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心机可真不浅呐
林清风平时演出的时候并不会化妆。
毕竟相声演员都是靠能耐吃饭，而不是靠脸。
青云社的演员，最多就是上台前拿自来水把头发抹一下做个造型也就完事了。
正经说起来，上次做客胡小图的直播间那次，还是林清风头一回化妆呢。
不过对于化妆这件事情，林清风也并不排斥。
毕竟是这么重要的比赛，好生捯饬一番自己，也是一种重视。
结果林清风刚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打算跟于谦开口，就有两三对主流相声演员站起了身，主动走了出去。
那几个化妆师一看出来的人里没有林清风，表情一下子就垮了，好在转身得快，没叫人看出来。
她们倒是无所谓。
反正就算这几个演员看出她们不开心，也没法得罪她们。
毕竟化妆师一动笔，不光能把人画好看。
她们要是不高兴了，好人也能给画丑。
只是她们都挺喜欢林清风的，知道自己要是表现得太明显，这是给人招恨呢。
虽然这一屋子的曲协送来的选手，对于林清风的观感。
只有讨厌和更讨厌的区别。
抬了半边屁股的林清风：……
大概是看出了他的尴尬，于谦笑了：
“你都这么好看了还捯饬什么啊，是打算把我衬成牛屎不成？”
林清风也乐了。
还没等林清风开口，坐在他们身后的一个演员发出了一声冷笑：
“哼，狗尾巴花配牛屎，绝配！”
这人叫宋亮，师承宋德。
对，就是那个被官方直接按下去了的缺德玩意儿。
宋德这个人，在曲协这些年，收的徒弟那跟韭菜似的，一茬一茬。
毕竟收一个徒弟报名费就是二十万，更不用提三节两寿的礼品、安排演出的回扣，他的徒弟人数，说出来，那可真是吓死个人。
当然了，从他一倒台，算是树倒猢狲散了。
更甭提有一些孩子，早在宋德跟林清风纠缠的时候就看透了这人不是个好说相声的。
但偏偏坏人也还有那么一两个帮着架秧子的。
这个宋亮就是其中之一。
他是从小就跟了宋德学相声，那个时候的宋德还不是现在这样，他也是正经想要好好说相声的。
为什么沦落成这样了呢？
大概只能怪曲协真的是一潭浑水，啥玩意儿都能给染上色！
宋亮跟宋德的关系，基本上已经没什么人知道了。
这是宋德不让宋亮多跟他接触。
毕竟让人知道了他还有个一分钱没交的大徒弟，往后收徒还怎么好理直气壮要钱呢？
以至于这回宋德倒台，宋亮居然还留在曲协，还混到了这场大型比赛里。
不像旁人或多或少地从先前的那场争执中，发现了宋德这个人欺世盗名；或者是有些人单纯地只是习惯性踩高捧低，臭骂一番落水狗宋德，以示自己的高尚。
总之，明面上所有人都已经跟宋德划清了界限。
君不见，当初与他狼狈为奸，给他出了不少对付青云社的阴损招数的张德，就是靠着一份举报文件，摇身一变成了干部。
但宋亮是个轴脑子。
他一门心思觉得自家师父都是让林清风给害了。
林清风这人不是个好东西。
在这后台看见林清风，宋亮恨不得上去就跟人干一架。
只可惜他自忖文化人，干不出这等粗鲁的事儿。
偏偏当时他来得晚，已经没什么能选择的座位，只能坐在了林于两人的后边。
听着这两人嘻嘻哈哈聊天聊了这么久。
宋亮是越想越气，越想越气。
于是逮着这么一个话头，便出口讽刺了起来。
甚至他声音还不小，周围人都听见了。
一时气氛就有些凝绝。
众人都看向林清风。
等着这个锱铢必较让曲协吃了那么大一个亏的年轻人，会有什么反应。
林清风能有什么反应？
林清风露了个笑容：“狗尾巴花咋了，从地里长起来，到哪儿都能活。您倒是君子兰，可它中看不中用，稍微不精细点就养死了，唉……”
话尾他还似模似样地长叹一口气。
仿佛真的只是因为养死了君子兰而惋惜似的。
只是能选送到这样级别比赛的人，也都不是傻子。
在场的人都听出来了，林清风其实是在借花喻人。
或者说，在比喻他们所坚持的相声。
相声本身是从民众街头起来的，他林清风是在说，他的相声，不管是去舞台上还是这样的比赛上，或者小园子里，甚至回到街头卖艺！
他都能吸引到观众来听，能养活自己。
而他们这些主流相声，就做不到这一点了。
这些人一个个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明知道林清风是在开嘲讽，偏偏不能反击的滋味，实在太憋屈了。
虽然嘴上一直说着是观众不懂得欣赏，我们的相声才是高雅艺术，我们没有问题。
可是哪一个，这短时间没有反思过？
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才是好艺术。
你说的东西都得不到人民群众的喜欢，你又算老几？
一时之间气氛有些凝滞，整个屋子里原先的欢声笑语都没了。
直到有化完妆的演员回来，那几个坐在林清风和宋亮周围的相声演员，忙不迭地就走了出去。
活像身后有鬼追着似的。
脚步匆匆地从这尴尬的气氛之中逃离，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其中有个人忍不住跟同伴吐槽道：
“这宋亮原先不是这个性格啊，怎么今儿这么冲动就跟林清风杠上了？”
另一位也摇摇头：
“谁知道呢，老宋平日最稳重一个人，难不成是备赛压力太大了？”
那人无奈极了：
“压力大也不该找这林清风啊，谁不知道这人不是个软柿子，看他这捏一把溅了满身汁不说，屋子里那个气氛成什么样了！”
“我看再不出来透透气，我的状态都要没了。”
“诶你说，该不会这就是老宋的计谋吧？”
这人越说越觉得靠谱，眉飞色舞地猴在搭档身上：
“我看啊，他就是觉得赢不了林清风，打算影响咱们的状态，当上曲协选送的人里最厉害那个！”
“好个宋亮，心机可真不浅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