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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赤水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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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外,溪流,嬉闹。

    李棠对于这一幕可谓既视感拉满,标准的艳遇节奏。

    然后他一瞥,淦,上当了。

    哪有什么仙子出浴,有的只是黑叔叔们的欢乐澡堂。

    苗州土著的肤色普遍黝黑,  只是并非那种尼黑,而是色素过度沉淀的古铜色。

    这些人想必就是赤魁部落的族人了,他们将身体浸泡在溪流中降暑,矛叉之类的武器都放在一旁,看起来毫无防备。

    好在李棠不打算动他们,只是暗暗记下,  此处溪流乃是赤魁部落的天然澡堂。

    李棠打算在再观察一会儿,  窃听一下他们的交流。

    苗州部落再一次给李棠展现了什么叫做地域方言的差异性。

    尽管之前恶补了苗州土著语,但李棠硬是没能听懂一句完整的话。

    偶尔能听懂几个字眼,都是什么“大”、“粗”、“长”之类的词语。

    呃……你们是在比大小吗?

    李棠打算离开了,土著们冲个凉,实在没什么窃听价值。

    临走之前,李棠脚步忽然一滞。

    有什么反转吗?并没有,李棠只是拾起一块石子砸向远处山谷,将土著们引到反方向去。

    黑叔叔们没穿衣服,直接拿起矛叉就冲了过去。

    被他们逮住可没啥好下场,那篇报牍的记载还历历在目,南疆不就是苗州吗?蜥怪都难逃一劫,人的话自个掂量掂量。

    待他们跑远后,李棠从容不迫地离开,回到了之前的路线。

    继续前行三个时辰,眼看夜色将近,李棠打算安营扎寨,度过今晚。

    至于为什么不趁着夜色赶路,  拜托,  现在进行的是勘探任务,啥也看不见勘探什么?

    夜色是斥候的披风,此言不假,但黑夜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

    隐蔽了你的身形,但也致使你看不清前路。

    只不过对于斥候而言,隐蔽最为重要罢了,可不是黑夜特意给斥候网开了一面。

    此刻对李棠来说,较之在海岛时的境遇大有不同。

    那时候是闲着无聊又有精力,将荒野求生变成了二人野营。

    如今他赶了一天路,气候湿热且伴随蚊虫的叮咬,身上积攒了不少疲惫。

    同时还不能生火,因为火光可能会被部落土著发现。

    顺带一提,举着火把也是不允许的,哪怕你的任务确实需要在黑夜里赶路。

    现在明白黑夜为何是平等的了吧?

    李棠将顺路采集到的药草碾成渣滓,将汁液涂抹在自己身上。

    此汁液挥发后驱蚊效果显著,人闻起来像是十倍浓香型薄荷,虽然有些刺鼻,但不算难闻。

    解决了蚊虫问题,李棠选中一棵枝干结实的乔木,利用树干与藤蔓绑了一个简易的吊床。

    吊床的制作方法和在海岛时大同小异,  只是这次选用的藤蔓有些粗糙,质感不算舒适。

    至于食物,  李棠还没沦落到要吃虫子啃树皮,他随身就带着干粮与肉铺,就着清水吞下很是垫肚子。

    黑暗中,野兽的嘶吼忽远忽近,耳朵总能听到窸窸窣窣的、有什么东西爬动的声音。

    李棠甚至可以想象到,有多少人死在了这样的丛林之夜。

    他们死前会想着什么?会寻求某个人抑或神明的拯救?还是恳求丛林放自己一马?

    然而丛林未尝有过慈悲与浪漫,人的祖辈或出生于此或死于此,他们都在为了后代远离此地而努力。

    就算询问苗州当地的土著,问他们:“住在丛林里感觉如何?”

    他们会回答:“真不错。”

    可问他们:“那你们幸福?”

    他们会说:“每天除了要命就是更要命,早点入土就算幸福。”

    土著民的寿命偏短,抛开因为意外横死,同品武道修为下,寿命要比大封武师短个一二十年。

    李棠思索着睡去,再次醒来已是蒙蒙亮的黎明。

    他起身,发现自己胳膊上缠着一条花鳞大蛇。

    见鬼,昨天忘记驱蛇了。

    但那条蛇并未攻击他,只是吐了吐信子,随后解开缠绕自顾自游走了。

    李棠倒也不紧张,他自个儿也不知道为啥,自己就是很讨蛇类的喜欢。

    感情天海大师是法海,自个儿是许仙呗。

    那可可谓孽缘不断啊。

    重新上路后,李棠继续沿着预定线路勘探。

    由于深入丛林腹地,他已经很靠近赤魁部落居住的大赤矶。

    沿路已经出现不少土著的活动痕迹,时不时还能找到空无一人的露营地。

    在半熄灭的篝火堆里面,甚至能拾到土著们吃不下的烤谷物。

    李棠不认得这是什么谷物,质地坚硬但香气十足。

    试着尝了一口,他顿时明白为什么土著们吃不下它。

    这玩意是能吃,但口感像是吃烤木头,很渣很碎并且拉嗓子。

    既然难吃,李棠将烤木头扔回篝火堆,给它埋回灰烬里面。

    之后李棠更是多次与土著的巡逻队擦肩而过,他记录下巡逻队的规模,十人一组,队长执铁质刀斧,队员拿木叉棒槌。

    躲过所有巡逻队后,李棠摸到了赤水河边缘。

    那是一条浩浩荡荡的赤色河流,河水之所以呈赤色,是由于沿岸多为红壤,大量土壤被冲刷而下。

    放眼三四百年前,赤水河只是微微泛红,整体还是清冽的,最近十几年才变得如此赤红浑浊。

    为什么呢?因为赤魁部落的崛起,它一并吞纳了赤水河流域的所有部落,实现了一家独大。

    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本就是自然定律。

    可一个相对团结的大部落,大兴土木是少不了的。

    从第五任土司开始,赤魁部落模仿中原地区修建宫殿与舞榭歌台。

    建材从何而来?就地取材。

    树木多的是——砍。

    沙石多的是——挖。

    这一砍一挖,就是整整三代,持续了二百余年。

    影响倒也不大,至少李棠所见的丛林还是葱郁,土地依旧结实。

    赤水河只是运气不好,毕竟人嘛,总喜欢先拿“母亲”开刀。

    李棠也把赤水河的状况记录下来,河水湍急,含沙量大,流域小范围内水土流失严重。

    一路上,小本子记了整整五六页,若非李棠的素描水平一般,他肯定要配上图画。

    随后李棠往集合地点赶去,他逆着赤水河流向而行,全程掩蔽行踪。

    赤水河畔,许多南魁部落的族人在赤水河里洗澡,下去时干干净净,上来时浑身泥沙,但他们乐此不疲。

    还有部分信仰更虔诚的人,他们会舀起一碗河水,然后一饮而尽。

    这些都是李棠亲眼所见,他稍后会记录在本子上。

    只能说,这些敢喝的人,胃里是真有点东西。

    赤魁部落,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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