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江景乔看着赵清芷的背影, 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进了金銮殿。
赵清芷放松心情一路去了长寿宫。
太后正逗着八哥，见赵清芷回来脸上带着三分笑意, 心里便有数了，笑道：“快坐下喝盏茶, 这一番必定口若悬河，渴了吧？”
“回太后，还好。”赵清芷笑着福身。
“好了，快坐下，旁边有点心, 不过少吃点，待会晌午陪哀家一起御花园用午膳。”太后笑道。
“喏。”赵清芷笑着坐到太后对面的榻上，笑吟吟地端起茶抿了一口, 随后兰花指捏了一块小糕点吃了起来, 全程不提刚才在金銮殿发生的事，她知道太后打她一进来就能猜到结果。
赵清芷不提，太后也不问, 两个人从八哥九娘谈到了静王小时候。
太后谈到女儿，眼角稍微上扬, 眼中带着属于母亲的柔光，道：“别看她淘气常常闯祸，可从小是兄弟姐妹中最心软的一个。哀家记得她十岁那年，有一天下大雨, 她逃课回来路过御书房听里面有宫女在哭，她就胆子大的闯了进去。原来是她父皇身边的小宫女不小心打翻了茶盏，污了奏折，急得在御书房哭了。”
太后说的平缓, 赵清芷听的认真，前世她只有在王妃按例进宫请安的时候才会来长寿宫，那个时候大多和几个王妃一起，太后也不会说起静王小时候，如今听太后有兴致说起江景乔儿时的事，不由地上了几分心，听得也聚精会神起来。
“你猜景乔听了之后怎么做的？”太后饶有兴致地看着赵清芷。
赵清芷一沉思笑道：“殿下难道替那小宫女抗下了吗？”
太后一听拍了下大腿，道：“成亲短短两日，你倒了解景乔了。没错，她啊当时一听琢磨一会，她自己趴到龙案上，一只手扣在打翻的茶盏上，然后给小宫女使眼色让她赶快离开。她父皇回来一看，龙颜大怒，打了她二十板子，她硬是咬牙挺着没松口，是哀家觉得不对劲，她平时在胡闹也不会去御书房捣乱，哀家就一边给她上药一边和她谈家常，三谈两谈就让哀家套出话来了。”
“噗。”赵清芷抬起手轻
轻挡在嘴前，笑出了声，她忽然想到胎记一事，她也是猜准了江景乔不会来和太后求证才敢忽悠江景乔的，只是对方懵懵懂懂的，好似深信不疑，倒让她有些觉得可爱，大抵赤子之心内心深处还是愿意去相信人吧。
太后扬眉看着赵清芷，眼中带着对晚辈的三分疼爱。
“太后，臣妾不是故意笑得。”赵清芷连忙澄清道。
太后笑着端起茶道：“故意不故意也笑了，再说这也没啥，无伤大雅，想笑就笑吧。”
赵清芷闻言连忙站了起来，走到太后身后，伸出白皙的手轻轻按在太后肩上：“太后对臣妾过分宽容了。”
“你是陪景乔到老的人，哀家自然要对你像对女儿一般的宽容。”太后笑道。
赵清芷一听这话笑道：“太后对静王殿下可不怎么宽容哦。”
“那是她封王了，她若被封的是公主，要嫁人，有些事哀家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可她是亲王啊，那必须打骂着才行，不然要出大乱子的，就哀家耳提面命的，那朝臣参她的折子也一摞一摞的。”太后说着捏了捏眉心，“哀家没少为她操心，不过今后你在她身边，有些事规劝着，朝廷和陛下还有哀家都能省点心。”
“太后臣妾的期望如此高，臣妾怕能力不足将来让太后失望。”赵清芷由衷道。
太后闻言脸色沉重起来，半晌看向赵清芷缓缓道：“你读过孙子兵法，文章里的计策又是环环相扣的，整篇文章柔中带刚，看似温和却极具说服力，你在景乔身边能力哀家是不担心的，但是你的文章末尾通常有一段没有必要的有感而发，可见无论前面写得多通透一旦是你心里接受不了的你就会自我困毙，你的眼睛耳朵感官将全部困在自己的世界里，看不见周边的任何变化，这是危险的，现在，你能真诚地告诉哀家，你愿意和景乔共同进退吗？”
赵清芷看着太后，眼眶微红，这一刻她是惭愧的，上一世太后怕是对她十分失望吧，她没有关注江景乔过多，有时候也只是看在对方是小安阿君的份上才会偷着下厨尽点心意，好像那样就心安理得了一样，她没有真的站在夫妻的角度去看
待她们的生活，三年里大概有两年多都同床异梦，夫妻不同心外人磨刀霍霍竟然都不知道。
太后没有催促赵清芷，她收敛了太后的光芒和威仪，静静地等着。
赵清芷红着眼眶，缓缓和太后对视，真诚道：“臣妾爱静王，臣妾愿意生死相随。”
太后闻言直视赵清芷的眼睛。
“太后。”常乐快步走了进来，“晟郡王和郡王妃到了。”
太后一直看着赵清芷的眼睛，良久才伸手拉着赵清芷的手拍了拍道：“好孩子，哀家相信你。景乔不幸生在皇家，你们今后要面临的事会比今日更凶残。陛下是疼爱景乔的，但哀家也要告诉你，有时候君王也会身不由己，为了江山为了社稷到不得已时最亲的人也要忍着肝肠寸断地舍弃，你懂了吗？”
赵清芷精神一震，缓缓道：“臣妾懂了，太后放心。”
太后闻言点了点头，指着旁边的座位道：“坐吧，把眼眶中的泪收一收，免得郡王妃瞧见还以为哀家训斥你了呢。”
赵清芷一听连忙拿起帕子将眼中的泪小心点去。
“宣郡王和郡王妃进来吧。”太后调整了坐姿，脸上又出现平和慈祥的笑容。
此时的金銮殿，已有太监在外殿鸣钟，有文华殿的学士亲自在外殿收了卷子。
十几名学士在六十八张卷子里分批阅览，最后排了名次呈给正德帝。
正德帝看了前三的文章，摇了摇头道：“依朕看，这第三名的文章比第一名的好，第一名的可以勉强第二，至于你们排的第二太中规中矩了。”
正德帝说着便往下看，看到第八名的文章时眼前一亮，遂将第八名放到第一的位置，将第三名挪到了第二，将原本第一的挪到了第三，将原本的第二放到了倒数第六名的位置。
“朕将名次重排了，静王，你让王学士和孟卿跟着你去唱名吧。”
江景乔闻言连忙出列，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第一名的文章，这不走寻常路的大概是那个黄兴吧？
“喏。”江景乔领命之后带着王学士和孟云英走出大殿，只见外面的贡士齐刷刷地跪了下去。
王学士拆了文章的密封
，一一递给江景乔。
江景乔一看还真是淮阴黄兴，清了清嗓子道：“今科，殿试一甲状元淮阴黄兴，殿试一甲榜眼，京都赵宁博”
贡士中，黄兴似乎是意料之中，抱着胳膊嘴角勾着笑远远地看着江景乔，而赵宁博则是满眼激动地看着辉煌的金銮殿，从今后他也将会在这里一展抱负同他父亲一样报效朝廷。
江景乔继续宣读着进士的名单，可眼睛也会扫一眼赵宁博，赵家终于到了父子同朝的时刻，平心而论，赵清芷的三个哥哥都比父亲有胆量，说起来她的后援力量也蛮不错的，和康王比，她现在优势大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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