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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商议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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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在这一刻有些许的停顿,仿佛好久好久没有安稳过的生活终于归于平静,但大家都知道,波澜不惊之下是波涛汹涌。

    月华铺撒的虞宅院中看得见的是生活美好安宁的样子,秋虫唧唧,秋叶飘飞,带着一丝幽凉的夜风吹得那叶儿打着旋儿前仆后继,不多时又是薄薄一层铺在地上。

    南宫钥去虞良语那走了一趟,去见了精神不济的红狐狸。红狐狸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这次看到她过来连尾巴也不摇晃了。

    南宫钥终是不忍,坐在红狐狸身旁,眼睛平视着门外在月色下的景色,淡淡地说道:“你的生活要自己选择,没有一定要报仇之说,你若放得下,也可淡然活一世。”

    红狐狸转头看了她一眼,又转回头去趴下。

    南宫钥又说:“我是说真的,经历了这些,能好好活下去也是一种勇敢。”

    没有说话,四周便是一片安静,南宫钥该说的都说了,想着红狐狸不会说什么,她起身准备离开。

    前脚刚跨出房门,红狐狸却开口了。

    “你那男人的事都放不下,我一个家族,我亲亲的祖母与娘亲,你要我如何放下!”红狐狸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才不怕死,虞家教给了我方法,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它在怕,在给自己打气,但也有了它自己的决定。

    南宫钥回过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直直盯着她的红狐狸,火红的一团有些轻微的颤抖。她对它说道:“你我都不会放下至亲好友,这个仇不能不报,那便好好合作吧。”

    南宫钥离开时似乎听到红狐狸说了声好,极飘渺,又像是夜风吹过树叶发出的声响。沿着小路缓缓走着,前路未知,若不必为以往痛苦;不必为今日困顿;不必为未来忧虑,那该多好……

    南宫钥回到房间后没有点灯,在窗边静静地伫立了许久,目光从天空中那轮圆月收回,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毅然决然地转身走到柜子前,拿开了放在柜子上的雷击木。

    放在柜子上的那朵绒花已经旧了,南宫钥却还记得南宫极为她和南宫钰挑选到头饰时的样子,回想起来,那日南宫极的笑容里竟是带着溺爱的。

    也不知是不是时间太久远了,记忆也发生了扭曲,变成了自己想要看到的那个样子,暂且麻痹一下自己吧,即便是个被扭曲的回忆,也多少有一点父女之情真实存在的吧。

    南宫极最后对她的放弃是扎在心底里的一根刺,不想便无事,一想起就痛。尽管是那么的想否认,但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想他后悔  ,想他愧疚。

    她拿起绒花,与南宫极相处的日子似乎还在昨日一般,然而这个人已经离世了,不管她原不原谅他,他已经不在这世界上了。有想过扔掉这朵花,也不知道让无面藏身在里面是不是带着点报复的小心思。

    也许申弘安抚了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但是那些好了的地方依然有难看的疤痕,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那些痛苦是真实发生过的。

    没关系,她忘不掉,无需忘。

    手指描画着绒花的每一朵花瓣,眼睛中光芒不定,良久,待她描完这朵花的轮廓,轻声唤道:“无面,你出来吧。”

    寒气从指尖开始,一点一点浸入肌里,浸入骨头,让她慌乱的内心一点一点冷静下来。南宫钥松开手,感受着指尖从冰冷过渡到刺痛,那是从指尖开始直抵心尖,再泛出冰霜将整个心给拢住的痛。

    黑烟从绒花中落到地上,无面一张苍白的脸泛着有些瘆人的青,落地时还有些虚弱的样子,看着南宫钥,终是心酸地一笑:“你总算是想起我来了。”

    雷击木果然还是对他遭成了一些伤害,如果她与无面经历的一切都是真的,这该是多么窝心的一个朋友。

    南宫钥的脸色也不好,低下头去,有些颓然的说道:“我……大概要被送去吴国。”

    无面飘到她面前:“怎么回事?是……”

    “是泽弘……我……一直放不下,我失去了一切,好不容易才重新看到活着的意义,可是……还是一个阴谋。”她将头埋得更低:“这么大的天地间,却没有一个真心待我的人。”

    无面看着她:“……发生什么了,你说清楚。”

    南宫钥垂下眼帘,掩饰着眼中的情绪:“泽弘……我来寻他,我本来信他……但是,他要将我送给别的男人,他竟要送我到别的男人手中!”

    无面看着她,却又不像是在看她,说的话似是发自肺腑,是真心的良言:“有些人,不值得……你能看明白便是件好事,到底还有机会,我是到死都没有机会。”

    他摸着她的头,一下,又一下:“所以你应该庆幸,现在总算不是太迟。”

    “是啊……”南宫钥喃喃道:“总不算太迟。”

    一人一鬼,在沉默中渡过了一夜。南宫钥不知昨夜何时睡去,醒来时在床上,盖着被子。她抬眼看了看绒花的方向,安静地起床梳洗。

    今日,是最后一次商议,再之后,便是要小心应对无面了。

    还是在虞良语的院落中,三个人站在烈日下,不多时,一个女子翻墙而入,正是任珑。

    南宫钥将雷击木交给虞良语:“他没有怀疑,放心。”

    虞良语将雷击木收好:“如此心思狡诈的老鬼,可不好说,只能说它不会在现在伤你。”

    “手给我。”虞忠文这话对南宫钥说完便握住她的手,将一个系着五彩铃铛的红绳往她手腕上系,一边系一边说道:“这个是我出生时……母亲系在我身上的,保平安……你拿去。”

    这不由分说的做法让南宫钥愣怔了,她看着系在手腕上的红绳,却没有看到虞忠文耳朵尖上腾起的一抹红。

    虽说不好拂了虞忠文的面子,但这人情实在是太重了,她为难道:“你要送我东西,我自然是欢喜的,但这个太贵重,要不……”她想了想,脸上浮上好看的笑:“要不将那个金发扣送给我得了。”

    “你这个财迷心窍的女人!”他一脸的愤愤不平:“我一片好心,你给我当成驴肝肺,少给老子说废话!必须拿着!”说完气呼呼地瞪她。

    南宫钥没办法,这人真是不讲道理。站在一旁的虞良语说道:“那是由五彩金制成,这五彩金是由我虞家炼制,上百年也就练成了一条。”

    虞忠文听闻此话冷哼了一声:“怎么,你该不会觉得不公?你不是也有一个特殊炼制的袖箭吗?要不咱们易一易?”他是真觉着那袖箭对南宫钥来说更有实用。

    虞良语摇摇头:“我从未这样想过。”

    他还真回答,虞良忠文突然就说不出话来了,不自然地挠了挠头。南宫钥却紧张起来:“那我就更不能拿了。”

    “你应该拿着。”虞忠文正要怪虞良语多嘴,就听他说道:“这五彩金是用修为所炼,你若在危难时摇上一摇,虞家的人即便是在千里之外也能感应得到,就近的可及时来助你。”

    不枉她为虞忠文操了那么多的心,南宫钥看着虞忠文,眼里是老母亲般的宽慰,语气也带着慈爱:“难为你这样为我着想,等这事过了,我便也没有什么危险了,到时候我就还给你。”

    “你那是什么眼神。”虞忠文直皱眉:“给你了就是你的,以后……以后……人一生这么长,你就能保证你遇不到危险了?”

    虞良语适时地打断两人的对话:“你师兄的黑岩鸟已经到了,最多三、四日后他也会到,我们会安排一切。”

    南宫钥眼眶微湿:“谢谢你们。”

    “不必言谢,我做这件事,一来因为孟赢是我好友,我理当为他做一些事;二来你帮过我虞家,若你有需要我理当支持;三来这是公子申的意思,公子既是我的良友,也是我钦佩之人。”虞良语深深吸了一口气:“说来这鬼物也做下诸多祸事,它要你去死灵之地的目的也一定不纯。”

    虞良语确实是一个磊落的人。

    南宫钥看向任珑:“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任珑语气肯定,没有半点犹豫:“没有。”

    南宫钥清了清嗓子,扫了三人一眼:“那个……那个要被送去吴国的女人是谁?与泽弘是怎么认识的?”

    虞忠文皱着眉看她,虞良语淡淡地回道:“是曾国人,与楚王的一位如夫人长得有六分相似。”

    这些她都知道了,转向任珑。任珑认真道:“是公子刻意让人去寻的,就是为了给吴王做个礼,倒是那吴王,听说有许多姬妾,这曾女也不过是弥补一种遗憾。”

    任珑难得地说了这么多,倒是让南宫钥多看了她两眼,这话的意思,是让她不要多想吧。

    正想着,额头被虞忠文点了一下,那力道有些大,南宫钥身体趔趄,往后退了二步,她怒气冲冲地冲他道:“我看你是好了,欺负我打不赢你哈!前几天就不该给你烤兔子!”

    对方白她一眼:“你的心思不要总放在别人身上,眼下这情况也多想想自己,反正你当心些吧,多留个心眼,有事就摇铃。”

    南宫钥赌气似地抬起手来给他看:“一动就摇,还需要我来摇!”

    “不是这样的。”虞良语轻声道:“你自己处于危难之时摇铃与行动时它自己摇动是不一样的。”这两个人又斗上嘴了,真的让他头痛,且虞忠文那心思,实在是太明显了。

    南宫钥与虞忠文对视一眼,两人均重重地“哼”了一声转开眼去。虽如此,虞良语却瞧见虞忠文的脸瞬间窜上红色。

    是夜,虞良语去了一趟虞忠文屋里,说的便是南宫钥的事。

    虞忠文一脸暴怒,猛地站起身来,却又扯得伤口痛,声势便去了一大半,声音也弱了下去:“没有的事,我怎么会喜欢那个死丫头,又不是什么倾城色。”眼睛却向一边瞟去。

    这一趟来本来也不是要指责他什么,兄弟俩自幼时便分开,虞良语对这个兄长虽说不上多熟悉但接触下来却知晓此人是真的简单,喜欢讨厌都挂在脸上,人虽聪颖但却是根直肠子,有些事,便怕他这直肠子,最好是敲打着,别多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但虞忠文这个人,即便是敲打过了,却还是让人难以放心。而他作为弟弟,在虞忠文心中估计并没有什么分量,就是不知他说的话能起到几分作用。看着兄长一脸的不自然自己也有些不自然,微微点了点头,此话不能再继续,再说下去虞忠文便该赶人了。

    另一边,无面继续鼓动着南宫钥随他离开,但言语也没有多么的急切,只是循循善诱,见南宫钥不说话,又说道:“越快越好,再迟怕是你想走也走不了了。”

    南宫钥终于下定决心似的,重重地点了下头,又喃喃道:“我也不信你,你做的那些事你自己知道。”

    无面痛色道:“在周朝那里做的事是权益之计,你若痛恨我便拿你那神木打我几下出口气吧。”

    这是打探雷击木在哪里?南宫钥头也不抬,声音低低的:“雷击木我给了虞良语,对他来说那法器用处更大。”

    无面迟疑道:“……那你,这是愿意信我?”

    南宫钥没有说话,用实际行动证明她信他。

    跟着无面,想要离开总是容易的,去往哪里是她说了算,无面并没有异议。

    自听到南宫极离世,她便一直想要回一趟曾国。每每想起这件事,她的心底就好像破开了一个口子,有血和疼痛自心底慢慢升腾起来,让人忽略不了。

    去往邑城的路也可以由曾国经过,她不能明着说去邑城,但是她可以说去曾国。她去曾国,合情合理,无面不会有所怀疑,而杀掉无面的事,也许在去往曾国的路途上就能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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