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同桌
康荔下楼时没见昨晚的少年，只有黑皮沙发拓出的半个人形，证明他存在过。
关上红铁门。
刚刚查过去学校的路线了，需要步行200米，坐5站公交车。
康荔塞了半边耳机，踩着巷子里的石板路，经过一家日用品店，还有修轮胎的厂。
买菜回来的家庭主妇们跟她打了个照面，忍不住双双回头。
“哎哟，谁家的女儿这是？”
“外地的，昨天开奥迪过来的，就租在秀芳嫂家。”
秀芳嫂就是梁闻的奶奶。
“奥迪啊，蛮有钱的孩子。”
“不知道怎么租到我们这穷地方。”
……
巷子通向长乐镇最宽的主街道，两边的商铺更多了，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康荔脚步停在一家包子铺前，要了瓶豆奶，两个小笼包。
去公交站牌下等，小口吃早餐。
这个时间点周围全是学生，很快认出康荔就是昨日风靡六中的天仙，有人拿出手机拍照。
照片里的少女高个腿长，束了个马尾，前有美人尖，后脑勺蓬松，单是这头型就赢了大部分人。
长得漂亮到哪儿都有特殊待遇，男生们争先前后占位子给她，康荔浅浅笑了下摇头：“我站着就行了。”
她声音温柔清甜，又引起青春后期的少年们起哄喧闹，三三两两推搡着，嬉皮笑脸心花怒放。
陈烨坐在车内最后排，偷拍了一张康荔照片，发到班级群里。
烨总会：图片jpg
烨总会：仙女今天上学了！！
一排双眼冒爱心的emoji。
lyons：几路公交啊。
lyons：求偶遇！！
长乐四字：9路？
长乐四字：mmp，就在我前面。
欧阳明良压在自行车把手上，眼看前面的9路公交越走越远，发完马上收了手机狂追。
公交绕了一段路，所以他们几乎同时抵达六中。
陈烨刚进班级就被几个男生围起来追问，无非是天仙姓甚名谁，怎么跟他坐一班公交等等。
“我真不知道。”
“不过我跟她一起在繁花站上的车。”
“那你岂不是跟天仙住很近？”
“可能吧，我也没太注意。”
“你丫装个屁，心里偷着乐吧！”
陈烨性格八面玲珑，喜欢高高在上的感觉，此刻内心无疑暗爽，不免装模作样。
“我也没太注意。”欧阳明良学着他虚伪的语气，把书包往抽屉里一塞。
心想樊花站，再近也没有他闻哥近。
九班大清早格外喧闹，不仅因为陈烨那张照片。昨天有人去问廖丽清了，是不是有转学生到我们班。
廖丽清故作神秘，笑盈盈回了句：“明天你们就知道了。”
直接把猜想锤死。
早读铃按时响起，不过谁都没有心思念书，全都望着班级门口翘首以盼，可算等到廖丽清领着仙女来。
徐大庆算是班里男生带头的人物，吹了个口哨鼓掌欢迎，热烈又激动。
九班有他起哄又沸腾了，男男女女的目光聚焦在康荔身上。
“你们小点儿声！别打扰其他班早读啊。”
廖丽清也挺高兴的，可能带这群老油条久了，也想有点儿新鲜血液进来。
“一个个的没正形儿。”
廖丽清笑起来脸上褶子很多，但耐不住风格气质温和，所以还颇得学生们欢心。
她首先点名陈烨：“陈烨，谁让你未经同意偷拍女生照片了，以后可不能这么干知道吗？”
早上喝个粥的功夫，班群消息99+，把她吓一大跳，还以为出了事。
“来，回到正题。给你们介绍下，明德国际中学转过来的学生。”
廖丽清把边上的康荔领到中间位置说：“你跟大家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康荔，很高兴跟大家成为同学，以后请多多关照。”
康荔不施粉黛也眉眼精致，言行举止落落大方，说完还微微鞠了个躬。
一看就是乖乖软软的好学生。
这类型正中徐大庆下怀，于是全班他最捧场，欢呼了声起立鼓掌，手心拍红也无所谓。
同排的赵菲翻了个白眼。
“怎么样，商量好康荔坐哪儿了吗？”
廖丽清昨儿就问这群崽子们了，要是有转学生跟谁同桌合适。
提到这个九班男生们心里那个恨呐，他们绝大多数已经有同桌了，没有拆开换成康荔的道理。
目前单独坐的只有一组倒数的徐大庆跟三组倒数的梁闻，要从两人当中选出一个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情敌。
“我看闻哥位子不错。”
“闻哥位子风水好。”
“人也不常来。”
“不会打扰康荔学习。”
“三组组长也好。”
主要梁闻神龙见首不见尾，每周上两天课算勤快的，有时十天半个月才能见他一面。
怎么着比早恋意图明显的徐大庆强，班里谁还没点小心思了。
大家意见相当一致，选择梁闻。
廖丽清有点儿犹豫，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要是康荔矮点儿，还能寻个理由让她坐前面，偏偏个子高。
“那先坐第三组最后一排。”廖丽清对康荔说，“有任何问题你及时跟老师反应，到时候再调整。”
康荔坐到三组最后一排，选出来的同桌不见踪影，抽屉里的书本倒是摆放整整齐齐。
前面齐刘海短发女生转过来提醒她：“你不要动闻哥的东西，他会生气。”
“闻哥是谁？”
“就是你同桌，叫梁闻。”
“他生气会怎么样？”
“也不会对你怎么样。”
没见梁闻跟女生发过火。
齐刘海短发前桌略微思考了下又说：“反正尽量不要惹闻哥，没有好果子吃。”
“他很厉害吗？会打架还是什么。”
“练过散打听说是。”
“校霸你知道吗？六中就属他。”
“这么厉害啊。”
“嗯嗯。”
“我叫钟喜乐，喜欢的喜，音乐的乐。”
她近距离看康荔更羡慕了，怎么会有人脸上没毛孔的，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目不转睛盯着对方感慨：“你长的可真漂亮啊。”
康荔挽起头发更清纯了，露出透白无暇的鹅蛋脸，不像昨日温柔大方，多了分元气灵动的美。
她桃花眼弯了弯说：“钟喜乐，你也很可爱。”
眼前的女生下巴有点婴儿肥，但好在五官大气，尤其一双眼睛葡萄似的黑亮，给人感觉甜美可爱。
钟喜乐耸了耸肩膀，撇嘴：“得了吧，可爱在大美女面前不值一提。”
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
因为康荔的到来九班男男女女全在窃窃讲话，廖丽清见状拔高声调：“好了不要再讨论了，一寸光阴一寸金，课代表上来领读。”
钟喜乐闻言缩了下脖子，压低声音跟康荔最后讲了句：“反正我离你近，你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就好了。”
说完身体转回去，翻开语文书开始早读。
廖丽清想起来：“康荔，你跟我去教务处领一下课本。”
除了课本还有校服。
但是六中校风开放，只需要星期一升旗仪式的时候穿校服，其余时间自己的衣服就可以。
教务处主任老冯说：“校服有，但是多余的课本在图书馆，需要你们自己跑一趟了。”
图书馆离教学楼也不远，但是这楼梯爬上爬下的，廖丽清年纪大了也嫌麻烦。
她先把校服交给康荔，问：“你知道图书馆在哪儿吗？”
康荔摇头：“不知道。”
“这样，你回班里找赵菲带你去图书馆领课本，就说是教务处冯老师让领的。”
“好。”
康荔回到班级，把校服塞进抽屉，伸手拍了拍前桌钟喜乐的肩。
“谁是赵菲？”
钟喜乐转身朝右手边，也就是二组倒数方向一抬下巴：“这个就是，咱们班班长。”
她顺道替康荔喊了：“菲姐。”
赵菲双手立着书，抬眸看过来。
康荔从她眼里看到了敌意。
“班长，可以带我去图书馆领一下课本吗？”
不等赵菲开口，一组倒数的徐大庆耳尖，立马毛遂自荐跑过来说：“这种小事儿别麻烦班长了，我可以带去你图书馆领课本。”
赵菲毫不留情踹了他一脚：“谁让你离开座位的，回去早读！”
徐大庆面子没挂住，整张脸都沉下来，几乎要对赵菲动手，狠推了她肩膀一下。
“关你什么事，老子跟你说话了？”
“我警告你，以后少管老子闲事！”
赵菲也不是软柿子，拍桌而起跟徐大庆对着干。
“我是班长，你不遵守早读纪律，老娘就偏要管。”
“拿个鸡毛你还真当令箭了是吧？”
“是又怎么样，你有本事揍我啊。”
“你不就仗着梁闻罩你！”
康荔听到熟悉的名字眼神又有了光。
男生为她大打出手的戏码已经看腻了，班长跟校霸的组合听着倒是很新鲜。
赵菲双手环胸笑得坦荡：“打不过梁闻就少跟我哔哔。”
她说完看向康荔：“走吧，去图书馆。”
九班同学全程倒吸一口冷气。
这两天赵菲跟徐大庆算是闹翻了，两人脾气都跟炸桶似的，动不动一副要干架的姿态，着实把他们吓得够呛。
康荔问：“班长，你跟梁闻很好吗？”
“你认识梁闻？”
“喜乐刚刚跟我提了一下。”
“你关心我跟梁闻做什么？”
赵菲话出口便后悔了，语气太冲。
她也不是故意凶康荔，只是喜欢的男生对她一见钟情，心里多少不太舒服。但说出去的话像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
康荔被怼了下抿着唇，像个做错事的小朋友，低头跟在赵菲身后。
她知道对方是心直口快，也要装作自己很受伤。
赵菲忍不住偷看她：长睫低垂，眼神无辜，红唇轻抿，耳边的碎发恰到好处。
她作为女生都觉得康荔相当迷人，更何况是徐大庆那只疯狗。
赵菲闷闷说：“我跟梁闻以前在市游泳队待过一阵子，所以关系还成。”
康荔乖巧点了下头。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他怎么没来上课呢。”
“太穷，打工去了吧。”
“打工？”
“嗯，给人翻一翻烧烤，到县里跑跑腿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