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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修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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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来待小儿子如珠如宝的马老二一家吃了这等大亏,竟生生忍了下来,未曾找到姬朝安大吵大闹。

    也不知是做贼心虚,还是另有图谋。

    以马老二那等人品……多半还是后者。

    姬朝安如今心中有了计划,倒也不惧。

    到了夜里,马烁不只额角,连半张脸都又红又肿,发起了烧。

    马二婶到底心疼儿子,气势汹汹要去找姬朝安泄恨。

    然而姬朝安却不在家中,趁着天色未晚时,便提着装灰兔的竹篮出城了。

    姬朝安提着篮子出发时,灰兔发了狠般在旧衣服里抓挠,挣扎着要爬出竹篮。颇有股临死前一搏的气势。

    姬朝安本不愿同它多说,皱眉见那巴掌大的灰毛小球拼了命自救的模样,一时间神思恍惚,便呵斥不出口。

    他轻轻按住灰兔后颈,细软绒毛在指缝间滑动,这小脖子脆弱得稍稍用力就能折断。

    心中黑沉恶意起起伏伏。

    高槐高耀,这对兄弟自出生开始,便有足够的理由,对彼此恨之入骨,注定了不死不休。

    他则是惨遭殃及的那尾池鱼。

    他既然未能避开解救高槐这一局,往后只怕要再度卷入兄弟二人纷争中。

    为今之计,不如杀了它,一了百了、永绝后患。

    然而,然而。

    他虽被高槐连累,不知多少次险些丧命。

    他却也自高槐处得到最多的帮助。

    这上古凶兽人身时姿容昳丽清绝,如谪仙翩然,清净无尘。然而杀生造业却如饮水般自如,手段血腥,喜怒难测,连最忠诚的部下在他面前都时刻战战兢兢。

    姬朝安却从未怕过他。

    有一次高槐征讨有鳞国深海城,归来后周身血腥味道浓得催人欲呕,姬朝安嫌弃不已,将他赶出了九章台内殿。

    骇得宫人们肝胆欲裂,只当皇后此举势必触怒暴君,要连累后宫血雨腥风,恐怕要陪葬数千宫人,方能平息怒火。

    然而高槐却半点脾气没有,默不作声在书房睡了几日,还用了许多法子,焚香沐浴、修行施法,俱都一一试过。

    直到血腥味散去了,这才迫不及待去见皇后。

    此事之后,众宫人才看明白,这位男后虽然出身卑微、来路不正,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却无可匹敌。

    恩还双倍,怨还十倍,是姬朝安奉行的原则,而他当年养着兔子时,许是言传身教,影响了高槐。

    姬朝安也不懂,高槐这样优待他、容让他,当真只为报恩?

    抑或其中掺杂着……私欲?

    毕竟报恩也不必非要以身相许,床笫间的情意是装不出来的。

    无论如何,姬朝安也做不出忘恩负义的举动。

    不如治好伤后,送它去兔子精所属的有角国,往后各安天命,高槐要报恩报仇、兄弟相残,都不与姬朝安相干。

    他自然一身轻松,借着重活一世积累的阅历眼界,要重振永诚书铺的名声,并非难事。

    再往后……愿能游历灵族四国、人族七道,去见识天底下剑修一心向往的圣地剑阁。

    姬朝安主意已定,便再度捏捏兔子后颈,遂松开了手,低声道:“休要慌张,我知道你不是寻常畜生,若想腿伤早些好,就乖乖随我出城,我自有办法治你。”

    直将那灰兔惊得浑身僵硬,竟连挣扎也忘了,一双黑黝黝兔眼睁了半晌,才回神似的眨了两下,而后视线飘移,装作未曾听懂的模样。

    然而仍是忍耐不够,将挣扎时滚到前爪下的白薯块嫌弃扒拉开去。

    姬朝安看得好笑,不禁又伸出手指,逗弄了灰兔小爪子几次,那爪子柔软纤细,三瓣嘴安安静静,丝毫看不出先前咬人的凶悍。

    他续又说道:“奸人要谋夺我家产,势必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我要斩草除根,旁人又靠不住,这趟城就非出不可。顺路也能给你治一治——更何况,就你这巴掌大的个头,不够我塞牙缝,就算要吃,也该养肥了再杀,如今担心什么?”

    那灰兔只露出懵懂憨态,眼睑半合缩在棉衣底下,黑黝黝眸光深不可测。

    任谁也看不出来,这温驯娇弱的皮毛下,藏的竟是个上古凶兽。

    在史官笔下,高槐是臭名昭著的暴君,罔顾礼法伦常、冷血无情、弑父弑君,曾领百万铁骑、杀得四国皆成尸山血海,剑之所指,烈焰焚天。

    合该横死沙场、尸骨无还。

    这样闻名丧胆的嗜血魔头,如何看得上几口白薯,是以挑食挑得铁骨铮铮,十分有气节。

    姬朝安并不惯着他,只提着竹篮从后门离了家,避开熙熙攘攘的朱雀大街,穿过偏僻巷子,紧赶慢赶,在午前出了洛京。

    待走到京郊偏僻人少处,姬朝安才现了羽身,化作一只尺余长、其貌不扬的灰毛小雉,两只爪子抓住竹篮把手,歪歪斜斜地飞向洛京以东的长留山。

    出了京畿,天色再度转阴,细雪连绵落下。

    长留山也覆着皑皑白雪,愈是往上,愈加寒风凛冽,此时进山着实有些凶险。

    姬朝安飞到山脚便支撑不住,又化作人身,怀里抱着竹篮,取最厚的棉衫披在肩头,将竹篮同自己身子裹得严严实实,顶着风雪往山上走。

    一个时辰爬到山腰,姬朝安又花了半个时辰,寻到了一个隐匿岩壁缝隙中的山洞。

    洞口的刻印虽然灵力消散大半,但余威犹存,靠近时只觉锋锐之气扑面而来,几欲割裂肌肤。上任住民只怕是个剑修,寻常灵物、动物早就绕开了,是以洞穴周围十分干净。

    姬朝安抱紧了竹篮,一只手安抚般覆着灰兔,沉静说道:“在下姬朝安。”

    话音才落,如利剑针对的刺痛感便骤然消散,姬朝安得以顺利走进洞中。

    风雪呼啸声隔绝在洞外,姬朝安长长呼出口气。

    他从角落里抱了些干柴,又取一旁现成的火绒火石,手法熟练地生了堆火,将被雪粒打得半湿的棉衣同装着灰兔的竹篮都放在火堆边。

    干柴烧得烈烈爆响,热度驱散了洞中阴冷。被寒气冻透的灰兔蹲在火边,渐渐止住了颤抖,这才有余力从棉布底下探出头,去偷瞧那小童在忙什么。

    姬朝安将仅剩的白薯裹了层泥,放进火堆里烤,随后挽起袖子,从洞穴最深处的泥地里,挖出了一个小木箱来。

    棕褐色木箱平凡无奇,那小童却跟宝贝似的抱着坐到火堆边,炫耀般打开箱盖,一件件朝外取宝物。

    一柄正合孩童使用的青钢小剑,长一尺二寸,通体如无瑕碧玉,剑刃无锋有若玩具,细密符纹遍布剑身,看来绝非凡品;

    一枚紫地人字纹玄金五叶龙胆花的绣符,灵气充盈,有滋养强壮身体、守护行动、防跌防摔的效用,民间常见老人孩童佩戴。

    绣符约有半根食指长短,窄边固定着细绳,姬朝安就将这绣符挂在灰兔颈子上。

    灰兔虽然奋力反抗,可惜全然不是姬朝安对手,又兼之佩戴后绣符生效,暖流舒适贯穿经脉四肢,灰兔便容忍了这件饰物,软趴趴躺回了布堆里。

    姬朝安这才解释道:“这处山洞曾是几个人族剑修的落脚处……”

    确切说来,是四个少年同门剑修,外出历练时路过长留山,在此处暂歇。

    原本只盘桓几日就走,却遇到了小小年纪跑来长留山挖野菜充饥的姬朝安,众少年动了恻隐心,便多留了月余,传授姬朝安剑术、炼气法,希望助他早早自立自保。

    少年剑修光风霁月,传他正统剑术、修炼心法,又赠他各种可用之物,全因古道热肠。

    然而人族与灵族百年来关系逐渐交恶,姬朝安自幼听闻了许多人族邪恶狡诈、诓骗羽民幼崽的恐怖传闻,难免偏听偏信了些。

    更何况,他的父亲最初正是因“私印人族邪典”而惹来滔天大祸,小童愈发心有余悸,将这些宝物全埋在洞里,不敢动用。

    姬朝安说着便叹起气来:“此事说来,也并非全怪我多疑胆小,而是眼界不够的缘故。若当初知晓那几个剑修的师门乃天下第一的剑修宗门,我便早早开始练了。不过,如今练也不晚。”

    他又抚了抚灰兔,语重心长道:“人族也并非民间传言的那样仇视我们灵族,悯孤幼扶老弱,是不分什么种族的。人族剑仙不计回报帮我,而我是羽民,你是有角,原本泾渭分明不相干,如今我帮你,同样不计回报,全不过出于心中善念罢了……”

    高槐最不爱听他说教,视线早飘到了木箱里,两眼闪闪发亮。

    木箱中另外放置了件轻薄的玄黑宝甲、一个荷包,同十余个婴儿拳头大的各色小瓷瓶,瓶中装满了效用各自不同的丹药。

    姬朝安心里有数,那荷包里还藏有一枚传讯玉符,是少年剑修们留给他的杀手锏,曾承诺,只要姬朝安启用传讯玉符,必定不远万里赶来帮他一次。

    姬朝安上一世还是世子妃时,将这宝贵机会浪费了,当真鬼迷心窍,如今想来心痛不已。

    这一次自然慎之又慎,是以他连灰兔也不说,不碰荷包,而是径直取出药瓶。灰兔见状,小圆尾巴左右晃动不停。

    装盛丹药的惯例四海皆同,譬如白色是练气锻脉、红色是荣养强体、绿色是解毒祓秽、黑色是疗伤治疾。

    黄色瓶用来装“效用不明”的丹药,通常是害人的毒药,这箱子里则是一个黄色瓶也没有的。

    姬朝安拿起个黑色小瓶,瓶身标签写着“续骨生肌丹”,顾名思义,乃是疗伤的灵药。

    然而姬朝安握着药瓶,突然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转而看向灰兔。

    灰兔只觉后颈皮毛阵阵发凉,火堆也暖不过来,它如临大敌地瞪着姬朝安。

    姬朝安则自言自语说道:“此药虽好,却很是苦涩,要如何喂给兔子吃,倒是个难题。若是强塞,被吐出来,可就浪费了。”

    这小童洗干净的脸蛋白净清美,被闪烁的火光一照,肌肤莹润、竟有几分玉色。不黛而青的修眉之下,桃花眼清澈幽深,红润秀美的嘴唇勾了起抹叫人目眩神迷的笑容。

    那灰兔看得恍了恍神,便清醒过来,愈发心头紧张,不知这行事神秘莫测的小童,要使出什么阴险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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