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齐然晚上到家之后，天正好黑了，她给她爸发了个消息，齐明磊说晚上要加班，让她自己注意吃饭。
家里没人，三言两语的问候之后，一下子就又变得空旷冷清。
虽然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17年了，但自从上次暑假陪赵琳琳看了一场恐怖片，从那之后一个人在空旷的房子里呆着，她会把所有房间的灯都打开，虽然嘴上从来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有点发毛，希望她爸能早点儿下班。
她蹲在客厅的茶几上写作业，11点半左右，齐明磊才回到家。
齐明磊开门看见齐然，便询问她吃过饭没有，齐然老老实实地回答已经吃过了。
见她爸回来，她心里也踏实了，打了声招呼说要继续写作业便转身回了房间。
今年房地产市场因政策原因发展十分迅猛，顺便带动了相关产业，齐明磊的家具城这一季度业务量猛增，这段时间一直在跟几个新的供应厂商谈合作，今天才敲定。因此他这几日天天加班，每天回来的时候都快半夜了。
齐明磊洗漱完临睡前过来询问齐然放假具体想做什么，齐然伏在书桌前，想了想告诉她爸：“我也不知道，今天我们班篮球比赛输了，所以我假期多了一天，我明天准备先好好睡一天吧，虽然现在没什么感觉，但明天起来身上肯定会很酸痛。”她边说边敲了敲自己的胳膊。
齐明磊倚着房门告诉她：“今天又给你转到银行卡里一万块钱，你收到短信了吧？如果你想出去逛街的时候可以用，你现在卡上还有多少钱？不够的话明天爸爸再去给你转。”
齐然连连摆手说：“收到了，不用再转了，我有很多钱，不用担心我。”
齐然并不是在假装，她说的是真话。
虽然还是个高中生，但是齐明磊每次给她钱都是五千、一万的转，生怕她想出去玩或者买东西手头紧。但是齐然一直没什么大的花销甚至是兴趣爱好，也越来越懒得出门，所以现在卡上存款已经六位数了。
齐明磊疲惫地点点头，困顿之意早已占据这副中年身体的头颅，熬夜肯定是熬不过齐然这种小辈的，他得早点儿去睡了，所以嘱咐了两句就会房间休息了。
齐然写到了1点多就把东西收拾起来准备睡了，因为运动会突如其来的运动量，她今天疲惫极了，有点坐不住，躺床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第二天日上三竿，卧室内依旧光线灰暗，窗外太阳的温度被窗帘阻隔大半，突然，一串长长的铃声将齐然从梦境中无情拖出。
“喂”齐然摸起手机，喉咙干哑缺水。
“妈呀你还睡着呢！这都几点了还不起！”那头赵琳琳的声音汹涌而来。
齐然眯着眼把手机拿到眼前，时间显示，下午一点三十二分，状态栏里还有未读的微信图标。
“怎么了，什么事啊”她又把手机重新搁回耳边。
“我今天早上出去买豆浆，你猜我碰见谁了。”“谁啊？”
“赵文凯。”
齐然听到赵文凯三个字，脑子就像被灌进凉水里一般，那张帅气的脸瞬间出现在眼前，眼睛倏地瞪大，直直地做起身，脊背肌肉的酸痛感抻得她嘶了一声，问到：“谁？赵文凯？”
“是，你说巧不巧，他竟然跟我在同一个小区，但是楼离得挺远的。”
齐然有些发懵，在电话这头停顿了半天，想了想发现一件事不对。
“不对啊，103路通到西边城郊，你们家在东城区，那他坐103路干嘛？”
“那就是临时有事呗，反正我确实看见他进我们小区的单元门了。”
齐然一下明白了，去赵琳琳家坐地铁比较方便，怪不得在公交车站一直没看见过赵文凯，原来是根本不顺路的两个方向，上次碰见纯粹是因为运气。
“哎，你到底怎么想的啊？”赵琳琳问她。
“什么怎么想？”
赵琳琳坐在自己房间的书桌前，端起桌子上的马克杯喝了一口咖啡，说到：“赵文凯啊，你对他到什么程度了？不过，无论到什么程度，我都劝你悬崖勒马，及时止损，别把自己耽误了。”
“嗨，什么就悬崖勒马，我对他本来也没什么啊。”齐然掀开被子准备抬腿下床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酸痛感瞬间遍布全身。
赵琳琳再次握起手中的碳素笔，在桌子上敲了敲，缓声道：“你最好是，齐然，而且我跟你说，弄不好人家是有女朋友的，前途和男的哪个重要你这么大了还拎不清吗？”
“他才转学过来，这么快就交女朋友我怎么觉得不太可能呢？”
赵琳琳在那头语调突然转冷：“怎么就不可能呢？我平时回家帮你留意着点，万一人家真有人了，你就死了这条心，专心学习。”
齐然有些艰难地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午时的日光毫不避讳地照在脸上，齐然眯起眼，垂眸望着小区里的绿化带，那一抹怡人的绿色莫名的让人心情舒畅。
她细不可查地轻叹一口气说：“不用，我有分寸。”
赵琳琳听罢，心满意足地说：“行，对了，你这几天准备怎么过啊，昨天你也没说。”
齐然收回神，缓慢来到卫生间的洗面台前，看着镜子中凌乱的自己，说道：“不知道啊，你昨天不是说你不准备出来了吗？”
“是啊，现在时间这么宝贵，还是多学习吧，对了你那些题放假还和班主任有约吗？”
“没有，班主任也得放假啊，我和他提前说了，这些东西等下周六一起讲。”
“也是，不过班主任还真的挺负责的，你这个水平数学有很大提升空间，换了别人这个学法儿还真没什么用。这次可千万别分出去了，你其他科都那么强，怎么就数学这么差呢？为什么啊？校长也是，突然分什么班啊，分进来分出去都要适应新环境，对大家来讲也未必百利无一害。”
赵琳琳很苦恼和不解，她是真的替齐然担心，但看齐然每天也为这些事所累，觉得她确实有些惨，别的忙她也帮不上，齐然理化生比她还要好，就只是数学不行。
齐然轻笑着理了理头发，无奈道：“我可能和数学八字犯克，再说我之前两年确实基本上就没怎么学数学，报应吧。”
赵琳琳低声斥责道：“瞎说什么呢？”又突然话锋一转，“对了，你今天腿疼不疼，我又长跑又短跑，肌肉拉伤，腿都疼死了。”
那头赵琳琳的声音已经有些扭曲，齐然敲了敲自己的大腿，呲牙咧嘴地笑着说：“还行吧，应该没你严重，估计得缓两天。”
赵琳琳也笑了：“那你好好休息吧，别忘了背英语作文啊。”
齐然应声，两个人又闲聊两句便挂断了电话。
这真是一个复杂的中午。
齐然打开水龙头痛快地洗了把脸，她放下毛巾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愣愣地观察了很久。她喜欢赵文凯，这一点她是承认的，而且是在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就心动了。但她也知道现在的喜欢也不过就是五成左右，这个热情并不难消解，也很容易增补。
当你把一个人率先放在心上的时候，你的心门将会对整个世界关闭，就算是全世界最帅的面孔出现，也无法走进你的内心，除非你自己愿意再次打开它，把这个人放走。
她之前青春的情感经历基本上是空白的，她忙着和爸爸进行叛逆期的对抗，根本无暇其他，这是她出生以来第一次对现实生活中的异性心动，很陌生但也很美妙。
她喜欢这种感觉带来的快感，有点舍不得就这么放弃并处理掉。
身体和精神上的纠缠让她有些疲惫，沉闷地出了房门，走到餐厅之后，发现桌子上有爸爸早上给她做好的早饭。
她把早饭放到微波炉里面加热，吃完收拾干净之后，转眼一看，已经下午4点多了。
太晚起来，一天的时间就会缩短变少。
因为确实有些累，她也没心思学习，就转身窝到客厅的沙发上，随便给自己找了两部评分很高的电影，《彗星来的那一夜》和《盗梦空间》。
因为是悬疑片，家里就她一个人，外头天色逐渐落幕的时候，齐然有点不敢看了，大脑也变得紧张又清醒异常。她心思渐渐留了一半在自己这，不敢看得太专注，忽然间朦朦胧胧地想起，自己好像有件事情还没做，堵在这块儿，但又死活想不起来。
她又在沙发上翻来覆去躺了很久，眼看第二部影片都要演完了，突然脑子里想起一个人，就在这一刹那她猛地抽了一口气，连忙掏出手机，发了条微信出去。
“在吗？弟弟。”
蒋松那头几秒之后回了一个在字。
她手刚搁回键盘上才打了两个字，她这头的电话就响了，齐然吓了一跳的同时，赶紧点开了屏幕上的绿色图标。
“喂。”蒋松低沉的声音率先传来。
“哦，那什么，我是想问问你，在干嘛？”齐然飞快地组织语言。
“在休息。”
“哦，今天比赛怎么样，赢了吗？”
“赢了。”
齐然一觉睡到了中午所以根本就不清楚，也不感兴趣，但是刘辉和刘伟去观赛了，体育馆今天围了一大群人，比赛太过精彩激烈，给他俩直接当场震懵了，兴奋地在赛场边手舞足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高二一班的。
因为今天高二一班的比赛打得比昨天还要凶，具体来讲应该是蒋松比较猛烈，就算第一个暂停之前他就看出了五班综合实力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也还是一点儿余地都没留，最后比分103比64轻松赢下，给高三五班吓坏了，一度怀疑昨天这帮高二的在掩藏实力。
而且在第一场对高三五班的时候，蒋松就像和赵文凯有仇一样，全场只盯他，给赵文凯防得愣是就投进去两个三分球，再也没得过分。整场打下来脸都要绿了。
最后结果高二一班连赢两场成功卫冕。
但是蒋松打完决赛下场的时候，看着并不是很开心，伍旭凑上前去想问问他怎么回事，他也没说，径直回家了。其他人也懒得理会，这几天这小子就有点不正常，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比天气预报还善变。
“那恭喜啊，挺累的吧。”齐然在那头缓声道。
“不累，还好。”
齐然捶了捶腿，那股子酸胀感让她眉毛都拧在了一起，于是放缓了动作，轻轻舒缓着腿部肌肉。
“那咱们俩后天的饭，我请你吃火锅吧。”
“好，几点，在哪。”
“就中午12吧，正好在饭点儿，地址我一会儿发你手机上。”
齐然那边交待完便先挂掉了电话，蒋松握着手机垂臂仰靠在沙发里，张成华今天也不在家，他比完赛没和伍旭他们一起去吃饭庆祝，三点多钟到家之后，衣服也没换，就这么干坐到现在。
蒋松心里有点压抑，今天连赢两场球也高兴不起来。他其实是一个很直接的人，但是刚刚自己确实有些犹豫了，以至于就连想把吃饭时间提前到明天这句话都没有开得了口。
没一会儿齐然的微信就过来了，他盯着发过来的地址良久，手机都要看穿了，却只简单回了句“好”，便闭起了眼，左手手背搁在额头，思绪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