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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妄二十一(你觉得,我修邪术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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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春正因为尹玉宸被荆阳羽指使走了, 心里不痛快呢。

    她现在整天和尹玉宸好似连体婴孩,一起读书,一起吃饭, 要不是荆阳羽每晚到固定时辰就通信玉牌上找人, 两个人说不定都睡一起抵足而眠了。

    这种交往状态当然是不对的, 尹玉宸知道不对,荆阳羽也知道, 因为宴春从前就是这么依赖他,粘着他, 经常睡在他为她专门准备的小屋子。

    可现在那间小屋子要不是羿光院大阵不染尘, 早就落灰结网了。

    宴春的依赖似乎换了人,而荆阳羽对此全无改变的能力。

    荆阳羽见过尹玉宸和宴春两个人待一起的样子, 他仗着修为高,暗中窥视过。

    是信不着尹玉宸的人品,也是怕两个人之间真的发展出什么不伦。

    荆阳羽却在窥探之后,甚至在怀疑自己之前对尹玉宸的判断。之前在外门后山的小溪边上,尹玉宸闻嗅宴春的那一幕,荆阳羽断定他对宴春有不轨心思。

    也正是因为那时候见过尹玉宸痴迷的表情, 荆阳羽才会在那天晚上,感觉到尹玉宸的欲念, 就不由分说地把尹玉宸打伤。

    可越是观察得多, 荆阳羽却越是迷惑, 因为宴春和尹玉宸整天待在一起, 两个人的相处时有亲密,却真真切切的止乎礼, 反倒是宴春做出的亲密举动更多些。

    自然而然的仿佛一对多年老友,绝不带半点旖旎。

    也正因为这样, 宴春从未曾意识到尹玉宸对她的心思,她就只把尹玉宸当成一个玩伴。

    像少时一起疯玩的孩子,恨不得对方是彼此的亲兄弟姐妹。

    现在玩伴被“家长”叫走了,她没人玩,落了单,这不,其他的“邪恶小朋友”就来找茬了。

    宴春现在彻底将绝不先开口贯彻到底,居高临下抱着手臂看着一群“小朋友”表情还是昨晚上看了一夜的鬼修典籍里面,形容大部份鬼修面貌那样,“下颚下沉,眼白上翻,嘴角邪勾,表情阴鸷。”

    怀余白就不是什么性情刚硬的人,要不是莫秋露许了她一个品阶不错的小法器,她是不敢来的。

    这都四天了,莫秋露要被关疯了,自己来不了,只能像那深宅大院里面被禁足的小妾一样,用随身贵重物品买通“丫鬟婆子”好在老爷那里美言两句,祈求能够重新获得“恩宠”。

    只可惜她的丫鬟婆子,接触不到“老爷”,就只好退而求其次,找“大夫人”麻烦,想要创造个“大夫人”以上欺下的假象,惹“老爷”怜惜。

    于是怀余白纠集一帮也拿了莫秋露灵石的女修,来给宴春找不痛快。

    可两方人马对峙了好一阵子了,怀余白的脑门上都冒汗了,平时最沉不住气的宴春,却还在用充满恶意和鄙夷的眼神凝视她。

    怀余白只好先说话,“水云,秋露被代掌门给关起来的事情,是因为你吧?”

    “她也是因为你才会那样,她都是为了你,你就算不喜欢她,也不应该这么对她。”

    怀余白秀眉轻蹙,真的觉得自己说得有道理,“她孤身一人在门中,根本没做过什么恶事,做的事情也都是为你好。”

    “你去找代掌门说说,不要用阵法束缚她,她又不是个囚犯。”

    宴春抱着手臂看着怀余白,尹玉宸教她用旁观者,甚至是对方的角度看待事情,所以她跳出自己,在看着怀余白,看着这个她曾经很好的朋友。

    她本来是天衍殿的弟子,宴春出了涤灵池才知道,她老早在好多年前,就离开了天衍殿,去了御兽院。

    她具体出身宴春从未听她说过,也没有问过自己母亲。

    怀余白嘴甜又生得温婉,很受蓝阳长老的宠爱。

    蓝阳长老将她当成女儿一样,虽然她修为稀松平常,连个大型的灵兽也无法驱使,但在御兽院的资源是最好的。

    宴春从前和她疯玩的时间最多,因为她和自己一样不学无术,在仙山上混日子,两个人可谓是臭味相投。

    当时宴春总觉得怀余白这样好的性子,以后就算没有多高的修为,年纪到了,她求母亲为她寻一门仙门大族的子嗣做道侣,也未必过得不好。

    但是宴春现在用另一种视角看曾经的好朋友,才发现很多问题,怀余白确实性情温婉,可她也极其喜爱贪图小便宜。

    从前宴春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储物袋都对她不设防,她想要什么,就都拿走了,“名正言顺”。

    可自从宴春被压在涤灵池,她没好东西给怀余白了,她就转而和能够给她好东西的莫秋露好上了。

    仿佛只要有源源不断的好处给她,她不在乎好友是谁,不在乎谁对谁错,只要东西够好,她就能对那个人真心实意。

    从前跟在宴春身边做跟班,现在在莫秋露身边做为她咬人的好狗。

    “莫秋露跟你说让你来找我?”宴春歪着头看着怀余白,站在她的角度想了一下,说:“她给了你什么好东西,才让你跑了这一趟?是你头上的法器,还是你腰间的玉环?”

    “或者干脆就是灵石?”宴春冷着脸,看着怀余白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化,继续道:“你确定你要和她好吗?”

    “她能给你的那些小玩意,都是我母亲施舍给她的,哪有从前你从我储物袋里面偷拿的东西好?”

    “你,你胡说!”怀余白听到宴春提起从前她偷拿宴春储物袋里面东西的事情,顿时脸色煞白,叫住宴春的时候一副要为莫秋露出头的样子荡然无存。

    “我才没有……”怀余白回头看向她带来的小姐妹们,表情的慌张出卖了她,也证实了宴春说得都是事实。

    她本来就不是什么玩弄人心的料子,她一直都比宴春还要脑子简单,她一直以为宴春不知道储物袋里面丢东西的,因为……因为宴春从来没有说过啊!

    “你身后这些人……嗯,我都不认识,但是你们和莫秋露好,倒也令我惊奇。”

    “她一没有长老弟子身份,二没有什么高深修为,就因为和我长得像?和代掌门稍稍能说两句话,你们就为她之命是从?”

    宴春视线扫视过众人,看向这些花骨朵一样的女修,说:“你们听说了什么传言,说她以后会替代我吧?”

    其实共生的事情在内门不是秘密,这些人大概就是听说了这个,才会和莫秋露交好。

    宴春发出放荡尖笑,阴阳怪气道:“眼皮子可真浅,就她?你们觉得她像我?”

    宴春这几天被邪术浸染的整个人都看着不太正派,这会儿倒是和莫秋露看着……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了。

    “东施效颦的东西,给你们点蝇头小利,你们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试图以什么“为我好”,我应该感恩的狗屁道德良心来压迫束缚我?”

    “我是疯子你们听说过吧?”宴春抬手轻摇食指:“疯子没有道德良心。”

    “小崽子们都给我赶紧滚蛋。”宴春视线冷冰冰地扫过这些妄图压迫她让莫秋露自由的女修,生平第一次拿起了掌门关门弟子的架子。

    “敢在我面前造次,我明个儿就告诉司刑院友臣师兄,把你们一个一个不敬尊长的小玩意,都扔到御兽院去挑大粪。”

    邪术和邪修,因为天性彻底释放,而不像修士要自拘,所以大多性情暴烈,为人肆意。

    宴春现在就有点往那个方向夺命狂奔的趋势,主要是这些天的脑子里面塞得太多“不正经”玩意了,欺负起人来得心应手。

    “挑个三十年五十年的灵兽粪,你们就被腌制入味儿了。”

    她邪恶地说:“到时候走哪里都一堆蝇虫围着,那些蝇虫,就像今天闻到‘屎味儿’就嗡嗡嘤嘤到处乱叫的你们。”

    女修门一个个花容失色,以怀余白为首,全都后退好几阶石阶。

    要是宴春发疯,生气,恼怒甚至动手,她们都有应对策略,也最擅长以小欺大,动不动喊一句什么仗势欺人。

    可宴春没高声斥责,也没试图动手,只是嘴皮子一动,就把她们发配去挑大粪了。

    她们这才悚然发现,宴春身份何等尊贵,要发落他们,真就是和司刑院说句话的事儿……

    面前这位在门中存在感不高,也不摆谱,之前还让莫秋露欺负了,她们都忘了,这是“长辈”啊!

    司刑院的大弟子,现在掌刑罚的,正是她从前的二师兄!

    已经有被“挑大粪”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修悄悄溜走了。

    聚众挑事儿这件事,就像雪崩,只要有一个小雪花开始“下滑”溜走,后面的就“一泻千里”无法自控。

    比较□□的怀余白还想再说什么,宴春直接说了她这辈子最害怕的一件事。

    “把你偷我的东西都收拾收拾,从前我不在乎,不跟你要,也不问你,是我把你当朋友。”

    “现在既然你选择了莫秋露那个赝品,就把我的东西都还回来吧。”

    怀余白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叫,东西还是不可能还的,那都是她的心血,她的命!

    她用上了毕生最快的速度,转眼不见踪影。

    宴春抱着手臂歪着头,看着“雪崩”转眼结束,冷笑一声,用手甩了下头发,提着乳酪慢慢朝山上走。

    莫秋露关着吧,这几天她显而易见的崩溃,具体体现在宴春每晚都会看到她不堪的过去。

    这很好,邪术里也说,知己知彼,才能利用对方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宴春提着乳酪回康宁院,而隐匿在不远处的两个人,在她离远了之后,先后现身。

    一个问:“罚灵可测出什么不对?”

    “没有,怎么可能有,你我如此修为若是看不出她的神魂出错,罚灵又能测出什么,师兄,你着相了。”

    “罚灵”是友臣的道心灵盾上的法器,和养在道心灵盾上的灵宠相同,作用和绘制在他肩膀上的天平符文,是一样的。

    能够审判人的谎言,也能查出人的异样。

    “不过师妹确实变化不小,”友臣说:“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听到她用我的名号在外面吓唬弟子。”

    友臣感叹,“她之前可是张口闭口都是‘大师兄’仿佛我这个二师兄从未存在过。”

    “师兄,你别因为她和你徒儿交好,就整天疑神疑鬼。”

    友臣拍了拍荆阳羽的肩膀说:“嗐……你们的事情我不懂,可师妹心性再怎么变,你还能不知道吗?”

    “她连吓唬人都没有说将人逐出山门,只说去让人挑大粪啊。”

    友臣说:“我觉得她会这样反击挺好的,要不然总被欺负,你也没法面面俱到保护她一辈子?”

    荆阳羽想说我能。若是以前,他肯定毫不犹豫说我能。

    可他现在动了动嘴唇,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看向了康宁院的方向。

    宴春回到康宁院,一边吃乳酪,一边看邪书。

    她就真没想到,人这个东西,还能有这么多种多样的死法。

    更想破脑子也想不出来,这邪术竟然深挖起来,和正道有种同出本源的意味。

    而且邪修行事素来狂放,宴春看着这其中许多例子,最开始碍于尹玉宸只逼着自己浏览,后来是真看进去了。

    隔着纸张都觉得舒坦,想吃就吃想骂就骂,想杀就杀,完全随心而行,这让憋闷了十几年的宴春,觉得她可能更适合修邪术。

    乳酪吃光了,晚上尹玉宸终于来的时候,宴春把这些天慢慢形成的一个想法说了。

    “你觉得,我修邪术怎么样?”宴春眸光熠熠。

    尹玉宸:“……”

    他累了一天了,荆阳羽溜他跑腿办事儿,他甚至去了趟凡间,好容易回来了,想吸一吸他的小白鹤渡命。

    结果他的小白鹤叛逆了,要把羽毛染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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