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精灵的王子
在乌蒂的示意下，梅利安颤巍巍地接过藤蔓递过来的黄花，就算过去了一段时间，他还呆立在原地，大脑停止思考，眼睁睁地看着藤蔓从泥土之中脱离，卷起多余的斧头帮忙砍树。
“我是在做梦吗？”梅利安喃喃自语，“怎么藤蔓还会……”
头上的肿包还在疼痛，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不要藤蔓藤蔓的叫，小藤会不开心的。”乌蒂补充一句。
就好像是在呼应乌蒂的话，藤蔓在一侧勤勤恳恳地工作，还在梅利安的面前特意挥动了一下斧头。
梅利安屈服了，“是……小藤。”
砍伐的进度快要完成了，人族带来的数辆板车都捆上了条条的原木，也都装满了丰收的果实。
乌蒂顺手接过小藤从高处摘下的果实，一个摇身就坐在了树桩上。
“咔嚓。”
被召唤出的水流清洗得非常干净，乌蒂一口咬上去，果肉爽脆可口，香甜的汁水同时在嘴里爆开。
“唔！挺好吃的。”他眼前一亮，一边咔嚓咔嚓地吃着，乌蒂也不忘点评，“嗯嗯，它还可以做充饥的主食。”
“是。”梅利安应着乌蒂的话，同时手忙脚乱地接着小藤从高处扔下来的果实。
小藤给乌蒂果实的方式亲自给的，给的时候还亲昵地勾着乌蒂的手指，可是梅利安就没有这种待遇了，小藤在得到乌蒂的夸奖之后整条藤蔓都更加绿了，灵活地摘下树上的果子就往梅利安那扔，速度更是愈发的快。
“砰！”
扔下的果实突地砸中了梅利安头上的包，他原地晃动一下最后砰地倒在了地上。
乌蒂吃着果子的动作一滞，盯着倒地的梅利安好一会儿，“还真是……倒霉啊。”
也许是发现了没人继续接果子，小藤慢吞吞地晃了下来，好像做错了事情一样恹恹的，脑袋的地方也耷拉了下去。
它挪动到乌蒂的身上，蹭着乌蒂的手背，像是在撒娇。
乌蒂被小藤弄得有些痒了，笑了一两声，然后拿手把它拽开一点距离，认真地说：“你应该向梅利安道歉，而不是我。”
小藤晃动了两下，凑到梅利安的身边，盛开的花蕊对准梅利安受伤的额头，从花蕊深处挤出了晶莹的水珠，水珠滴落，肿起的鼓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痊愈。
没有管悠悠转醒的梅利安，小藤咻的一声就跑远了，在乌蒂的面前摆出了一个爱心。
“好孩子好孩子。”乌蒂抚了抚小藤的顶端，“诶？”
藤蔓刚才还在乌蒂面前摇摆，此时却慢悠悠地靠近，缠上了乌蒂的腰间。
乌蒂没有制止，由得藤蔓将他温柔地圈起，面上露出了然的神情，“原来如此……森林的主人。”
“乌蒂殿下！”梅利安刚醒，就看见藤蔓的动作，当即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伸出手就想要把藤蔓从乌蒂的身上扒下来。
“没关系的。”乌蒂抽出金色细腰带上插着的红玫瑰，绽放的花锤在梅利安的手上，“车都装满了吧，现在可以启程回去。”
乌蒂松开手，玫瑰漂浮着、在空中转动，荡出艳色的粉末，“如果不认识路，就跟着它走。”
“……殿下！”
乌蒂：“不必担心我。”
梅利安握紧了拳，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乌蒂被藤蔓带远，什么都没有说。
牙齿在自己也不知道的时候咬紧、咬地发酸。
有同族走近他的身边，“梅利安？发生了什么。”
梅利安这才松开牙关，艰涩地说：“没什么，我们赶快离开森林。”
再一次检查好板车上捆着的东西后，人族的队伍保持着紧密的队列，快速地跟着指路玫瑰向森林之外走去。
梅利安下意识地往回看一眼，原先的位置已经看不见任何乌蒂的身影。
担心、焦虑，以及可能被抛弃的忧惧同时在心中升起，犹如石入水塘一般泛起层层涟漪。
“哦哦！翅膀很酷。”
掠过湖面，乌蒂在余光之中看见绿水上的倒影，藤蔓变得更长，从卷着乌蒂腰腹的地方伸展，在他的背后织成嫩绿色的双翼。
翅膀上星罗密布地长出大大小小的花朵，虽然多，但是分布地十分有规律，美感十足。
越过湖泊的时间只在一瞬，眨眼间乌蒂就移动到了湖对面的草坪之上，矮粗的百年老树被改造成华美悦目的树屋宫殿，一道人影独自立在树屋的面前。
乌蒂的足尖落地，靴底完整地踏上草坪，藤蔓也在此时松开，背后长出的枝蔓羽翼化为绿意点点，飘落到身后的湖水之中渐渐消散。
他向前看去，人影具体的面貌落在乌蒂的眼中。
精灵身后是透明的羽翼，呼吸之间都与森林融为一体，笑容常年挂在脸上，勾起的每一个弧度都好像是被丈量过。
绿色如叶的长发披散，蓝色的眸状似湖水澄澈。
在乌蒂打量精灵的同时，精灵阿贝卡也在观察着乌蒂。
精灵是在世界树中诞生的，在魔法元素方面，比任何种族都要敏感，虽然不能像木之元素那样生来驾驭，但是他们能察觉出来的东西也有许多。
阿贝卡的视线望过去，除却奢华低调的衣物与面如满月的优秀容貌之外，他能看见森林之中的所有魔法元素都围绕在对方的周围，聚集的程度比世界树的附近还要高。
他在心中长吸一口气，阿贝卡往前飞了飞，身后的羽翼快速地扇动，轻盈地落在地上，他张开口，吐露出一串仿若歌谣咏唱的字句，“你……”
“等等。”
乌蒂一抚立在身侧的藤蔓，藤蔓瞬时再次伸展拉长，叠成舒适的座椅，他靠坐在藤蔓之椅后，才慢条斯理地说：“森林的主人……啊不，是森林的少主。”
“精灵种的王子，你将我邀请过来，是代表精灵种全体的意志，还是仅仅代表你个人？”
阿贝卡收拢了自己的羽翼，显露出温顺的态度。
他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唯一能肯定的只有——对方不是人族。
“我只能代表我自己，”阿贝卡的语气不算尖锐，反而称得上谦恭有礼，与内容形成极大的反差，“但你们做的有些过火了，如果大家发现了，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现在只有我通过小藤看见了你们的动静，可是这也瞒不了多久，你们这次离开之后不要再进来森林了。”
熟悉的魔法波动从阿贝卡的身上传出，乌蒂用平静的语气哇了一声，“上午的时候就是你操控藤蔓攻击人族的吧。”
乌蒂知道精灵对于人族的恶意，不，精灵的恶意冲着任何伤害植物的种族，而人族不可能从盛怒的精灵手中逃脱。
精灵王子阿贝卡，表面上是在伤害人族，但事实上却是在保护着他们……吗。
“是。”阿贝卡颔首，“虽然我不知道阁下为何要庇护人族，但是除我以外的人要是发现了人族进入森林，那么精灵的怒火也不是我可以制止的。”
乌蒂：“你的话听着稍微有些不爽呢，精灵国度真正的地盘只是南部森林的其中一块……不过，你们的实力的确可以圈下整个森林。”
闻言，阿贝卡面上完美的面具似乎产生了一点裂缝，“我们只不过是想守护着更多的植物……”
说着，他的神情突然变化，“糟糕！”
阿贝卡几乎是瞬间向森林最北的边界转头，透过植物的视野，他看见了那个地方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现了。”
阿贝卡：“阁下，请你速速带领——”人族离开森林。
他语中的急切在看到乌蒂神情的时候戛然而止。
“啊，真是的。”乌蒂不急不慢地伸了个懒腰，眼角生理性地沁出泪珠，“都叫他们快点走了。”
”阿贝卡迟滞，“阁下难道、不担心他们吗。”
“嗯？”乌蒂从藤椅上站起，正在捶打着有点酸的腰背，他扫视阿贝卡脸上的所有细微表情，“你看起来可比我担心多了。”
“嗯嗯，的确被发现了。”乌蒂的目光草草略过森林的北部边界，之后再一次转过头来，对准了阿贝卡那双湖蓝色的眼睛，仿佛看穿内里泛起的层层波澜。
“怎么样，精灵先生，如此关心人族的你确定不做一些切实的行为吗。”
听出了乌蒂口中的不以为意，阿贝卡闪烁了眼神，他微微扭头，躲过乌蒂的目光。
阿贝卡：“失礼了。”
拢起的透明羽翼再一次展开，翼上绿色的叶脉极富生机，双翼腾飞之间扇动气浪无数，只消一刻，优雅的精灵便离开原地，急速向森林北边飞去。
“原来不是假的。”乌蒂摩挲着自己的下颔，猜中谜团的小小欣然在心中转瞬即逝。
阿贝卡对于人族的好感与关心，并不是他的错觉。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既然如此，精灵种也可以作为助力之一。”乌蒂自说自话，他的眼中闪过雀跃，“就这么决定了。”
下一秒，他抬起脚，短靴踏在了半空之间，乌蒂踩稳了，身体的重心转移，无形的空气在他的脚下似乎结为固体。
他跨出的距离看似短而近，但在他真正踩在空气上的时候，乌蒂已经立在了距森林百米的高空之上，层层叠叠的林木树冠尽皆落在眼里。
但，一切都没有森林北部边界上发生的情景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