈决定了。玉堂立刻找到了罗弈,问问他安排“飞虎军”的事情。
对于玉堂的询问,罗弈这么回复道:“你直接把人带过来,该怎么安排就别管了,我心里有数儿!”玉堂仍道:“我千辛万苦的,走了这么远的路,把人带到你跟前来,一句‘别管了’就打发了我了?起码得让我知情吧!”
罗弈便道:“很简单啊:我把‘飞虎军’接过来,拆成几块分下去,补充下面的人马。如今底下的军士损失得太多,到处都要人。你这三千多的人,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我谢谢你啊!”
这话儿让人不爱听:玉堂为何要辛苦几个月,自己招募人马呢?不就是为了能全权掌控,不让别人伸过手来,能好管么?!
不眠不休地赶过来,辛辛苦苦起了个名号,为了就是要自己打。白玉堂“军使”这位置还没有坐热,马上人马就要被拆了。“飞虎军”还没打仗呢,一来就沦落成补丁了,被别人瓜分,这个买卖不合适,玉堂不干!
因为白玉堂要跳脚,罗弈便就问他道:“我问问你:你这支‘飞虎军’操练了多久,有多少临场应变的能力?对战阵熟悉得怎么样?这些招募过来的人,之前曾用过兵器么?能否熟练?打起仗来,军士间相互配合得如何?”
对此玉堂支吾了道:“操练的时间虽不多,可我选的人,一个个都是些好材料!你只管放心:一路上过来,我们也遇着了好几支蛮军,已经好过几场仗,就没有输过!”罗弈笑道:“别以为一时侥幸打几场小胜,就翘了尾巴,以为真能打硬仗了,你差远了!”
这话儿把玉堂给问倒了:因时间紧迫,当初人马一聚齐,立刻就开拔,哪里有工夫操什么练!一路上过来打几场仗,也确实是众人得了便宜:遇到的那几支蛮军,看样子只是来凑数的,一遇到顽抗立刻就逃了,根本不是什么正规军。别人不知道,这一点玉堂还是能看出来的。
见玉堂气馁,罗弈上赶着又问道:“一群没经过操练的新军,上了战场,战损的机率是多少?你给我说说!他们那些新军不懂,只知道奋勇,你白玉堂也一样不懂么?!这么个干法是故意杀人!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们分下去,让那些老军带一带,然后再慢慢熟悉战场,这样他们才长进得快!单独成军,就是在找死!”
当日玉堂、罗弈争了一番,玉堂同意罗弈将飞虎军人马都收走,分散到各处去补空缺,罗弈总算也让了一步,玉堂“飞虎军”这个名号儿,总算能够保存下来,也算是罗弈的良心没全泯灭,还剩了一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