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凡十(我还是个怪物的时候,就爱)
宴春好多年没哭了, 她以为自己以后也不会像以前那么哭,毕竟她也是名动修真界地湮灵仙子百晓仙姑了。
可是在尹玉宸的面前,她还是免不了被他三言两语给诓出眼泪, 他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能让宴春肆意宣泄真实情绪的人。
两个人说是不谈感情先谈正事儿, 可刚在一起就被迫分开的两个人, 久别重逢,他们之间像一坛子经年发酵的酒, 醇香到不用开封,便已经醉人了。
三句话两句话的, 总免不了又绕到感情上, 然后两个人又谁也不是含蓄类型,可这劲儿的倾诉情肠和思念, 因此这谈话的内容,能当得上一句“不堪入耳”。
云睿诚中途参观完了尹荷宗回来,发现他屋子里有人,听了两耳朵就跑了。
不成,小疙瘩起了一身,他不如去找还挺有趣的莫宗主交流下修炼心得。
而宴春知道云睿诚来了又走, 尹玉宸也正问她:“我当时将云睿诚和善影弄进内门,是想让他们给姐姐帮忙, 没想到到最后, 反倒是要劳烦姐姐带着这几个废物了。”
宴春闻言笑了笑, 说:“他们也给我帮了不少忙, 我们一起驱邪除祟,云睿诚擅长坑蒙拐骗, 无论是人魔妖都能说几句,孙黎是南嘉国世家少爷, 只要是在南嘉国除祟,调合百姓这个方面,孙家总能帮上一些忙。”
“善影看着憨傻,更容易被百姓信任,他们都很有用。”宴春哭完没多久,鼻尖还红着,现在又不自觉地笑着,她脸上的梨涡就一直都没有下去过。
尹玉宸闻言又把她拉过来抱住,他如何不知道宴春不带着这几个废物,他们就会一直是废物,哪来的机会发挥什么长处。
不过尹玉宸也不再缅怀当初,而是同宴春说起了真正的正事:“姐姐,此番将你引来尹荷宗,我确实有紧要的事情要告知你。”
“魔界魔神更迭,魔界如今已经大乱,修真界几次三番派到魔界探看魔窟异常现世根由的修士,都被种了魔种,这件事姐姐可知道?”
“什么?”宴春闻言震惊地皱起眉。
“修士确实去了魔域好几批,可是没听说哪家的修士回来出现了问题啊……”
尹玉宸说:“魔种是新魔神最新炼制出来的,同从前那种能够被灵力排斥的并不一样,这一次的魔种,是在正道修士的灵府温养出来的,魔种之外包裹了修士本身的五行灵气。”
“你说什么?!”宴春从桌边站起来,难以置信地问:“怎么用修士的灵府温养魔种?修士怎么会和……”
修士怎么可能会和魔族联手,帮着魔族养出带着五行灵力的魔种?
宴春说道一半,就反应过来了,那些修士,恐怕不是自愿的。
尹玉宸拉住了宴春的手,像从前一样,怕她接受不了,想着用缓和的方式引导她。
结果宴春抓着他的手坐下之后,直接道:“所以魔神违背仙魔多年来互不相犯的契约,抓了修士温养魔种,又悄无声息地引各宗修士过去种下……新任魔神意欲何为?”
“他想要引起仙魔大战吗?”
尹玉宸见宴春只是皱眉,并没有对修士被魔族抓住残害这件事无法接受,心中感叹她确实今时不同往日了,便无须再顾忌良多。
直接道:“姐姐,魔神到底意欲何为,我如今也尚且不知,我只是魔域天坑之中他豢养的万千魔灵之一。”
“很多事情也是仗着身为魔灵能够与魔气融为一体,并且保有灵智,才能够在夜里混在魔气之中,窥听一些如今的魔域之事。”
“八大魔君的联合统治已经名存实亡,现在新任魔神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控制了魔君们,驱使他们以及他们的部下屡屡到人间布置献灵阵。以此引魔窟现世。”
“献灵阵?那不是短时间之内,把自身的灵力过渡给另一个人的办法吗?怎么可能引魔窟现世?”
“献灵确实最开始只是快速过渡灵力的阵法,但就像姐姐将固魂印用作困住邪魔的招数一样。”尹玉宸捏着宴春手指,轻声细语地说:“若是将献灵的阵眼放上魔种,甚至用传送阵叠加,将献灵的源头连接魔域天坑呢?”
宴春倒抽一口凉气,“那不是变成了献魔阵!”
献灵的阵眼连接魔族天坑,而献灵是将灵力献给阵法范围之内的生物,那岂不就是将……魔族天坑短时间拉到人间灵气浓郁之处,把魔气灌注给周遭生灵。
魔气会侵染凡人不说,魔域天坑里面全都是魔,若是让它们顺着阵法到了人间地界,可不就是大开杀戒卷走一切,和魔窟现世一模一样!
这等于直接给群魔开了无数扇传送门,好比把无间地狱撕开一个个口子,让恶鬼伸出利爪抓向人间!
制造这献魔阵之人当真聪明绝顶,又歹毒入骨。
“这件事事关重大,我必须尽快通知个各宗门。”
宴春这些年驱邪除祟匡扶正道,虽然并非成了真正普渡众生的活菩萨,可宴春再清楚不过,仙魔无论哪一方出了乱子,遭殃的永远都是各国的普通人族。
“姐姐稍安勿躁。”尹玉宸压住宴春手中通信玉牌。
本想继续说,想到了什么又话题一歪,说:“你震碎和我模样相像的沙弥僧袍就算了,我只当你思我心切一饱眼福。难不成还要当着我的面联系你的前道侣荆阳羽?”
宴春心中正着急,听了尹玉宸这话,有点接不住这急转直下的话题,无奈道:“那个和尚只是着相,我顺手点拨……再说什么叫前道侣,我和大师兄清清白白。”
“清清白白的我又不在我怎么知道,全靠你一张嘴说罢了,荆阳羽为你都快魔障了,你当真一点没心软?湮灵仙子可真心善,那小沙弥着相了,佛宗的人是都死光了吗?都要劳动衡珏派的人出手了?”
“你怎么……你……”宴春嘴开开合合,被尹玉宸突然胡搅蛮缠的仿佛一条渴水的鱼。
最后不知道怎么解释,憋得自己脸都红了,说:“我和荆阳羽好那么多年,连亲吻都没有过。”
那个小沙弥确实是那天宴春多管闲事,也确实因为他生得和尹玉宸眉宇间有些相像。那天宴春才杀了个魅魔,那魅魔竟然按照宴春的思想,幻化成尹玉宸覆着鲛纱的模样迷惑她,宴春险些中招。
杀了魅魔凶性未退,回山的时候碰见了那小沙弥,就一冲动……
宴春面色红得不行,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急得只会瞪着尹玉宸说:“你好不讲理,说了不提感情说正事,你又要这时候逼我解释这种事。”
尹玉宸吃味的样子顿时又没了,他说:“姐姐不用解释,我打个岔,让你别太急罢了。”
尹玉宸捏着宴春的通信玉牌,扔在旁边说:“现在不急着告诉所有人了吧?”
“那姐姐说说,我为何要阻止你吧。”尹玉宸耐心问。
宴春瞬间就想起当时在饭堂,尹玉宸为她做面条,然后引导着她想清楚,莫秋露怕什么。
那时候宴春还困囿于一个微不足道的莫秋露,比起她这些年对付的魔头那时候的莫秋露又能算什么?
但是那确实是她第一次明白,要想战胜什么,便要换一种视角去看待问题。
想不通的事情就要反反复复多想几遍……
片刻后宴春就不好意思了。
因为她确实急躁了,现如今修真界各个宗门因为魔窟的事情本就对魔族那边草木皆兵,贸然将这件事说了,先不说宴春也赶上魔窟现世救过几次人,从没发现魔窟现世有什么不对劲,她说了也没有证据。
即便是各个宗门因着自己这几年的声望信了,没能掌握魔族布置“献灵阵”的规律,要让全天下所有灵力旺盛的地方都跟着草木皆兵?
且事情的源头直指新魔神,按照尹玉宸所说,八大魔君都被他操控,他还在不知道多少个宗门去魔域的人之中下了魔种。
宴春一说他就会通过那些魔种知道,到时候有了防备更难对付。况且就算所有被下了魔种的人及时处置了,仙魔之间的暗潮被拉到明面上,难不成真的开战吗?
开战之后,人间必将哀鸿遍野……
宴春越想越觉得这件事实在难办,她下意识站在新魔神的角度去想,想他想要做什么,想要的又是什么?
搅合得四方不宁,最终真的开战,魔族也未必能胜,历来仙族同魔族实力相当,真的斗到最后也是两败俱伤,他这样能得到什么?
可宴春根本不认识这个新魔神,也不了解他,她无法站在对方角度去想他到底要做什么。
她看向尹玉宸,说道:“你为什么不让我说我知道了。但是……新魔神到底要做什么,我想不出,我们要怎么阻止?”
尹玉宸伸手弹了下她的鼻尖说:“姐姐反应可比从前快多了,不过他想做什么,我们要怎么阻止,我也不知道。”
“我现在只知道他是曾经八大魔君战魔恨生手下的一个大将,常年魔气遮面,出手狠辣无度,魔族没几个敢惹他,前些年他突然把战魔恨生给割了头,自此位列八大魔君之一。最近这些年才渐渐控制了所有魔君,被推为八大魔君之首,做了魔神。”
尹玉宸说:“他如今乃是摧魂境巅峰,只差一步便可升入暴灵境。魔族天坑里面的养着的高阶魔灵魔兽,一半都是他的,他的魔盾之上,养着一个巨型人头蛛,那人头蛛的身体前腹都是丝茧,数以万计,里面缠缚的全都是用来控制魔灵的天魄。”
宴春听了只觉得后脊都凉了,八大魔君在某种程度上,和仙族各个大宗门是一样的,相辅相成,也相互制衡。
若真如尹玉宸所说,新任魔神,乃是有史以来能力最强横的魔神。
“姐姐害怕了?”尹玉宸说到这里,看向宴春,纵使他灵降这身体模样凌厉,也架不住尹玉宸看着她眉目温柔。
宴春毫不迟疑地点头:“怕啊,这么强悍的魔族,怕是修真界的各个宗门知道了,也要心肝颤抖。”
若这等强横的魔头当真出了魔域来为祸人间,仙族各宗要围剿,也很难轻易拿下。
魔域这么多年竟是悄无声息发展成了一家独大的趋势,可消息竟一点没传出来,负责探听魔域消息的仙门弟子恐怕也已经凶多吉少了。
“那姐姐还敢按照我说的,我们一起设法阻止么?”
尹玉宸问了之后,没等宴春回答,又说:“新魔神利用献灵阵大肆卷生人入魔窟,再以生人制造魔灵,所图无论是什么,必然不小,且这并非是近些年开始的,在我坠入魔窟之前,便已经开始了。”
“你是说,从前的那些不频繁的魔窟现世也……是他的手笔?”宴春简直要出冷汗。
魔窟现世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没个确切的原因,修真界众人只把它和灵洞现世一起,当做是天道自然。
因为魔窟的屡次现世,都是在修士在凡间动手的地方,或者是灵气极其浓郁的地方。因为频率不高,后来各个宗门约定,修士不得在凡间斗法,魔窟在凡间现世才逐渐消失。
可如今看来,这若是有人从中操控……实在细思恐极。
“姐姐想得不错,最开始他的目标,恐怕不是寻常人族,而是修士。因为我在魔域天坑之中,看到了许多高阶魔灵,便是这些年在各个宗门传说云游或者寻到了灵合机缘的修士。”
“天呐……”宴春舔了舔嘴唇,凑尹玉宸近了一些。
尹玉宸亲了下她的脸蛋,说:“姐姐不必害怕,我其实不打算让姐姐参与,姐姐……我偷了重生莲,若是姐姐不参与未来之事,我可以借助重生莲重塑身体。”
“到时候我们寻一处无人之地,钻进秘境之中,管他什么仙魔大战生灵涂炭,我们在里面专心修炼,过神仙眷侣般的日子,住上个几百年出来,什么战斗都结束了,岂不是眼不见为净?”
尹玉宸说得很认真,只要宴春一句话,他才不管什么人间魔族或者人族。
他本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小人,现在更是个恶魔灵。
宴春听了他这么说,在他殷切的注视下,却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她没有想要拯救苍生的雄心壮志,可是若要她舍弃一切……她的父母,师兄弟和朋友,同尹玉宸出走几百年,不顾他们的死活,宴春是做不到的。
她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人间,这些年她奔波于各国人间,斩妖除魔,为的不止是变强,是感受人间,还有寻觅那些尹玉宸曾经给她做的小吃的起源地。
她半晌无言,尹玉宸摸着她的脸,轻轻叹了一口气。
“姐姐,你我之力孱弱,不足以挡天地浩劫。”尹玉宸看着宴春,说:“但只要姐姐不退,我愿意助姐姐一臂之力,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便是什么程度。”
“姐姐只要答应我,若有一日,一切无可挽回,你我谁也不许舍身为什么苍生大道。”
“你的命属于我,我的灵魂属于你,我们同舟共济逆水而上,若有朝一日命运之流不可逆,我们便寻无人处,入秘境贪生怕死去。如何?”
宴春闻言立刻笑了,她心中无限酸涩感叹,这世间再也寻不到一个尹玉宸这般与她心意相通之人。
生死相隔十八年,她怎会舍得再与他分离?
她紧紧抱住尹玉宸的脖子说:“好!”
“我们尽力而为,可魔神那么强,还在各宗门都种了魔种,我们要怎么阻止啊……”
“不急。”尹玉宸抱着宴春,抚弄她的后背说:“魔神到如今之势,非一朝一夕能做到,已经这样了,我们急也没用。”
“先设法找出个各宗门被种了魔种之人,再将我们知道的一切告知各个宗门。摸出魔窟现世的规律,阻止就更容易。”
尹玉宸说:“但这些都是次要的,我们要先知道,魔神是谁,来自哪里,他到底想要什么。”
“姐姐还记得我说的话吗?”尹玉宸问。
“记得,”宴春说:“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无论做了什么事,都是有原因的。”
“对,”尹玉宸说:“我们从头找起。新魔神一直以黑雾遮面,但总会有人知道他的来历。”
尹玉宸说:“待我回了魔域,探听交给我,姐姐只需要等我消息。”
“会不会很危险?”宴春担忧问。
尹玉宸捏了捏宴春鼻子,说:“我尹玉宸这一辈子,只会把我的命搭在姐姐身上,其他事情于我来说,都不值得,我会万分小心。”
宴春闻言满脸甜蜜都要化为蜜糖淌下来了。
“可我不想和你分开,分开了要怎么联系啊。”宴春把头埋尹玉宸肩膀上,说:“我们好不容易才见面。”
“我们可以通过天涯骨联系,”尹玉宸说:“曾经姐姐给我的天涯骨,我怕进入魔域无法保存,便着人送来了尹荷宗。这次带回去,我们就能随时联络。”
“天涯骨你还留着!我一直都没有从灵台取出过,你当时……”
宴春说一半,突然不想提起当年之事。她以为当年一切都随着尹玉宸坠入魔窟粉碎。
却没想到,他回来了,也带回了属于他们的一切。
她将头顶的翎羽簪取下,递给尹玉宸说:“这个还是给你,不要再还给我了。”
尹玉宸摸着宴春的脸,纵使皮肤毫无体温,眼中却炙热如火。
“姐姐先戴着,待我能凝成实体出现在你面前,姐姐再为我戴一次,如何?”
“于我来说,这翎羽簪是姐姐送我的定情信物。”
所以他才把这个还回去了,根本没舍得带走,更不放心留在尹荷宗。
尹玉宸又把翎羽簪给宴春戴了回去。
两个人相视一笑,宴春今天真是心境大起大落,又哭又笑。
“现在你该跟我说说,你灵降的这具身体怎么回事儿了吧?这二皇子死了也非同小可。南嘉国并未送传信灵鸟去衡珏派的天衍殿。”
宴春说:“我还想听你之前在尹荷宗都是怎么过的。”
尹玉宸说:“二皇子死于灵降,但不是我杀的,是一个低阶魔灵。”
“也是魔域的手笔,要想天下大乱,魔窟现世都没有杀各国的皇位继承人来得快。”
宴春想到了什么,说:“那你这次回来,也是被魔域指派来的对吗?他们要你杀谁?”
尹玉宸轻笑了声:“姐姐好聪明。”
“魔域操控我去的地方,不是南嘉国,而是西邻国。我是半路偷偷溜出来找姐姐的。”尹玉宸说:“大魔每一次驱使低阶魔灵,都会带上很多,低阶的魔灵损耗非常大,一般灵降一次就会消散。”
“我现在是高阶魔灵,但我的天魄在姐姐灵台,我能乱跑,是因为我不受魔域任何大魔的控制。”
他看着宴春,说:“只有姐姐操控我杀谁,我才会无法抗拒,我是姐姐一个人的魔灵。”
宴春又被他说得嘴角上翘,可她不知道除了拥抱还能怎么表达这种喜欢,便狠狠勒了下尹玉宸的脖子。
尹玉宸很受用,说:“我在尹荷宗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好说的,姐姐何必好奇,我当时只是个丑陋的侏儒,姐姐不是记得吗?”
“谁说的!你小时候很好看啊,白白净净的一小只,太阳都晒不黑。”
宴春从前在记忆力看到尹玉宸还在小渔村的时候,就只觉得悲痛欲绝。
但是现在他好好的在自己面前,宴春回想起来,就觉得他那时候很可爱。
尹玉宸闻言神情古怪,看着宴春片刻说:“可姐姐,我和你初遇的时候,已经十四岁了。”
“十四岁,凡间男子娶妻生子的年岁,我只是发育成了侏儒,并非是什么小孩子。”
宴春闻言只是笑眯眯,一脸的“你在说什么”的样子。
“可那时候你那么小,我又那么大了,二十几岁,你在我面前,就是小孩子呀。”
尹玉宸沉默了片刻,说:“姐姐……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十六岁,刚刚从侏儒被药力催着强行身体长大的那天晚上,便是想着你熬过去的。”
宴春闻言“啊?”了一声。
还面露怜悯地摸了摸尹玉宸的眼睛,说:“小可怜,你被药力催着长大,就是因为这个驻颜吧?可我今天看你本相,似乎又长大了一些。”
尹玉宸抓着宴春的手,用一种不太寻常的笑意看着她,说:“那不重要,姐姐,你可知我那时候为什么会想着你,又想了你什么?”
“为什么?”宴春问,但想着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那时候他是个小可怜,只有自己对他好过呗。
尹玉宸一把将她拉近,盯着她的双眼,魔瞳显现。
他用这种炙热岩浆一样的双眼,看着她说:“我成人的那天晚上,想的都是怎么弄你,就把你压在和我常常说话的溪水边,我想着你该露出多么震惊,又多么厌恶的眼神看着我。”
“我想着那样的你自渎。想着怎么打碎你总是怜悯之心旺盛的笑脸和圣洁,那一定很有趣。别人的厌恶会让我产生杀了他们的心情,但是那时候你若是露出厌恶,我只会兴奋。”
“姐姐,我是个发育畸形的怪物,不是你眼中的孩子。”
宴春被尹玉宸震惊到无言,但是她脸红了,却还是没有任何厌恶从眼中透出来。
尹玉宸的假想注定不能成真。
他叹息一声,喉结滚动,对宴春献祭一般说:“我十四岁的时候就爱你,姐姐,你知不知道啊。”
我还是个怪物的时候,就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