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谣言又起
罗泾辰的这充满了幽怨的一句话,让词萱心尖微微颤动。
她抬眸认认真真看她,眼波里有千万情绪涌动。他何曾知道,妗玉她们,是她的牵挂,而他,却是她的悲喜!
「皇上多虑了,她们跟随在我身边,纵着我的性子四处漂泊,终身大事已然被耽误,如今回了京城了,我自是得多为她们着想些,让她们能有个归宿,安定下来。」
罗泾辰默默看了她片刻,方笑道:「萱儿说的,倒也不是不无道理,只是,这事也不能操之过急。」
顿了一会儿,罗泾辰仔仔细细看她的模样,忍不住微微皱起眉头,将她拉到怀里,说道:「萱儿,以后这些事,莫要再这般劳神苦思了,我会帮你为霜月和妗玉寻得如意郎君,你啊,就好好的养身子,你看,你面上的血色都没有几分,你可知道,我会心疼?」
苏词萱双手环住他的身子,有几分欢喜又带着几分不自知的娇俏说道:「好,我知道了。」
她难得对他这般亲昵,罗泾辰险些就把持不住将她抱到床上温存一番,然而想到杨太医的叮嘱,他到底还是忍住了。她身体亏虚严重,不过一息尚存,须得好生调理,慢慢将养。他想着,他们来日方长。
罗泾辰轻轻托着词萱的后脑勺,吻了吻她的眸子,问道:「萱儿,今日,可有好好吃药?」
苏词萱闻言,身子僵了一下,虽然极快,但是罗泾辰还是感觉到了。
「怎么了?今天药还没有喝?」罗泾辰凝眸看她。
词萱将思绪掩下,小声道:「喝过了,那药苦的难以下咽,险些呕出来。」
罗泾辰皱了皱眉,疼惜说道:「还很苦?我让晓星准备了蜜饯,没有好一些吗?」
苏词萱眸子愣了一下,才撒娇一般说道:「得亏有蜜饯呢,不然,我可是一口都不想喝。」
见她露出这般小女儿情态,似乎已经敞开心扉,愿意与他诉说心理,罗泾辰不禁有些欣喜若狂,他循循善诱般哄着她道:「萱儿,等你身子养好了,我们就把这段时间来所喝的苦药,全部换成甜的,所有的苦的记忆全部让它全部消散殆尽。」
苏词萱定定看了罗泾辰一会儿,然后将脸埋在他的怀里,低低说道:「好。」她心里有一丝丝动摇,若能一直如此,她愿意待在他身边,与他白头终老。可她也清醒地记得,他方才,才从长华宫回来!
第二天,霜月和玄一的事就定下来了。原本在西城关时,他们两人同进同退,不知不觉间玄一便已经对霜月生出了好感,只是他太迟钝,并不知道他已对她暗生情愫。况且,纵然玄一隐隐发觉自己对霜月的感觉似乎不一样,但是那时霜月心里深深喜欢罗泾辰,即便罗泾辰对霜月无半分男女情意,玄一也万万不敢任由心意滋生蔓长。
这三年中,在那些不眠夜里,他眼前总是浮现霜月的模样,有娇艳的、狠辣的、委屈的、隐忍的,但无论是哪一种模样,都深深牵动他心魂。玄一这才意识到,原来,他已经很喜欢很喜欢霜月了。
皇上说给他赐婚时,他慌了神,然后思虑该如何拒绝,可当皇上说,对方是霜月时,霎时间,他生出了漫天的欢喜,想也不想,便跪下来谢主隆恩。等他反应过来,不知霜月是否愿意时,皇上告诉他,霜月也心悦于他,那一刻,玄一感觉这是他二十多年来,最欢畅的时刻。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他喜欢她,她也正好喜欢他更美好的事了。
霜月的归宿解决,词萱心里松了一口气,只是妗玉依然让她很担忧。晓星和李长明、霜月和玄一都是互相有情意,可是妗玉深藏于心的那个人,已经娶了别人进门,想要短时间内,为妗玉寻得一个合适的人家着实不易。
而宫外,不知何时起,便渐渐有了些传言,说皇
上想要忤逆先皇遗旨,准备立消失了三年又突然出现的太子妃为皇后,但是,如今回到宫里的这个女子究竟是不是太子妃都说不准,因为他们听说,真正的太子妃三年前在陵州便已经病逝了。只怕,现在宫里的那位只是个冒牌货,是敏妃娘娘即将临盆,皇上不想迫于压力立敏妃为皇后,而去寻来的一个挡箭牌。说完这些,都不由得感叹皇上这真是飞鸟尽良弓藏,当年永王联合齐太师谋反,宋国公为皇上出了不少力,结果皇上登基却只封了宋侧妃一个妃位,如今敏妃身怀六甲,即将母凭子贵,皇上却早早先去寻来了一个消失多年的「太子妃」截断敏妃皇后之位的可能。这谁想着,不觉得当今天子善弄权术冷酷无情呢?
传言一起,就迅速蔓延皇城的各个角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宫作为京城的中心,纵然规矩森严,而且明令禁止宫人之间私传谣言,可人有猎奇的天性,再严的规矩也约束不了那些闲不住嘴且总是心存侥幸的人,因而,宫里也私下有人悄悄相互私传。词萱出栖梧宫散步时,偶尔会发现有宫女悄悄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初时她不觉得如何,但是见多了未免心生疑惑。她原本就极其敏锐聪慧,心里猜测到宫里肯定是起了什么与她相关的谣言了,可想而知,宫外就更热烈了吧。
势头既然已经起了,便开始有人动作了。上早朝时,不断有官员上奏,有的言辞恳切,说女色误国,现在宫外已经传言四起,说回宫的那位并不是太子妃,太子妃三年前就已经病逝,请皇上立即将该女子驱逐出宫,以正民心。皇上若是执意一意孤行,恐怕民心浮动,社稷不稳。有的义正言辞,说即便宫里这位是真的太子妃,但是先皇遗旨,此女非后位良选,若新皇不遵遗旨,先皇将不能安息瞑目,请皇上三思。
面对这一个两个状似苦口婆心的朝臣,罗泾辰心中怒沉,可面上丝毫不显,只是淡淡说道:「爱卿是在质疑朕吗?」
语气虽是极淡,可气势十足,直插人心。
那些个大臣顿时心中一颤,他们眼前年轻的帝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却更让他们心中发怵。其中一位大臣急忙表忠心道:「皇上,臣不敢,臣对皇上一片丹心。」
那几位大臣也立即附言:「是啊,皇上,臣之心苍天可鉴。」
罗泾辰似笑非笑说道:「那诸位爱卿方才说的都是些什么?」
「皇上,臣,臣只是担心皇上被女色所迷惑,让别有用心之人女干计得逞,惑行后宫,将来,将来恐祸乱天下。」说话的是御史中丞许昌群,他额头冒出了些许冷汗。
「许爱卿说说,谁是别有用心之人?是刚刚与朕回宫来的太子妃吗?」罗泾辰依然是平静的语气,神色浅淡。
「臣,臣不敢,臣只是担心那并非太子妃。」
「太子妃是朕的结发妻子,她是什么样的人朕会不了解?」罗泾辰锐利的目光盯着那位已然有些站不住的大臣,哂笑道:「许爱卿莫不是因自己不了解家中夫人,而恶意揣测朕也如此?」
许昌群这回彻底站不住,扑通跪下来,连连解释道:「皇上,臣不敢。臣并无此意,请皇上明鉴。」
「那依许爱卿的意思,是朕会错意了?」罗泾辰似笑非笑。
堂中其他大臣暗暗为这御史中丞捏一把汗,他如今已经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回答也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臣,臣,臣罪该万死。」御史中丞伏在地上,臃肿的身子颤颤发抖。
罗泾辰将目光从他身上转移到大殿中的群臣,锐利的眼神让人心头发颤。
「诸位爱卿,身为大宁的肱骨之臣,如果连自己同床共枕的结发妻子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那朕有什么理由相信你们能够将胜任职务,为朕分忧?为民请命?」罗泾辰声音不高,可威慑力十足
。
「臣受教,定不负皇上所望。」率先发声的是大理寺卿程逸伦,他新婚不久,对妻子情深一片,只是妻子对他冷淡许多。他暗暗发誓,定然要让妻子也深深爱上他。
接着,其他朝臣也纷纷应和。
「诸位爱卿这般承诺,朕心甚慰。可千万不要让朕失望。」罗泾辰看着群臣,面上泛起一丝笑意。
然后,他瞥了眼还伏在地上的御史中丞,向群臣说道:「若无他事,今日早朝便到此为止。」
群臣心中一凛,同情地看了眼地上的御史中丞,齐齐说道:「臣等告退。」
朝臣散去,独留御史中丞伏在地上,颜面全无。两个时辰后,张公公才传皇上旨意,让他回家去,等弄清楚了自家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了,进宫里复命后,再回御史台复职。
此处置一传出,御史中丞及其府邸亲族,便成了皇城中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罗泾辰此举,亮出了他的态度,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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