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白花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何祈年被一阵说话的声音吵醒了，悠悠睁开眼时视线对上的是头顶高高的房梁，木质结构的角落起了蛛网，似乎很久没人打扫过了。

    “小少爷可算是醒了。”

    身边有人叫他，何祈年顿时想起来什么，猛地直起身，撑着手后退一大步，警惕地看着前方。

    刘妈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有些微愣，不过片刻又反应过来，开口道：“小少爷莫不是做了什么噩梦，您既醒了，便继续诵经吧，老爷吩咐了不让您出祠堂，晚饭自有下人给您端来。”

    梦？

    何祈年瞅了一眼四周，他还在祠堂里，可是奇怪的是那门没有破，再往祭台上去看，漆黑的灵牌好好的在那儿立着，周围也是丝毫不乱。

    是梦？

    他低下头，还没反应过来，接着又被刘妈喊了一声，叫他继续诵经。

    “嗯，好。”他应了一声，坐回在蒲团上，摊开经书继续读。

    天色渐暗，祠堂外有人给他送来了饭，他放下经书被带去偏房，跟来的是两个不太熟的小丫鬟，刘妈被人叫走了。

    何祈年拿筷子夹菜，视线不经意落到了一旁的丫鬟身上，动作停滞了半秒。

    “为什么戴起了白花？”谁死了？

    两个丫鬟低着脑袋，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后才轻道：“是三老爷，今儿个下午没的。”

    何祈年筷子上夹起的肉掉在桌上，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没说什么，继续吃饭。

    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精力去可怜别人。

    快八点的时候何祈年被人带去沐浴，刘妈又给他带来了一身新的白袍，看上去更加精致，袖边还绣了银丝。

    脖子上又被挂上了一串菩提珠子，走路间发出一阵晃动声。

    等他回到祠堂的时候发现院子里多了几个陌生人，当初何家接他回来的时候他以为能有家了，便上赶着去打听，把何家上上下下的人都认全了，现在这几个人明显不是何家的人。

    他们正在烛火旁低声说着什么，似乎察觉到了视线，纷纷朝这边看过来。

    那些投过来的目光像是淬了毒的刀子，只一眼，何祈年就觉得浑身不舒服，赶紧加快了脚步往祠堂正殿去。

    过小道的时候何祈年看见了柳姨娘，她此刻的唇已经没了血色，胸前别着白花，眼睛红肿，似乎是哭了很久。

    “听说你下午诵经的时候睡着了？”进了祠堂正殿，旁边站着的是何家的老太爷，拄着拐杖，头发稀疏又灰白，一双眼也浑浊不堪，说话却很有力气。

    何祈年最害怕和何家老一辈接触，当时他进何家大门的时候，这些老一辈的何家人一个个都盯着他，说是要去晦气，便让人拿着一盆鸡血往他身上淋。

    他那时候年纪小，被淋了一身血，还没来得及哭，只茫然地站在大门口不敢动，那正是暑气盛的时候，何家大门紧闭，让他在那儿站了一个小时才放他进去。

    何祈年眨了眨眼，望着面前身形佝偻的老人，嗯了声。

    老太爷看着他，却是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哼了一声，接着便拄着拐杖一步步往门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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