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6:264 选择
赵安申没有抬头,垂着头走着,但耳朵却竖着听着。
“我也不知道。”顾若离笑了笑,道:“这事要问七爷,我只负责医疗的事,就算不打这些人我也要训练的。”
韩苗苗哦了一声,笑嘻嘻的道:“反正我不管,到时候就让我跟着您打下手啊。我有功夫,还能保护您呢。”
“行啊。”顾若离点头道:“我的身家性命可就都交给你了啊!”
韩苗苗哈哈笑了起来,拍了一下赵安申的肩膀,勾着他走在了前面,边走边道:“这里你没有来过吧,明天我请你去吃好吃的,让二妮带着我们。”
“二妮是谁?”赵安申回头看着她,她笑着回道:“我和她没见过面,但是一直有书信来往。她在庆阳的同安堂学徒。”
原来是这样,赵安申点了点头。
“多谢你。”顾若离笑着看着颜显,道:“我大姐胆小,要不是你护送,她这一路还不知道什么光景。”
崔婧容挽着顾若离的胳膊点着头,道:“是,要不是颜世子我肯定已经没命了。”她当时真的想要一死了之。
颜显看了一眼像只小鸟一样满脸雀跃的偎着顾若离的崔婧容,淡淡一笑,道:“都是自己人,不必如此客气。”
“大恩记在心。”顾若离笑着回头看着崔婧容,想到她路上的经历,低声道:“受伤了没有。”
崔婧容点了点头,“在路上的时候被他们打了好多次,当时很痛也很害怕。不过现在都已经好了。”她说着指着身上这里那里笑着道:“没有一处能看的地方。”
顾若离叹了口气,“等回了家里好好休息,我给你把把脉。”
崔婧容点头应是,笑着道:“还记得以前我们两个说的话吗?我说我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却知道那是永远不可能的……你说不一定,人生百转千回,事事都难预料……没有想到我真的出来了,而且走了这么远的路。”
顾若离轻轻一笑,道:“可我更希望你是一路轻松愉快的过来。这一次就算了,等将来我们回去时,一路我们都慢慢走,你走上一年半载,细细欣赏。”
崔婧容笑着点头。
颜显跟在几个人身后负着手慢慢走着,嘴角微微勾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此时此刻心里的愉快和轻松……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回了顾府。
“县主。”雪盏迎在了垂花门,一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人,就一脸惊讶的道:“大……大小姐。”她说完又摇着头,“不……不对,贤……”
顾若离摆手打断她,“行了,还是叫大小姐吧。”
“是。”雪盏行了礼,又一下子看到了赵安申,惊愕的捂着嘴说不出话来。
顾若离拉着她进去,点了点头她的额头,道:“去和我娘还有荣王说一声,就说家里来客人了。”
雪盏应是提着裙子率先去了。
一行人去了正院边的花厅里,刚一坐下来荣王就一阵风似的跑来了,“太子和贤妃娘娘来了?你别开玩笑了啊,我老了可受不住玩笑。”他话落人进了花厅,就看到赵安申和崔婧容正坐在上面。
“真来了啊。”荣王一惊,赵安申已经起身和他拱手行礼,“叔祖父。”
荣王拱手回礼过来打量着他,惊讶的道:“你离开京城了?你父皇知道你来这里吗,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王爷。”顾若离咳嗽了一声,荣王也回神过来,他问的这些毫无意义,就笑着道:“坐,坐。”
赵安申应是坐了下来,荣王就回头去看崔婧容,崔婧容也起身福了福,他拱手道:“贤妃娘娘是和太子一起来的?”
“我和太子是在延州城外遇见的。”崔婧容道:“我和颜世子一起来的。”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贤妃和颜世子出宫来庆阳……太子又带着韩苗苗来……这事儿是不是太复杂了点。
“好,好。”他点了点头,直觉告诉他,他不应该深问这件事,就胡乱的和颜显打了个招呼在旁边坐下来,低声问道:“你回京快一年了吧,你爹娘没逼我成亲?”
颜显一愣脸上红了红,回道:“成亲也不是挑选衣服,哪能想有就有的。”
“那也不行啊,你老严家没后可不行。”荣王拍着颜显的肩膀,一脸嘚瑟的道:“你瞧瞧我们老七,这会儿都两个儿子了,你要努力啊。”
颜显立刻拱手,道:“恭喜王爷,恭喜!”
“同喜,同喜。”荣王也装模作样的起来,“那你们聊着,老七一会儿就应该回来了。”又回头看着顾若离,“娇娇,你闲了瞧见哪家闺女不错,也给释文相看相看啊。”
顾若离正喝着茶,听了他的话立刻被呛着了,咳嗽了好几声,道:“好,好!”
荣王心满意足的往外走,“我去看我大孙子去喽。”话落,就大摇大摆的出了么。
颜显咳嗽了一声,坐了下来,端着茶喝着一脸的尴尬的,韩苗苗憋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哈哈笑了起来,拍着扶手道:“王爷真的好有趣。世子,您要抓紧啊。”
颜显微微笑着,面颊微红,余光扫了一眼崔婧容。
“苗苗。”赵安申拍了她的脑袋,“闭嘴!”
韩苗苗哦了一声捂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骨碌碌转着。
顾若离也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大家就都笑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崔婧容道:“两个孩子呢,我去看看孩子去。”
“好。”顾若离放了茶盅,刚要起身方朝阳来了,扶着李妈妈的手打量着赵安申走了进来,“你偷偷从宗人府逃出来的?”
“姑祖母。”赵安申行了礼,道:“是。我从宗人府出来的。”
方朝阳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道:“看来比你老子能耐一点。”又道:“走前可去看过太皇太后?”
“没有。”赵安申摇头,“走的太匆忙,我没有来得及去看。”
方朝阳就没有再说,看了一眼韩苗苗和颜显,视线又落在崔婧容身上,崔婧容目光缩了缩垂了头起身道:“郡主!”
“活着就行。”方朝阳道:“还打算回去吗。”
崔婧容一愣抬头看着她,显然是没有明白方朝阳的意思。
“就当你在路上死了好了。”方朝阳坐下来,道:“你要是在路上死了,往后这世上就没你这个人了,自然就不用再回皇宫做你的贤妃,将来的太妃……若你想回去,就当我这话没说过。”
崔婧容脸色变的极快,紧紧的攥着手,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从小到大她的事情她都没有决定权,一直以来她都是听从别人的安排……现在方朝阳说的这个提议,她不得不承认她很心动。
不回去啊……做一个死人,然后呢……然后她就可以留在庆阳,或者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
崔婧容没来由的朝坐在的对面的颜显看了一眼,颜显正垂着眼帘喝着茶仿佛没有听到这里的对话,她又快速的收回视线,笑了笑,道:“我……还是回去的好。在外面我无处可去,也什么都不会。”
方朝阳扬眉,一点都不惊讶,“我随口说说而已。你自己决定就好了。”
崔婧容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句。
“大姐。”顾若离握着她的手,笑了笑,“没事,我娘她就随便说说的。”
崔婧容笑笑。
“远山!”颜显看到赵勋从门口,他放了茶盅笑着道:“还以为你要晚上才到。”
赵勋目光在里面一扫,和他拱了拱手,道:“路上可还顺利?”
“还行。”颜显起身,笑着道:“一路赶着,到也不觉得庆阳很远!”
两人对视心领神会的笑了笑。
赵安申起身走过来,看着赵勋,“七叔。”
“嗯。”赵勋抬手拍了拍赵安申的肩膀,淡淡的道:“受苦了!”
赵安申鼻尖一酸,抬头飞快的看了一眼赵勋一眼,摇了摇头,道:“不辛苦!”
到底还是孩子,赵勋点了点头,又和崔婧容还有韩苗苗各自点了头,就和赵安申以及颜显道:“去我书房说话。”
两个人应是,跟着他一起去了外院的书房。
顾家新修的宅子,院子不多,赵勋的书房虽大可里面的摆设很简易,三个人各自落座孙刃上了茶关门出去,赵勋看着赵安申道:“有什么话要和我说的?”
“七叔。”赵安申忽然起身屈膝要在赵勋面前跪下,可他的膝盖还没有弯赵勋已经单手扶住了他,“有话说话。”
赵安申就站直了起来,握着手,看着赵勋道:“求七叔您,出兵!”
“我出兵?此话怎讲。”赵勋靠在椅背上看着他,赵安申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声音坚定的道:“阙郡王居心叵测,朝堂早已成了乱象,当下不单是我,京中所有尚存良知的官员,都期盼着您回去。您不为我父皇,不为我,不为赵氏祖先,只为天下百姓。”
“七叔!”赵安申看着赵勋,道:“父皇他一叶障目,不听劝阻,当下他已经自食苦果了。您为了天下的百姓的安定,出兵吧。”
赵勋没有说话,颜显起身,道:“远山,我还住我回来时住的那间客房。”他说着又道:“我去梳洗了,一身的灰尘实在是不舒服。”
颜显开门出去又关了门。
赵勋敲着桌面看着赵安申,问道:“你可知道先帝如何去的?”
赵安申一愣看着,目光飞快的动了动,显然在这一瞬间,他就想到了什么……要不然赵勋不会在这个时候问他这件事,“不……不知道。”
“你是聪明人。”赵勋看着忽然倾身过来看着他,“希望你能一直都聪明下去。”
赵安申心头咚咚跳着,点了点头。
“去歇着吧。”赵勋也起了身,道:“好好休息几日。”
话落,赵勋出了门,赵安申一个人站在书房里手脚冰凉……这一段谈话很简单,赵勋在问他在答,赵勋弄懂了他的意思,可是他却对赵勋的心思一无所知。
他明明准备好了兵马了,也肯定会出兵的,但是,他却依旧拿不准他的心思。
他出兵……是想要自己坐龙座,还是辅佐他呢,抑或,和赵凌化干戈为玉帛?
在以前赵安申是确认的,可是,就在刚刚,他忽然就不敢确认了。
他来这里,是不是冲动了?
因为,如果赵勋要这天下,那么他来庆阳无疑于入了豺狼之窝,如果赵勋要和赵凌化干戈为玉帛,他弃了父皇来庆阳,往后这就会成为一根刺,扎在赵凌的心里,永远都拔不掉。
赵安申一下子没了主心骨,静静立着,如坠冰窖。
“安申。”忽然,韩苗苗的脸从门口探进来,笑嘻嘻的看着他,随即一愣,“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赵安申艰难的笑了笑,道:“没有。我有点饿了,七婶家的厨房有吃的吗?”
“有啊。”韩苗苗进来拉着他的手,道:“先不说吃的,我带你去看看两个双胞胎,真的太好玩了。”
赵安申点了点头,跟着韩苗苗去了方朝阳的院子里,里面热闹的不得了,崔婧容抱着祥哥儿不停的亲着她的小脸,“娇娇,这是老大是吧?”
“嗯。他是祥哥儿。”顾若离笑着捏了捏祥哥儿的脸,“他最喜欢闹腾了。”
崔婧容哈哈笑了起来欢喜的不得了,回头看到了赵安申进来,就笑着道:“太子,您快来看看两个孩子,生的一模一样!”
“真好看。”赵安申站在炕前看着朗哥儿,“像七婶!”
朗哥儿穿着一件浅蓝色的短褂,坐褥子上小小的肥肥的脚摇来摇去的,手里抓着能摇着噼里啪啦响的九连环,眼睛骨碌碌的好奇的看着赵安申。
是陌生人,他就会多看几眼。
顾若离坐在炕边望着赵安申,刚才和赵勋去的时候他还兴高采烈满面期待的,现在回来脸上却是强颜欢笑了。
赵勋和他说了什么,还是斥责了?
应该不会,这个时候了,就算赵安申又不对的地方,赵勋也不可能毫不遮掩的训斥,那是因为什么?
出兵的事?
应该是,目前这就是赵安申最关心的事了。
她回头问瑞珠,“七爷出去了?”
“好像在外院。”瑞珠低声道:“和颜世子说话呢。”
“去用晚膳吧。”顾若离没有再问,接了朗哥儿抱着,“饭菜都摆好了。”
大家笑着应是,韩苗苗握着祥哥儿的手跟着崔婧容,一边走就一边逗着他,“县主,县主,他们能吃饭了吗?”
“能吃点软和的。”顾若离笑着道:“再过几个月就能随便吃了。”
韩苗苗哦了一声,道:“那我明天给他们做丸子吃,肉丸子,能吃吗。”
“你还会做菜啊。”顾若离好奇的看着韩苗苗,她就笑着道:“我当然会了,是阿丙叔教我的……咦,阿丙叔和方大夫他们呢。”
顾若离回道:“阿丙去卫所那边了,过几天才回来。方大夫和刘大夫都回家去了。”
“原来如此。”韩苗苗一下子蹦了下去,惊了祥哥儿一跳直直的看着她,好像很惊奇的样子,韩苗苗来了劲儿又呼哧呼哧的舞了一套拳,祥哥儿直勾勾的盯着看,咧着四颗小白牙,一脸的好奇。
“他喜欢。”韩苗苗和顾若离道:“他喜欢看我打拳。”
顾若离颔首,道:“他就是热闹的东西。”话落,侧目看着一直很安静的赵安申,她将朗哥儿给了乳娘,拍了拍赵安申的肩膀,“走,和七婶去看看你住的院子。”
赵安申笑着点头,道:“给七婶添麻烦了。”
顾若离和他笑笑与大家打了招呼,和赵安申一起往前院去,两人慢慢走着身后的笑闹声传来,赵安申却是笑不出来……顾若离看着他,道:“今天看到了吗,那一百人是七爷借我用的,医疗小队。”
赵安申点头,“颜世子说当初打额森时,你就是这样救治伤员的。”
“嗯。”顾若离笑着道:“当时没有这么多人,只有临时送来的二十个人,特别的累,因为人手不够用……”
赵安申安静听着。
“现在想想,当时就像是做梦一样,我第一次见识到什么是战争。”她想到了那两百人,她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泡温泉,这一辈子她的心里都存着愧疚,“他们就在我的眼前,一个个的倒下去,而我却什么都不能做,那种感觉……无以言表。”
赵安申没有经历过,可听她说着心里也抽着痛,谁的性命都只有一次,能好好活着谁愿意去死。
“七婶。”赵安申看着她,“都过去了,他们不会怪你的。”
顾若离摆了摆手,“没事,我都想明白了。”
“百姓的能力,是你我无法想象的,只要是太平年,大周就能富足强盛起来。不是靠一个人,而是靠天下所有人。”她看着赵安申,淡淡的道:“七爷想要建立塞外米粮川,也不过是想要这西北的百姓能富足起来。”
赵安申点了点头,“我明白。”
“其实你也是。”她含笑道:“你们的目标在很大的程度上,是一样的。”
赵安申心头微跳,点了点头,道:“是!我也只是想要保住祖宗的基业,想要大周的百姓富足安康,想要天下太平。”
“那就行了。”顾若离指了指前面的院子,道:“家里人太多,就只有这一间了,你先安心住下。”
赵安申明白了顾若离的话,他抿着唇眼中露出笑意,长长的松了口气,道:“谢谢七婶。”
“谢我什么。”顾若离道:“谢你自己。”
赵安申忍不住笑,跟着顾若离进了院子,两人转了一圈喊婆子收拾了一下又出来,一起慢慢走着,花园里的花都谢了,秋风吹来时身上已有凉意,他道:“七婶明天还要练兵吗,我和你一起去。”
“好啊。”她点头道:“最好能给我提点意见,我一个人想的总是不周全。”
他摆着手露出羞涩的样子,“我不懂这些,要是别的我还能说一说想法。”
两人说着去了花厅,大家都在里面了,说说笑笑非常的热闹,白世英看到了赵安申起身点了点头,赵安申道:“白姑娘,好久不见。”
“是。太子一路辛苦了。”白世英微微笑着,在崔婧容身边落座,众人说说笑笑的吃着饭,荣王夸夸其谈的说他的见闻,格外的热闹。
用了晚膳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下来,两个孩子由乳娘抱着回去洗洗睡了,顾若离和赵勋一起回了房里。
她将和赵安申聊天的内容与赵勋说了一遍,道:“他是聪明孩子,会明白你的苦心。”
“我没什么苦心。”赵勋微微一笑,揽着她坐下来,淡淡的道:“我要西北,若是不愿意,那我就要这天下!”
以前是他选择,现在也是,将来只要他赵远山还活着一天,选择权都在他手里。
“嗯。”顾若离心疼赵安申,可是做了母亲后,她更心疼自己的孩子……不留好退路,将来有的事情还要重新再来一遍。
若不然,他们就拿了这天下,她就是困死在后宫里,也要让她的儿子平安一世。
“没事。”赵勋淡淡的道:“谁都艰难,不只他一人,他既是毫不犹豫的来了,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她颔首,靠在他肩头没有说话。
此刻,崔婧容睡不着,披着衣服开门出来,白世英正从外面进来,看见她微微点了头,道:“夫人还没有休息?”
“睡不着。白姑娘出去了吗。”崔婧容含笑看着她,白世英含笑道:“我在烘药,要两天的时间,我方才去看了一眼,现在没事了。”
崔婧容很好奇的样子,“白姑娘你……没有成亲吗。”
“没有。”白世英淡淡一笑,指了指自己房间,“我回去了。”
崔婧容还想问的,只是看白世英的样子就把话咽下去了,她在门口坐下来托着下巴看着天,方朝阳的话突然就跳了出来,过了好久她才叹了口气回了房里。
白世英住的地方药味很重,她有些不适应,直到天亮时才睡了一会儿,做了许多奇怪的梦,她梦见她坐在的颜显的马背上路过一条很宽的河,河水从高往下冲,水气氤氲着她看的激动异常,高兴的和颜显道:“这就是黄河吗?”
“想过去吗。”他看着她,“对面风景更好看。”
她点着头,道:“想。可是这里没有桥,怎么过去。”
颜显说可以的,你跟着我,然后他就悬空着踏着水面居然就过去了,她站在原地怎么都不敢迈出一步,脚下万丈深渊,她看着就觉得害怕,她喊着,“我不敢!”
颜显没有回头,径直到了对岸,停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她喊着可对面已经听不到了,水气越来越大,过了一会儿对岸就彻底看不清了,只有脚下的深渊和似乎能吃人的瀑布。
她急的迈了一脚,忽然人就失控的坠了下去,她一惊醒了过来,怔怔的看着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