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生病
康荔一觉醒来浑身乏力，张口说话嗓音都是闷的，毫无意外重感冒了。
“我才不想看医生，回去睡两天就好了。”
梁闻昨晚出去买了同款的文化衫跟休闲裤，以便换下两人湿透的衣物。
他来之前压根没想过会跟康荔互相打水战，毕竟这种幼稚游戏，他幼儿园毕业就没玩过了。
更没想到对方这么弱不禁风，玩玩水都能生病。
“不看医生感冒怎么会好。”
“可是生物老师说，身体自带免疫系统的呀。”
两人正在打道回府。
清晨的太阳跃过海平面，康荔唇色苍白盯着看了两眼，迎面强烈的风吹得她头昏脑涨，于是额头轻轻抵在了开摩托车少年的后背上。
梁闻登时坐直了身体，为她挡去强风拂面。
什么身体自带免疫系统……
他皱着眉，头一回觉得自己书念的不够多，才会让强词夺理的病号处于上风。
梁闻自知语言艺术不够格，也没有再劝她，而是加快油门回长乐镇。
红色摩托车刹停在家门口。
康荔摇摇晃晃跳下去，生病后她鹅蛋脸显得脆弱万分，连耳边的碎发都偃旗息鼓，乖乖巧巧勾在耳后。
梁闻在片刻间生出强大的保护欲，跟在少女身后上楼梯，直到护送对方安全回到房间。
康荔身体难受的不行，挨着床倒头就睡，从早上睡到了薄月初升。
醒来有人在敲门。她双手捧着滚烫的脸颊，起身穿拖鞋，走过去开门。
外面的天光比睡前昏暗很多。
“几点了？”
“下午18:14。”
康荔发现自己说话嗓子冒烟似的痛，艰难咽了下口水又道：“我睡了这么久吗？”
梁闻立于门外，也不用再问她感冒是否好转，因为显然没有，甚至还加重了。
康荔回房间倒了杯水润喉，而后孤身站在窗户边，若有若思低头。
梁闻看着她，浓密柔顺的头发掩住半张白皙小脸，只留白五官中庭部分，也藏不住双颊热红，跟菜园子里成熟的番茄一个色。
“跟我去诊所。”
“我可能要去看医生了。”
两人默契地同时开口。
康荔唇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关门换了套厚实衣服，戴上口罩，跟梁闻出门去看医生。
小镇诊所五点便关门了。
梁闻以前没少在对方这里拿药照顾奶奶，所以一来二去很熟悉，直接给对方打电话。
重新开门的医生六十出头，带个老花镜，给康荔测了体温，高烧392c。
“你这体温最好挂个点滴。”
“那我可以只挂点滴不吃药吗？”
医生瞥了眼她：“多大年纪了还怕吃药。”
康荔刹那间像蔫儿了的苦橙花，顶着感冒腔叹气说：“我只是怕吃苦。”
趁着她挂点滴的功夫，梁闻出门去了隔壁水果店。
要搁以前他绝对不多管闲事，还要暗骂康荔娇贵公主病，可现在却只想让她少吃点苦。
他买了两斤山竹。
康荔见了眼睛冒光。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山竹呀！”
“是么。随手买的。”
梁闻把手里的山竹放下，微蹙的眉头由于这段巧合逐渐舒展开，走到远处抽了根烟。
他单手抄兜站在街边，另一只手夹着烟，不时往嘴里送，吹出的薄雾浓稠，掩不住那双漆黑凌空的眼。
回来点滴也挂得差不多。
他俨然是成熟的大人作风，付了钱拿上药，带孱弱的小朋友回去。
康荔跟在他身后慢吞吞说：“我会还钱给你的，连同昨天的房费一起。”
梁闻脸色沉下来：“不用。”
“为什么？你辛辛苦苦挣的钱，要这么阔绰花掉吗？”
他倏地回头眼神冷冽：“不用你提醒我挣钱辛苦。”
梁闻没由来火大，因为贫穷是他跨不过的鸿沟。他可以不肖想白天鹅，但不要把他当成井底之蛙。
康荔脑袋昏沉，没明白对方为什么生气，因为男生的自尊心么？
以现在的身体条件也无法细想，她闷闷不乐回了民房。
勉强吃了小碗青菜肉丝粥，是梁闻之前熬好的。
很快到了吃药时间。
康荔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把手心几颗药片丢进嘴里，来不及灌下温水，敏感的喉管先一步作出反应，浓郁的苦在口腔里炸开。
她连忙蹲在地上张口，连吃的粥都呕吐出来了。
梁闻没想到这么严重。
“你吃药一直这样？”
她漱了漱口：“嗯。”
以前在康家，药片要先裹糖衣才能给她吃。
现在没有这个条件，她只能自己克服问题，硬着头皮咽下去。
康荔回回吞回回吐，吐到小脸发白眼眶蓄水，软着声音求梁闻。
“我不吃了好么？”
“好。”
梁闻听见自己纵容的回答。
一把将人拉起来，让康荔坐到大堂的黑皮沙发里休息。
他给她剥了半盘丰盈水润的山竹。
康荔拾起一颗放进嘴里，胃酸药苦登时被柔软的甜味驱散。
她一连吃了半盘山竹，刚刚崩溃的情绪才好转，唇色也不再那么干燥苍白。
“肚子饿么，厨房还有粥。”
“不饿。”
康荔眼皮沉重，拖着清瘦的身体又回房间睡觉了。
梁闻重新跑了一趟诊所，问医生有没有同疗效裹糖衣的药，或者胶囊也行。
医生打趣他：“你是谈恋爱了？”
“没。”
“没有这么上心。”
梁闻不再应声，拿了重新配好的药袋回去。
康荔后半夜饥肠辘辘饿醒了，离开房间发现大堂的灯亮着，下楼一看居然是梁闻坐在沙发里打游戏。
“你怎么还不睡。”
“睡不着玩两把。”
“厨房还有粥吗？”
“有。”
梁闻面无表情坐在旁边看她吃，吃完把新配的药扔过去，里面还夹带一盒白色巧克力。
“你又去诊所开的药？”
“嗯，怕你死在我家里。”
“……”
康荔仰头就着温水把药吞下去，然后连忙塞进一颗白巧，压住那股想要呕吐的气儿。
她口腔一下化开浓郁的香甜，抿了抿唇看向眼前少年。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四周万籁俱寂，只有头顶的白炽灯照亮他们彼此精致的脸庞。
梁闻像是提前准备好了问题答案，想也没想便无所谓张口。
“欧阳让我照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