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纸醉金迷的一晚还未过去,首都星东南角那片占据了整座山的豪华府邸中却传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在晚宴上喝得醉醺醺的宾客们正在安排好的客房内睡觉,爆炸声响的一瞬间被惊醒,惊魂未定地透过落地窗往外看去。
一道冲天的火光迅速从整个府邸最中心的位置向外迅速蔓延,不一会儿,就将大半个府邸全部卷入了一片炽热中,火焰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无情地吞噬着来不及逃离的人。
这座府邸建在山间,又多是木质建筑,本来都做过良好的防火处理,可惜……
迦南将最后一桶助燃的燃料泼洒在又一栋建筑上,火舌如同闻到了腥味的鬣狗,顷刻间就裹缠了上来。
在去找艾伯特之前,他特意换上了一套华美的礼服,此时站在金红交织的大火中,礼服下摆被热浪掀动,精美繁复的玫瑰刺绣宛如活过来了一般。
他抬头静静地看着这场大火,明艳的火光映照在他白皙的侧脸,让他整个人看起来耀眼灼目极了。
——他在回忆自己第一次来到这座府邸时的场景。
那时他才五岁,而人族和虫族的战争已经进行到了最后关头,在虫族报复性的进攻下,首都星一度沦陷,他的母亲不得不带着他出逃,四处躲藏,
为了养活他,那个出身名门、娇美柔弱、一辈子没吃过半分苦的omega险些沦落到了在街边捡垃圾的地步。
后来战争结束,他的父亲大胜而归,一跃成为了联邦军部第一人,可以说在整个联邦掌控的上百颗星球中都是前三号的人物。
他和母亲很快被接回了父亲身边。
他离开威斯特时实在太小,还来不及记住他的模样和性情,对“父亲”这个称呼所代表的的印象,全部来自于母子俩在饥寒交迫中用谈话来转移注意力时母亲讲的一个个故事中。
而他回家后,欣喜地发现父亲确实如母亲对他描述的那样,威严却不失慈爱,明明是整个联邦的英雄,是一只铁血强硬翱翔于天际的鹰,和母亲相处时却更像个深爱妻子的普通男人。
会向母亲撒娇,每天早晨怜爱地亲吻他们的额头,每次出远门回家都会给他们带精心准备的小礼物,在迦南刚刚分化为一个omega的时候,语气温和地安抚他,驱散他的惶恐……
这一切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是他无意间发现自己的父亲突然在外面有了情人,还是亲眼目睹他突然暴怒将整个办公室砸成废墟,亦或者是毫不留情落到母亲脸上的那一巴掌……
他的脾气越发古怪刁钻,后来甚至把迦南和他母亲分开关了起来,让任何人都不能再去见他们。
迦南一开始只以为是父亲变了,变得不再那么爱他们了,他也曾激烈地表达过自己的反抗,甚至试图向外界求援,却被拥有着滔天权势的父亲轻易镇压。
母亲的容颜在失去昂贵的美容医疗维护后快速衰老,从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渐渐变成一个歇斯底里的泼妇。
迦南透过囚禁自己的高塔向对面的塔里望去,眼睁睁看着她白嫩的皮肤渐渐爬满了皱纹,玫瑰一般娇嫩的脸上开始出现色斑,牙齿脱落,头发干枯苍白。
而他的父亲对妻子的衰老无动于衷,看着他的眼神却日渐怪异。
虽然竭力维持着表面的慈爱,但是每次看向他时,父亲的眼底都压抑着深切的渴望,那渴望扭曲而火热,参杂着无数不可言说的肮脏欲|望。
迦南毛骨悚然。
这绝不是一个父亲该有的、看自己孩子的眼神!
到最后父亲打开高塔的门,癫狂而迷乱地将他压在床上时,迦南终于崩溃,歇斯底里地尖叫,试图唤醒他。
在他激烈地挣扎下,“父亲”两个字破碎在唇齿间,喉咙里仿佛含了一口热血,一阵阵铁锈味泛了上来。
他执拗地叫着“父亲”两个字。
这两个字终于触动了他,那人停下撕扯他衣服的动作,把他桎梏在柔软的床榻上,眼眸里一根根爬满了血丝,低下头凝视着他,喃喃地叫着他的名字。
迦南屏住呼吸,全身都在发抖,惊恐又瑟缩地看着他。
那短短的几分钟在迦南的记忆中比一个世纪还长。直到威斯特放开了他的手,他才后知后觉地掉下泪来。
直到母亲去世,迦南终于重新走出了这座高塔,在二十多年被囚禁的日日夜夜里,他整个人都变得苍白而脆弱,唯独眼角一滴遗传自母亲的泪痣,仍旧鲜艳夺目。
威斯特站在塔前微笑着看着他。
他走上前亲昵地拥抱了自己的父亲,在他怀里撒娇,用柔软的眼神看着他,一声声地叫他爸爸,向他表达自己的讨好和臣服。
宛如一只被驯化了的猫咪。
心里却明白,眼前这人早已不是自己父亲。
这样肮脏的眼神,下|流的欲|望,暴虐五常的性格,粗鲁又无礼的举动。
这一切的一切,来自于一个他极为熟悉的人。
——他母亲走投无路时,向他们伸出了援手的“艾伯特叔叔”。
这位父亲名义上的发小拥有着和父亲同样卓越的军事天赋,却在强|迫omega时被omega在反抗中伤了腺体,自此一蹶不振。
alpha失去腺体,就如同成为了一个“阉人”,从alpha优越的体能到性|能|力都一并丧失了,他甚至提不动超过十斤的重物,自然也失去了上战场的资格。艾伯特的性格也因此越发扭曲。
迦南还记得,那是一个冬日,只有一件单衣的他在寒冬中病倒,哪怕那个omega用尽了全力,也阻止不了他生命的流逝。
在这时,艾伯特找上了门,提出了交换条件。
他将他们带回了家,给予了迦南治疗,却也拿走了母亲的半条命。
那些鲜血淋漓的道具从那以后一直是迦南挥之不去的梦魇。
直到后来父亲大胜归国,艾伯特家族为了讨好威斯特,将他和母亲送回了父亲身边。
他本以为这是梦魇的结束,却发现这是一场更为难熬的折磨。
威斯特是那样地爱着他们母子,不惜花费天价为战争中枯萎的妻子恢复往昔容颜,做到一切他所能做的,只为了弥补他这几年在“丈夫”和“父亲”这两个位置上的缺席。
可是,他对他们越是好,迦南和母亲就越是害怕——如果被威斯特知道母亲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会不会再也不要他们了。
如果父亲再度抛弃了他们,他们又该去哪?
回到艾伯特身边吗?
担忧和愧疚折磨着母亲,让她日渐变得神经质,开始无缘无故地发火,可惜,那个会包容他一切的威斯特却消失了。
——艾伯特在不知何时取代了威斯特。
做出这个猜想的时候,迦南痛苦得无以复加,让他更加崩溃的是,他和艾伯特的基因完全吻合。
他确实是威斯特的孩子,可是和他在亲子鉴定上写着父子关系的那个人却不是他的父亲。
——艾伯特不仅仅是占有了他父亲的身份,占有了他的妻子孩子,还占有了他的身体。
在被囚禁的岁月里,迦南无数次想起那个夜晚,压在他身上的那个人狰狞的脸,还有……他挣扎而痛苦的眼神。
那是他的父亲。
直到他被放出高塔的那一天,那样的矛盾和挣扎也彻底从他身上失去了。
——他的父亲在挣扎了二十多年后,彻底地失去了自己的意识,再也不能辖制那个盗取他身体掌控权的小偷,艾伯特才能对他母亲痛下杀手。
也让他再次……重见天日。
唯一值得感到幸运的是,他褪色的容颜让艾伯特对他失去了兴趣。
日子一天天地过,这座府邸彻底忘了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女主人,甚至渐渐有传言说她在虫族入侵之时就已死去,妄图直接抹掉她之后的二十几年生存过的痕迹。
众人都对这个离奇消失二十多年的“迦南少爷”讳莫如深,好像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禁忌。
从高塔到整个府邸,不过是从一个阴暗狭小的笼子换到了一个宽敞而华丽的金丝笼里,迦南却丝毫不在意。
他是那样文静秀美,苍白柔弱,就好像一株从古地球移植过来的玫瑰,艳丽不可方物,却适应不了太空中的水土,必须精心的呵护才能成长。
他静静地等待着,任由时光流逝,终于,他等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机会。
一个omega进入了这座府邸。
迦南打听到,他的信息素极为特殊,竟然能够让人失忆,这样功效特殊且效果极为显著的信息素毫无疑问属于高危信息素,这个少年也必须被管控起来。
迦南看着艾伯特眼中的垂涎,瞬间明白了他想怎样“管控”这个长相精致到了极点的少年。
可是这样的宝贝可不能让给他呢。
迦南行动力绝佳,很快打听到了这个少年的所有信息,或许是这个新来的少年吸引力他的注意力,也或者是他这些年假装出来的乖巧麻痹了艾伯特的神经,总而言之,他得到了离开府邸的权利,并且在极短的时间内让少年的姐姐无可自拔地爱上了他。
当那个少年找上门时,他正在府邸后院专门为他修建的玫瑰园中荡秋千。
鲜红如火的玫瑰早已被人拔了刺,只剩下了一文不值的美丽,迦南赤着脚坐在秋千上,白嫩的脚一次次从玫瑰丛中穿过,带起一阵芬芳扑鼻的玫瑰花香。
“听说你是信息素研究的天才,可真是让人羡慕的天赋啊。”
迦南一脚踩在玫瑰上,堪堪刹了车,歪着头看向少年,淡蓝色的发丝打着卷从他额角垂下,遮了大半张脸,唯独殷红如血的唇角看得分明。
“你帮我研究出修复腺体的药剂,我就离开你姐姐,这个交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