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
林浅允身体紧绷着,看着面前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映着自己那张脸色不算太好的脸。
身体被人紧紧抵着压着无法动弹,少年的气息炙热且强烈地包裹着她的全部神经和毛孔。
这种亲密的距离感令她感到十分陌生和不自在。
这是第一次,有男人将她逼到这般境地。
她咬了咬牙,目光冷冷盯着身上的人:“你想干嘛?”
景延深眸子里一片灼热,点缀着一丝肆意:“昨晚的事不给个交代?”
“我喝醉了。”
轻描淡写地带过,一句轻轻飘飘的解释,我喝醉了,好像不需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一样。
景延深眯了眯眼,眯出一种危险的气息:“我今天也喝醉了,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对你做点什么?”
他的手移到女人的左掌处,冷不防的,手指穿入她的指缝间,缓缓握住。
林浅允掌心一颤,很快,被人抓着手往上带,覆盖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骨节轻轻划过女人颈部敏感的皮肤,林浅允神经不由得一紧:“你到底想干嘛?”
少年嘴角坏坏地扯了扯:“让我咬回来。”
林浅允拧了拧眉,那眼神好像在说“你做梦”,下一秒,女人四肢试图用力,被人又及时摁住了,景延深肩膀抵着她的双肩,膝盖抵着女人不安分的腿,右手攥住女人手腕,左手与她的十指紧扣,仍触在女人脖颈处。
少年的俊脸忽得往下,高挺的鼻梁还差一毫米就要点上她的,呼吸滚烫地打在女人细腻的皮肤上。
林浅允大气不敢喘一下。
“财大气粗的小林总不至于占了人便宜就赖账吧?”他说话时,口腔里的气息喷薄在她的脸上,清香的薄荷味中参杂着一丝酒精味儿。
“我给你钱。”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有女人拿钱来打发我。”
“那你想怎样。”她磨了磨后槽牙。
“我已经说过了。”
下一秒,只见少年那张俊脸往下移去,高挺的鼻尖擦过女人的下颌处皮肤,带起酥酥麻麻的触感。
少年鼻尖沿着一路往下,划过女人的脖颈,在女人喉咙处一顿,张口,咬住。
林浅允拧眉,喉咙处的触感湿而柔软,夹杂着火辣辣的撕咬的刺痛感。
她呼吸沉重,身体比冰块都要僵。
目光冰冷地射向罪魁祸首。
此刻,林浅允有种很深的把这个私人钢琴师炒掉的冲动。
景延深抬头,手指抵着坏坏勾起的唇角,满脸写着挑衅:“很嫩。”
因为他松开了自己的手,林浅允一个拳头直接砸过去。
景延深反应很快,从床上跳了下来。
“我去弹琴。”
看着景延深逃窜出去的身影,林浅允气呼呼地坐在床上。
手指触摸着刚刚被咬过的皮肤,一丝羞恼涌上心头。
她竟然被调戏了。
林浅允将近二十八年来,没少遇到被男人调戏的事,尤其在她成为华森集团的代理总裁后,三天两头参加应酬,酒桌上大多是男人,试图灌醉她,趁机吃她豆腐的男的不在少数,然而即使她喝了酒,也没有哪个男的可以占到她的便宜,不仅占不到便宜,还会被她打个半死,下次见了她都要绕路走那样。
然而方才,她竟然清醒的被人咬了一口而毫无反击之力。
虽然事出有因,源头还出在她身上,可林浅允就是气不过。
不一会,优美的琴声从楼下传了上来,动人的旋律撩人心弦,林浅允想冲下去揍某人一顿的气逐渐被抚顺。
经过这晚的事,林浅允深刻地考虑了下要不要废掉私人钢琴师这个问题,然而在之后的几天里,对方却突然安分了下来。
将近半个月来,他来了就只是弹琴,她在楼上听,弹了几首,某人便自觉离开,骑着他那辆酷炫的摩托车,像风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偶尔她会听着曲子不自觉地睡着过去,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清楚。
这种本分和谐的雇佣关系使林浅允找到一种平衡和安心感。
这天,多日不见的便宜妹妹林初晴到集团晃悠,大摇大摆地来到林浅允的办公室。
林浅允从一堆文件中抬起视线,冷冷扫向她:“没事就出去。”
林初晴提着爱马仕的包包,脸上化着精致的妆,甜美可人,她傲娇地抬了抬下颌:“我妈让我来跟你说一声,明天冬至,晚上一家人吃顿饭。”
“哦。”
“……”林初晴眨了眨眼:“哦是什么意思?去还是不去?”
“不去。”
“林浅允,你别不识好歹,我都亲自过来叫你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林浅允平静地看着林初晴:“你叫我就得去?”
林初晴被林浅允的态度搞得十分气愤:“你能不能别扫兴,冬至大如年,就不能一家人吃顿团圆饭吗?”
“团圆?”林浅允嗤了声,“这句话从做三的女儿嘴里说出来可真讽刺,你们的团圆是以拆散别人的家庭为代价。”
她说话语气虽轻,却句句如针。
林初晴被气得脸色发白,在她的意识里,她从不觉得是自己的妈妈是拆散别人家庭的第三者,一直以来,她就以为朱蓉蓉和林永恩是名正言顺的在一起,只是林永恩工作忙不经常在家而已,直到六岁的时候,突然多出个姐姐,那个时候,她还觉得是林浅允的出现破坏了自己家庭的平衡。
所以这些年来,她总在潜意识里排斥这个姐姐,不想让她分走一点点父爱。
“林浅允,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成了代理总裁以后集团就必定掌握到你手中?所以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林浅允在心底骂了声“白痴”。
“林浅允,我告诉你,以后的事还不一定呢,等我跟景家的太子爷结婚了,有景家给我撑腰,你就等着退位吧!”
林初晴说完,昂首挺胸像只高傲的孔雀,踩着恨天高噔噔噔地走了出去。
林浅允摇了摇头,心想果然是母女俩,喜欢的男人都是一个品味的。
景家那位浪子,换女人犹如换衣服,林浅允不认为林初晴这公主病能抓得住这样的男人。
因为林初晴的到来,林浅允感觉办公室里乌烟瘴气的。
她靠着椅背,重重吐了口气。
明天冬至,冬至,那是她的生日啊。
如果林初晴是以给她过生日为由让她回去吃顿饭,她或许会同意。
但也许那一家子压根没记得,冬至就是她的生日。
林浅允忽然感到烦躁,做了个深吸慢呼。
手机叮得一声。
她拿起看了一眼,景延深发来的消息。
景老师:【今天有事,请假。】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请假。
林浅允:【嗯,明天冬至,如果你没时间也可以不用过来。】
他应该也要陪自己家人,一起吃顿团圆饭吧。
景延深没回。
这天晚上,没了景老师的琴声催眠,林浅允睡眠质量直线下降。
躺在床上一个多小时,明明很困却就是难以入睡。
她吃了两颗安眠药,才渐渐睡了过去。
翌日,冬至。
林浅允一大早便收到顾野洲和桑盈的生日祝福。
顾野洲在国外,桑盈在外地拍戏,这两位亲友都无法回来陪林浅允过生日。
往年的这一天,林浅允都会去一个地方。
带着一束鲜花,一块蛋糕,在黄昏时刻来到母亲的墓地。
“妈妈,我来看你了。”
夕阳染遍半边天,林浅允半蹲将鲜花放到墓碑前。
她伸手,拂过墓碑上“爱妻顾婷婷之墓”这几个字,手指染上灰尘,心中却觉苦涩。
把爱放在嘴边未必见得心中是真的爱,你走了,人家就没有想过你。
林浅允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
她打开带来的小蛋糕,插上2和8两个数字的蜡烛,点上。
她没有吹蜡烛也没有许愿。
对着墓碑,勉强扯出一道笑容来:“妈妈,今天冬至,是我出生的日子,也是您受难的日子,往年的这一天,如果您在,您会亲自为我做一个大蛋糕,然后包我最爱吃的虾仁饺子,给我弹生日歌。”
说到这,林浅允眼眶泛红,一股酸意涌上心头。
往事不堪回首,想起来是幸福也是心酸,因为它只能用来回忆。
妈妈美丽慈祥的脸,温柔的嗓音依稀清晰如昨:“祝我们可爱的浅浅生日快乐哦,妈妈不求你有多大的出息,只盼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就行。”
可是妈妈,你走了之后,浅浅除了有出息以外,健康和快乐都没有呢。
她不仅严重失眠,生理上对异性有着病理性的排斥,这辈子都不可能和异性建立起亲密关系,无情无欲,每天像个冰冷的只会工作的机器。
可怕的是,她觉得这个状态对她来说是最好的了。
夜幕降临,墓地里静悄悄,黑黝黝的,林浅允眼里的烛光摇曳着。
她闭了闭眼。
如果真要许个愿望,那祝您下辈子不要再遇到他吧。
林浅允离开墓地,刚坐上车,就接到林永恩的电话。
“今天冬至,你回来一起吃顿饭吧。”
“林初晴找过我,我好像拒绝了。”
“你妹妹让你回家吃饭是为你好,你怎么还说那些话气她呢。”
“心疼了?”林浅允嗤了一声:“我说的不是事实吗?”
“浅浅,人总要往前看,过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往前看,呵,你的确有资格教我怎么往前看,因为这点你一直做得挺好。”
“说话一定要这么气人吗?”林永恩叹了口气:“不说那么多了,你现在在哪,快点回来,一起吃顿饭过冬至。”
“我妈妈的墓地。”
林永恩愣住:“你去那干嘛?”
“爸爸,今天是我的生日,您忘了吗?”
林浅允一年叫不了林永恩几声爸,一叫便杀伤力十足,林永恩果然被噎住了。
好半晌,他回过神来尴尬地要解释,林浅允没听,直接挂了电话。
冬至,那么容易记的日子都能忘掉,到底有多不放心上。
为了让这一天显得不那么特殊,林浅允让秘书在晚上安排了一个应酬。
晚上没吃多少饭,酒倒是喝了不少。
约莫十一点多,她才坐车往回走。
到了家,发现大厅的灯光是亮着的。
她没想到景延深今天会来。
少年颀长的身影站在常年不用的中岛台前,煤气开着,用勺子搅拌着锅,不知道在煮什么。
听到高跟鞋的声响,他掀了掀眸,漫不经心地说:“饿了,借你的地煮点吃的。”
“嗯。”
林浅允整日心情消沉,在外,她要佯装出一副坚强的模样。
到了一天的结尾,是真的有点累了。
加上喝了不少酒,脑袋晕乎乎的,她只想上楼睡觉。
她径直往楼梯的方向走。
“我煮的饺子,你吃不吃?”景延深问。
“不……”林浅允没什么胃口,刚要拒绝,就听到他说。
“虾仁馅的。”
女人踩着高跟鞋的脚微微一顿。
这时,景延深关了火,将饺子从锅里捞出来。
端着两盘饺子到餐桌上,少年向她勾了勾手指:“过来。”
今天晚上应酬,桌上也有饺子,但因为不是虾仁馅的,林浅允碰都没碰。
她转身走过去坐下。
她看了眼桌上这盘饺子,心想卖相还不错,问:“买的?”
“我包的。”
林浅允不可置信,她认识的男人里,除了厨师外,没有会自己动手包饺子的。
她的目光不由得移到景延深那双修长漂亮的手上,原来这双手不仅会弹琴,还会包饺子。
“尝尝。”景延深迎上女人诧异的目光。
林浅允拿起筷子,夹了个饺子,咬了口,有点烫嘴,然而却阻挡不住鲜美的陷汁溢入口腔。
女人舌尖微微一颤。
这虾仁馅的味道太过熟悉,即使隔了十年,林浅允还是能尝出来,跟妈妈做的饺子的味道十分相似。
她不自觉的将剩下的半个饺子塞进嘴里。
景延深没有问她味道如何,因为她忽然放松的表情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他没有动筷子,懒散地靠着椅背,静静地看着她吃。
包饺子应该是他唯一会做的一道菜了,高一那年,他在篮球场上打球,见她和闺蜜走路过,投球的动作不自觉慢了下来,远处传来她和闺蜜的谈话声。
桑盈:“浅浅,明天冬至,是你的生日哦,你想要什么礼物啊?”
林浅允:“我只想吃妈妈做的虾仁饺子。”
桑盈:“啊,可是你妈妈不是已经不在了吗?”
……
有一回,景延深去徐艺家做客,师母硬要留他下来吃饭,桌上就有一道菜是虾仁饺子。
景延深尝了,觉得味道不错,问师母:“难吗?”
“什么?”
“包饺子难吗?”
师母笑呵呵的:“不难,以前你师傅的一位女学生就跟我学过,很简单的。”
景延深后来知道,那位女学生就是林浅允的母亲顾婷婷。
原本已经放弃了钢琴的他,有段时间经常往徐艺家跑,却不是为了跟徐艺探讨钢琴,而是为了跟师母学习如何包虾仁饺子。
他以为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亲自为她包一次饺子吃了。
看着眼前的漂亮女人,默默的一口一口吃着自己包的饺子。
景延深觉得不真实内心的同时又感到无比满足。
他起身,朝着钢琴的方向走去。
坐下。
林浅允夹起第五个饺子塞进嘴里,细嚼慢咽。
熟悉的味道让她尝到了久违的幸福感。
这时,一段琴声从大厅飘了过来。
旋律轻快熟悉,是生日快乐歌。
林浅允的肩膀微微一颤。
景延深全身心投入弹奏中,身后响起女人的高跟鞋声,知道她在靠近,他故作淡定地继续弹奏,忽得,温热的低温从后背贴了过来,两条细长胳膊环住了他的腰。
他被女人从身后紧紧抱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