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尘埃落地
心情放松下来的花猫第二天睡到十点多才醒过来。
看看手机，有一条高俊在八点左右发来的信息：今天上午我去面试一份快递员的工作，完事了再联系你。
花猫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是救了他一命，但起码是做了一件好事。应该说这小子本质不坏，能够从新开始，善莫大焉。
如此一来，心情更加舒畅，冲到洗手间刷牙洗脸，简答收拾了一下行李，然后拿起车钥匙下楼，准备先吃点东西，然后把车子还回租车行。
刚坐到车子上，手机就响了起来，掏出一看，是一个江城的陌生号码，接通后出来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喂，大为吗？我是你妈。”
花猫心中一颤，多少年了，这是她第一次给自己打电话。
心里激动，语气上却是无比冷淡，“你怎么知道我的号码？”
“妈妈去找了虞兮。”
“蒋易欣女士，我没有妈妈，你有什么事儿请讲吧。”
“你！大为，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一个人过的不容易，我也是没有办法，既然又结了婚，总要顾及他的感受……”
花猫知道她再婚后又生了一个儿子，加上前夫的女儿，一家四口，在外人看来也算是和和美美。
“是啊，顾及他们的感受……说的多好？那你生我出来做什么？
“我……大为，事情总有过去的时候，就算妈妈做的不对，我还是你的妈妈不是吗？”
“哼……抱歉，我不需要这样的妈妈”，花猫冷笑一声挂断了电话。
突如其来的暴击，让刚才还算灿烂的心情一下子跌到谷底，花猫趴在方向盘上，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他以为这么多年他早就忘了妈妈的样子，但此刻却无比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在他们没有离婚之前，或者说两人都没有外遇的时候，其实对自己并不算差，虽然那时候他长的不像别的孩子那么讨人喜欢，瘦小，头发黄，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妈妈为什么要来找他，是看他混的好些了？还是良心发现了？
车窗传来敲击声，花猫抬头一看，是高俊。
“上车”花猫朝他比划一下。
高俊爬到副驾驶，盯着花猫的脸，“哥，你咋哭了？”
花猫揉揉眼，“没……昨天跟你爸怎么样了？”
高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头还算开恩，竟然还跟我认错说是他脾气太大了，不应该赶我出去……给我惊到了，这倔老头什么时候服过软啊？哎，现在想来错全在我，去赌石的时候他是极力阻止的，我是没听他的。今天早上他还要给我两千块钱，我没要，他有高血压，那点退休金，还不够他吃药的呢。”
花猫感叹自己没有看错人，而且感觉好羡慕他，“你爸是真关心你，以后不要任性了，那工作面试成功了？”
“成了！老板是我爸在厂里的一个徒弟，下岗之后盘了个快递站，工作就是送快递收快递，简单的很，就是吃点苦，就像你说的那样，先存点钱，以后再图发展呗。”
“什么时候上班？”
“说好了，后天到岗。”
花猫掏出钱包抽出三张票，递给他道：“最后一天的工资。”
“哥……这个就算了吧，今天又没有什么活了？”
“拿着！先陪我去把车还了，我明天一早回江城。”
“这也快到上午了，一会儿还了车，我请你去古玩城吃炒面吧，不开车，咱哥俩还能喝点。”
“成！这个可以！”
高俊不再客气，把钱塞进兜里。
两人一起去还了车，然后步行走了二十几分钟到了古玩城，
那个炒面摊的老板大概对前些天一口气吃了好几碗炒面的高俊还有印象，笑嘻嘻问道：“这次炒几碗？”
高俊有些不好意思，道：“就两碗，然后切一盘肉，弄两个小菜，一瓶白酒。”
花猫递给他一支烟，“来到魔都就各种紧张，还真没有好好喝上一口酒。”
“就是，老百姓的日子，就是吃点喝点，不然活着还有个啥意思？”
“你倒是看的开。高俊，以后安心工作，好好孝敬你爸。”
“哥，感觉你今天咋这么伤感呢？”
这时候老板已经把小菜和酒端了上来。
“没有，没啥好伤感的，遇到你我很开心了，来，干一个！”
“遇到你才是我的运气呢！要不然我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咱哥俩客套话不用说，日后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打电话我，要是到了江城的话，就去华贸大厦找我。”
“一定一定”
天空忽然飘起了细雨，市场的人越来越少，两人躲在这雨棚之下吃肉喝酒，倒是惬意的很。
一直到了下午两点多，酒已经喝了两瓶，雨还是不见停，市场里打不到出租车，这是要晚饭也一起吃了？
有些醉意的高俊指指市场门口的一个洗浴中心道:“哥，不如我们过去泡个澡，也好放松放松。”
花猫犹豫了一下，反正回去也没有什么事情做，就答了一句：“好”
花猫从前也喜欢泡澡，只是遇到虞兮之后再也没去过了。
这个时间澡堂里的人不多，在水池里泡了出出汗，感觉醉意就退了一大半，浑身软绵绵的，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像被抽了筋，没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到一个声音:“老板，要去做个按摩吗？”
洗浴中心总有一些按摩小姐在休息室里游说客人去按摩，大部分都能做一些出格的事，以此赚取提成，花猫对这个很清楚，所以只是不耐烦的说了句:“不需要。”
“哎呦，老板，我按的很舒服的，试试嘛……”
那女的声若游丝，颇有点勾人魂魄的功底，手也在花猫身上轻轻漫游。
不过这对现在心有所属的痴心花猫完全没有用处，朝旁边看看，高俊还在睡着。
花猫拉起那女子的手甩到一边的时候，不经意间瞟了她一眼，心中忽然有一丝悸动……这女子有点熟悉。
女子看着花猫直勾勾的盯着她，以为他是被自己的美貌吸引，遂又继续把手放在他的腿上魅声道:“老板，过去按一个嘛，其他的也可以做的……”
花猫终于从回忆中苏醒过来，轻轻叫了一声:“张霞？”
这回轮到女子盯着他的脸看了。
“你……你认识我？”女子仿佛在努力在脑海里回忆，拼命想找到关于这个男子的记忆。
“我是曹大为……”花猫道。
“曹大为？我不记得。”
“你中学是不是在江城二中读的？四班。”
“是……你是？”
看来她仍然不记得花猫是谁。
这让花猫有些尴尬了。
当年，这个张霞在二中也算的上校花级别的，花猫第一次对女孩子有冲动就是因为她。
那时候他们并不在一个班级，花猫胆子小，不敢向她表白，经常下课的时候躲在一边偷偷瞥上两眼就很开心。
有一次学校春游，坐车的时候凑巧张霞就坐在他的身后，路上同学们都很活跃，就那一次，张霞对她说了一句:“你这个发型挺酷的！”
那个时候流行这种中分头，这句话是张霞给花猫说过的唯一的一句话。
从那时开始，花猫一直固执的认为，他的这个中分头是真的很酷，因为他喜欢的漂亮女孩是这么说的。
“你看看这个发型，你当年还夸过好看呢！”花猫使劲搂搂自己头发。
张霞捂嘴笑到:“你别逗了，这发型好老土啊。”
花猫无话可说了，推了推旁边还在睡着的高俊:“走，我们回去了！”
睡眼惺忪的高俊揉揉眼，“咋了哥？现在回去？”
花猫站起身直接向外走去，高俊看了一眼旁边目瞪口呆的张霞，急忙跟了过去。
花猫在心里狠狠嘲笑了自己一番。
总以为从前的自己是一只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仓鼠，其实不过是一粒尘埃罢了，好在这粒尘埃终于落地，而且开始自己壮大起来。
走出洗浴中心的大门，雨停了，花猫突然问道:“高俊，你说洗浴中心的这些按摩小姐为什么会做这一行呢？”
“这个……怎么说呢，很多种情况，有的就是天生的懒，能靠身体赚钱的肯定不会去工厂受累，还有的是因为经历了什么变故，生活所迫被逼无奈之类吧。”
花猫心里想，就像当年自己饿的不行做了贼一样吧。
如果张霞还认的出他，那以他现在的实力还真的可以帮帮她，可惜他连演绎一段英雄救美的戏码的机会都没有。
花猫掏出手机定了晚上八点多的火车票，然后发视频给虞兮:“老婆，这里的工作做完了，我订了票，今晚连夜回去。”
“为什么这么急？晚上坐车太辛苦了！”
“不行啊，我想你，我太想你了……你相不相信？”
“信！”虞兮抿嘴一笑，很甜，如桃花香一样沁人心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