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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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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化妆师一声响亮的问话,周边不少人都被吸引注意力,清清楚楚地看见江璨面红耳赤的脸。

    他底子好,妆从来化得浅淡自然,薄薄一层遮不住什么,以至于他的呆怔,惊艳,害羞,就像画布上绘出的层层色彩般,鲜明而清晰地被众人捕捉。

    再看到裴与墨微微勾起的唇角…

    懂了,不过是小情侣之间玩的把戏罢了。

    言望清楚地听到不远处两个女编剧在小声讨论,内容之劲爆,耳朵都要聋掉。

    “瞧江璨那表情,他们是不是悄咪咪地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也有可能是偷偷地亲了一口?就像歌里唱的,大庭广众下把隐晦爱意发挥到最尽兴啥啥来着。”

    “好大胆哦,但是真的好刺激。”

    “副编还说是包养,谁家包养这么真情实感,话说你觉得谁是攻?”

    “裴总吧,冷漠霸道大佬攻x忠犬英俊演员受?”

    “反过来更好磕,把冷漠阴郁的外壳一下下撞碎什么的,眼尾泛出难耐的红什么的…&¥%¥”

    言望:“…”

    他听不懂,但大受震撼。

    几个编剧越说越诡异,还发出奇怪的笑声,言望心想自己要是告诉她们裴与墨只是朝着江璨笑了一下,她们会不会很失望?

    等江璨被化妆师领走,言望到底没忍住到裴与墨旁边来催一催,“哥夫,那什么,您能稍微积极点吗?”

    裴与墨:“急什么?”

    言望再真都要给裴与墨跪下了,“急得多了,我还等着亲子鉴定出来跟爸妈说呢。”

    裴与墨不为所动地应一声,仍全神贯注地看着江璨的方向。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们就在不远处的灯光下面补妆,从言望这个角度,只能看到江璨的后脑勺。

    虽然但是,只凭个后脑勺也能看出那股子魂不守舍色令智昏。

    亲子鉴定还没出来,但不影响言望已经认定江璨是他哥哥,婚礼还没举行,也不妨碍言望确定裴与墨就是他亲哥夫。

    对于亲哥夫,没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言望摸了个小板凳坐下来,“哥夫,你家没丢孩子是不知道,我爸这些年里为了找我哥,真叫一个风里来雨里去。”

    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地叹息道:“我妈说我爸之前可懒,二十岁之前让旅游都少出门,现在一个月几个地方地跑,不是山沟沟里看水牛龇牙就是在老树林里跟袋鼠打拳,夏天晒秃噜皮冬天冻嘎滋抖…而且,要是过段时间我哥还没找着,我爸又要到非洲去了。”

    言望是娇养大的,喜怒哀乐向来不藏着掖着,外边一般纨绔听着他名头都跟耗子听着猫似的,给江和那一脚下去更是直直白白的无所畏惧,就是裴与墨也有所耳闻。

    再者言家确实急于开拓海外市场,对于国内事宜可谓是不闻不问,想来是确实把找孩子的事看得比什么都重。

    裴与墨问:“但为什么去非洲找?”

    言望幽幽地叹了口气,“因为前不久有个算命的,说因为我哥小名叫斐斐,应和非洲的非。”

    裴与墨:“…”

    这么多年没找到,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江璨接下来几场戏,都是在晕晕乎乎的状态下完成的。

    也不知道因为小怪物是他第一个正经角色,还是本身体验感强于技巧感的缘故,江璨先前每次拍戏,都会深刻地体会下小怪物的孤独和悲哀。

    而这次他不得不在上场前给了自己腿上piapia来个两耳刮子,才能确保在中途该难过时不乐出来。

    渐渐的,也忘了些有的没的,实打实地入了戏。

    等许凌云喊停,江璨茫茫然地一抬眼,月亮若隐若现地浮在云间,裴与墨坐在他的位置上,漆黑如墨的眼睛含着点认真的笑意望着他。

    很寻常的一幕。

    跟之前每一次下戏后没什么区别的一幕。

    但可能某种后劲还在,江璨不着五六的,居然莫名的有种想冲过去逮着裴与墨亲两口的冲动。

    等吃完饭,他们照例一起出去溜狗时,江璨这种冲动就更强烈了。

    倒也不能全赖他。

    谁叫小虫在前面走得哒哒哒哒,裴与墨在右手边忽远忽近地跟着,手背时不时会不经意地蹭过他的。

    蹭一下,江璨手背就跟过了下电似的,蹭两下,江璨手背就跟过了两下电似的,蹭三下,江璨手背都给电麻了。

    干柴里撒下一把又一把明亮的火子,整条手臂连带着整个人一起烧起来。

    江璨暗戳戳地看一眼裴与墨冷淡而俊美的侧脸,都不敢张嘴说话,生怕喉咙眼里往外喷火。

    只能假装若无其事地盯着前面一对老夫妻。

    裴与墨忽地出声,“江璨,你在看什么?”

    江璨:“看他们,好羡慕。”

    老太太推着老头的轮椅正在散步,他们头发雪白,互相微笑着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看着很温馨。

    旁边溜着的狗子瞧着岁数也很大,牵绳挂在轮椅上,老态龙钟地慢慢走。

    手背又被轻轻碰了一下,裴与墨眸色沉静地问他:“羡慕什么?”

    江璨指尖蜷了蜷,不回答,只说,“与墨,以后你老了,我也给你推轮椅。”

    裴与墨不为所动,“你怎么知道不是我给你推?”

    顿了顿,想起什么般轻声问,“江璨,等你老了,你还会跟我一起散步吗?等你老了…”

    完蛋,也不是什么很特别的话啊,怎么又想喷火了。

    江璨艰难地转移注意力,想东想西,还真的给想出个,“与墨,我明天问道具师弄点木头,做个橇车让小虫拉你怎么样?”

    裴与墨神色如常,继续把话说完,“等你老了,我晚上睡不着还能跟你一起睡吗?”

    要不是旁边河堤里水太脏,江璨再都想一脑壳扎进去降降温。

    他眼珠子都在颤抖,“与墨,与墨,你晚上想听什么睡前故事吗?是葫芦娃暴打金刚熊,还是飞天麻雀侠和会爆浆的四眼大蝴蝶?”

    话题转移得生硬又拙劣。

    裴与墨眸色深了深,怕江璨又吱哇乱叫地蹲在地上当蘑菇,没再紧逼,“还有别的选项吗?”

    江璨松了口气,掰着手指,“还有小土豆和胡萝卜,金银树和丑小鸭,美小姐和癞|…”

    一串又一串闻所未闻奇奇怪怪的名字蹦出来,裴与墨不得不打断他,“就最后那个…是什么故事?”

    江璨懂了,原来裴与墨喜欢这个调调。

    他清清嗓子,“大致是说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美小姐,有一天,她出门在外,不慎爱上了个摆摊卖字的俊书生。

    小姐家很有钱,书生家却很穷,小姐的家人不许她和书生在一起,但她坚持追求爱情,就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私奔了。”

    “可婚后的生活并不像美小姐想象得那样美好,书生虽然俊,却是个实打实的狗屎王八蛋,家暴还花心,每天半夜偷偷出去和别的姑娘约会,独留美小姐独守空房。

    再然后俊书生变成了个癞|,美小姐被家里人接回去继续当千金小姐之前,把它给锤扁了。”

    说到最后,还做出个锤打的动作,“脑壳子都锤出来那种。”

    裴与墨:“…”

    还要往江璨手背上贴的手,默默抽开。

    江璨还很有兴趣地追问,“与墨,你知道俊书生为什么变成癞|吗?”

    裴与墨:“因为他是个负心汉?”

    江璨摇头,“不,因为他晚上不好好睡觉。”

    裴与墨:“……”

    怪不得是睡前故事了。

    裴与墨幽幽叹了口气,问:“这是江老爷子给你说的?”

    江璨惊讶:“对,你怎么知道?”

    裴与墨:“…我还知道你小时候晚上不好好睡觉。”

    江璨怪不好意思的,露出个有点怀念的笑。

    其实打他生下来到现在,不好好睡觉的夜晚统共就那两个半月。

    要不是半夜偷偷翻墙陪隔壁家小姑娘的事让江老爷子知道了,这个时间还能再往后拖长点。

    主要是季节过去了。

    盛夏初秋,翻墙胡闹也没什么影响,渐渐的凉意重了,还一宿一宿地下雨,虽说他们藏身的地方上方有檐,四面却是空的。

    再厚重的毯子沾染了湿意也不再保暖,幼崽时江璨的身体素质还不像如今这样无敌,一来二去难免有点感冒,上课也就难免犯困。

    连着因为孙子在学校睡觉,被老师叫了三天学校的江老爷子本就有所怀疑,守墙待璨的,就给他逮着了。

    好在江璨机智,瞧见有人就装梦游。

    想到自家爷爷当时看到自己,不知道是要叫醒好还是不要叫醒好的表情,江璨就想笑。

    把小虫叼来的矿泉水瓶随手丢进麻袋,再用吓唬小孩那股慎重其事的腔调,旧话重说道:“与墨,你晚上再要好好睡觉,不然变成癞|都是轻的,也许还会娶不到老婆,没有哪个老婆会第一眼喜欢上个因为熬夜秃头的男人。”

    瞥了眼小虫甩着的光秃秃尾巴,裴与墨怀疑自己被内涵了。

    费尽心思营造出的暧昧气氛又变得寻常,两个人随口聊着些有的没的,很快就绕了一圈,要回酒店了。

    夜风变得温柔,抚慰了裴与墨急于拥有江璨的烦躁和不安。

    稍时,一粒石子落在脚下,不远处言望又探出个头,比手画脚就是一通。

    裴与墨喉结动了动,“江璨,我也给你说个故事,要不要听?”

    江璨不明所以地应:“听啊。”

    裴与墨:“从前有一条毒蛇,他生活在城市里…”

    江璨:“不要蛇,不喜欢蛇。”

    裴与墨:“喜欢什么?”

    江璨:“喜欢猫。”

    裴与墨纵容地改口,“有一只猫,它流浪在城市里,又饿又困。”

    他唇边抿着点浅浅的笑意,语调却是冷淡的,像心怀贪欲的猎人讲述自己布置好的陷阱,“它很瘦弱,很疲惫,吃了很多石头和塑料袋,但顽强地坚持着,它以为自己要一直饥寒交迫地死去,直到有一天,它遇到一个人。”

    “那个人很温柔,投喂给它很多食物,还包扎好它的伤口,猫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它想要跟他回家。”

    江璨:“那个人带他回家了吗?”

    裴与墨:“带了。”

    裴与墨懒懒散散地,声音低沉如大提琴般洒落在温煦的晚风里,引人入胜。

    但很奇怪的,明明是很温馨的故事,奇奇怪怪的脆弱感却像是在讲述某种故事的前奏,比如还没有失去母亲的白雪公主,或者还和父亲安然生活在一起的仙度瑞拉。

    江璨:“后来呢?”

    裴与墨:“没有后来,它骗了人。”

    “它是老虎,可人把它当做一只需要保护的小猫,或许还是他曾经走丢的那只,才会对他好,老虎是会长大的,老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江璨:“老虎好可怜。”

    裴与墨:“为什么是老虎可怜,人才是被骗的那个。”

    江璨:“是人自己认错的啊,老虎又没有想过要骗他。”

    裴与墨唇角牵起,“嗯,人还会投喂别的猫猫,对别的猫猫笑,摸别的猫猫头。”

    江璨痛心得要命,“老虎更可怜了。”

    裴与墨低垂的眼睫扫下一层沉沉的阴影,“对啊,小老虎真的很可怜,江璨,你觉得如果老虎把那个人叼走,让那个人只养老虎,只能看到老虎怎么样?”

    正如言望所说,裴与墨起初确实是不想让江璨找到真正的家的。

    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良的慈善家,出一尺,得一丈才是裴与墨为人处世的本性。

    江老爷子本身就够难琢磨,若再横空出来个寻子多年的言家…

    而且,和裴与墨不同的,江璨并不是偏执的性子。

    他的身边永远热热闹闹,他的心里永远不能只装着一个人。

    ——让老虎把那个人叼走,让那个人只养老虎,只能看到老虎怎么样?

    裴与墨是真的喜欢江璨。

    明明已经暗地里做了很多事,却还要自欺欺人地得到江璨的允许,才敢伸手的那种喜欢。

    可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狠心把江璨变成一个孤岛?

    就像等待着信号发起狩猎的兽,裴与墨却没有收到江璨的回答。

    就那么一眨眼,江璨连带着小虫一人一狗都跑没了。

    在前面几步远的距离,江璨以一个滑跪的奇异姿势冲过去,扶起差点摔倒的老妇人。

    下一秒,各路记者扛着大枪小炮冲了出来。

    “如今扶起老人反被讹诈的社会新闻层不出穷,而是怎么样的想法,驱使这位市民毫不犹豫就扶起老人呢?咕咕tv,现在为您播报。”

    “您好,这位热心市民,请问您在刚刚那几秒钟,想到了什么?”

    …

    作者有话说:

    宝子们是不是很好奇我干啥去了

    院子里又又又来了两只奶猫!!一只全黑一只橘,我逮它们去了(以一条腿三个蚊子包的代价,得到两只新鲜出炉的猫猫

    ——

    今日份金主大大们也很叽叽咕咕地完美

    杨花落进星星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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