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台风眼
卫意随着人潮涌动，夹杂其中，慢吞吞地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卫哥，今天中午吃什么？”费哗艰难的挤到卫意身边，“吃食堂还是去外面吃？”
他和卫意都是走读生，午饭在不在学校吃都行。
“都行。”
费哗兴致勃勃，“那咱们去校外吧，街上好像新开了家麻辣烫，听说做的超级好吃。”
卫意点头，他都无所谓。
两人商量好，一路下楼，通往校门的道上学生显然不如去食堂那边的快节奏，两两三三结伴，边谈笑边往外走。
费哗还没到校门就已经开始东张西望，“哎，那边有只黄耗子在发传单，学校附近又开什么新店了？”
卫意顺着费哗的目光看过去，动作笨拙的黄耗子格外显眼。
他散漫的步子微滞，刚才，那只傻里傻气的黄耗子是不是回头偷看了他一眼？
这个回头的动作隐蔽而迅速，但是放在巨大的黄耗子身上，真是想让人注意不到都难。
果然，费哗热情地冲着黄耗子招招手，一边小声对卫意说，“卫哥，这黄耗子挺有意思的，还会偷瞄和人打招呼。”
卫意暗哂，他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自己可能是睡得蒙了才居然会觉得黄耗子在偷瞄自己，“走快点，一会儿人多。”
他迈着长腿懒懒散散往前走，眨眼间就串到了费哗前面。
费哗连忙赶上去。
两个人折折腾腾走到了校门口。
黄耗子默默侧过了身，让出更宽敞一点的路。
费哗来了兴趣，见状路过的时候伸手拍了下黄耗子的肩，“谢了啊兄弟。”
顺便从黄耗子手里抽了张传单，“奶茶店是吧，改天一定去尝尝。”
皮卡丘动作一僵，向晚默然。
卫意淡淡掀起眼皮，朝着皮卡丘的位置看过去，总觉得这只黄耗子有点不一样，他飞快地蹙了下眉，也从黄耗子手里抽走了张传单，随后低声喊着费哗，“走了。”
费哗应声。
两个人一起往麻辣烫小店走。
“卫哥，你想喝奶茶了？”
卫意垂眸看着手里的传单，奶茶店的传单多采用流行的少女色，他手里这张就是偏橘调的粉色，上面印刷着各种奶茶优惠折扣。
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卫意不大感兴趣的收回视线，附近没有垃圾桶，他随手团了团塞进宽大的校服口袋。
“没，太甜了。”
＊
向晚的工作时间一直持续到下午，也就是说她得等学生都返回学校，再发一波传单才算任务完成。
学生终于出去得七七八八，校门口的人少了，向晚得了歇口气的机会，她摘下头套抱在怀里，一只手提着传单袋子往两边的树荫走，湿湿的发丝蔫哒哒下垂，。
把头套挂在一边的栏杆转角，向晚空出手把黏在脸上的发丝拨回去，轻轻呼出一口气，大中午的，呆在头套里真是又闷又热。
从黑色旅行包里拿出提前煮好的绿豆汤，向晚仰头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
要是冰镇估计会更舒服，可向晚转念又一想，算了，冰镇对身体不好，下次早点做，放凉点就行。
她拧紧瓶盖，从包里拿出卫生纸垫在台阶上坐下。
站得久了腿就酸乏，向晚锤了锤自己的腿，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微信上未读消息有十六条。
向晚点进去。
十条来自费哗。
四条来自向先生和江女士。
两条来自白皮蓝毛。
向晚的下颌压在茶杯上，她轻轻眨了眨眼，先打开了白皮蓝毛的消息。
“我跟费哗说你打了三黄”
或许是怕她不懂，又发了第二条，“就是染黄色头发那个。”
向晚终于意识到早上废话君的那些感叹号到底从何而来了。
她唇角微微上扬，紧接着打开费哗的消息。
“天哪天哪，你真打了黄毛？？！！”
“滑跪jpg．”
“请受小弟一拜jpg．”
“大佬，你看现在你还招小弟吗？”
“万万没想到大佬就在我身边jpg．”
“是我当初眼睛不亮，没有一开始就认出大腿，大哭jpg．”
……
向晚失笑，回了消息，“大可不必，卫哥更秀。”
费哗的表情包稀奇古怪，格外有意思，其中那个大佬系列她最是喜欢，索性一口气全部收藏了，转页面给白皮蓝毛回消息用的就是同款表情包，“收到了大佬的消息受宠若惊jpg．”
回到聊天栏页面，向晚手指上滑，又顿住。
向先生和江女士在她的微信聊天里是永远置顶的存在。
她抿了抿唇，手指无意识在手机屏幕上上下滑动。
最终，她还是点开了那两个聊天框。
向先生：“最近气温比较反复，注意穿衣。”
“爸爸往你银行卡里打了一万，先花着，出门在外，别委屈自己。”
江女士：“往你卡上打了三万，不够再和我说，我再给你打。”
“照顾好自己，别被人欺负了。晚晚，妈妈很抱歉。”
江女士的最后一条消息来自凌晨三点五十，和她的上一条消息足足差了十五分钟，足以显示她本人的辗转反侧。
向晚视线凝在那五个字上，酸胀的情绪涨满心脏的每个角落，将她整个人都淹没了。
她别开眼，退出微信。
她伸手够了皮卡丘头套戴上，严丝合缝不透一点风，终于让自己的情绪得到一点缓解。
皮卡丘的脸上有两团腮红，唇角可可爱爱地上扬，一看就知道皮卡丘心情大好。
可此时此刻，向晚低着头，攥紧了手机。
＊
学生陆陆续续吃完饭返校午休。
向晚背对着学校大门，一抬头就注意到白皮蓝毛和费哗，无他，在附近学生都是老老实实黑发的时候，那缕蓝毛实在抓眼。
“卫哥，春季运动会你报个三千米吧，我和你刚好凑够名额。”汤饱饭足，费哗啰里啰唆的程度更甚，作为班上的体育委员，苦口婆心地劝说卫意报名。“你看咱们都高二了，再不报名等高三还玩什么啊。”
原来高二，向晚心想。
可能是吃饱了，卫意比没吃饭前还要没有精神，恹恹地垂着眼，一幅随时都可能睡过去的样子，“不要。”
可能是吃饭嫌热，男生卷起衣袖露出白的晃眼的小半截儿手臂，现在也没有放下来挡住。校服拉链更是一拉到底，露出里面浅蓝色的卫衣，上面绣着几个纯白色的花体字母“beauty”，再搭上宽松的黑色工装裤，少年感十足。
有人天生就是衣架子，向晚确信。
“卫哥，你再考虑考虑，实在不行，三千米也可以走完啊。”
“不，太累。”卫意不爱沾事情，可以说，如果他能睡，那就别醒算了。
“卫哥。”费哗苦劝无果，垂头丧气，“可是你我不报，班里这个项目就没人参加了啊，你就权当凑个数好不好？”
向晚记着他俩从她手里抽走过传单，所以刻意避开了两个人。
但是费哗卖弄嘴皮子显然一点也不影响动手的功夫，比如又一伸手从向晚手里抽了张传单。
向晚侧过身去看。
费哗停下脚步，热情同她打招呼，“兄弟，我拿一张，大中午你也早点发完休息哈。”
向晚嘴唇嗡动，没说出话来。
卫意看着眼前的黄耗子若有所思，然后也从黄耗子的手里抽走了一张。
向晚朝他看过去。
卫意招了招手里的传单，“我帮人带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