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共处一室
餐桌上，满汉全席，色泽诱人，夏严坐在主位，其余三人围在四周。
“夏也。”男人咽下一口饭后开口。
“干嘛？”
“待会儿把你各科老师的微信都推给我，我问问你在学校里的表现。”
女孩微微不满：“你管这些干什么，看好你的公司就行了，这些事妈妈操心就好。”
“我就不是你监护人？你的行为表现也会关乎到我，我当然得管。”夏严不自觉的提高了声量。
“就知道使威风吓唬人，在你心里永远都是工作第一。”
男人眉头紧皱：“你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我说，你以前怎么不管？妈妈累到生病的时候，没人给我开家长会的时候，你在干嘛？”
夏严把筷子“啪”地一声拍在餐桌上，喝道：“我在给你挣学费！你以为你现吃的穿的来的多容易？你觉得常年待在外地很好玩儿？夏也，翅膀硬了就要飞是不是？简直无法无天！”
“是吗？”女孩唏嘘道，“都过去大半年了，你今天要没回来，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公司里找了女人！我本来……”
夏也话音未落，夏严就已经“噌”一下站起来，抬起大手，甩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
夏母急忙起身护住夏也，夏嘉兴则抬手拦住了还想继续动手的夏严。
“她现在这副样子，全都是被你们俩惯的！”
“爸！别说了！”夏嘉兴吼住他，“一家人好不容易吃顿饭，何必闹成这样。”
“阿也，你听妈妈的话，咱给爸爸道个歉，行吗？”夏母表面依旧温柔的哄她，实则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
夏也虽然以前打架也受过不少伤，但那些和成年人的巴掌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她捂住自己生疼的左脸，倔强地别过头，不肯哭出来，也不肯道歉。
“夏也，快道歉！”开口的是夏嘉兴，他很少喊她的大名，也很少动怒，被最疼自己的哥哥这样一凶，夏也再也崩不住，挣开夏母的手冲出了家门。
夏季的傍晚，天边的黄昏落日一片红晕，马上就要入冬了，时不时便会刮起一阵阵凉风。
夏也还穿着那条连衣裙，冷得直打哆嗦，脸上的泪痕一条又一条，她照着商店门口的镜子胡乱抹了把脸，没带手机没带钱，她像个流浪汉，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
后来她去了胡洋家。还没到放学的时间，夏也就蹲在他家门口，双臂紧紧的怀抱在胸前，却依旧冷得发抖。
女孩打了好几个喷嚏，已经过了十点了，胡洋还是没回来。
“王八蛋不知道又钻哪个网吧去了，老是关键时候掉链子。”夏也在心里咒骂。
好想江驰啊，如果他在就好了。
夏也转念一想，为什么不去找他呢？
但她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能让江驰看到自己这么狼狈！不！能！
夏也又在街上游荡了好久，看着那些个吃好穿暖的行人，最后还是妥协，她实在太累太冷了，她得去找江驰。
之前碰到周瑾那天，夏也加了他的微信，并在当天晚上从他口中套出了江驰家的地址。
不得不说，周瑾真是大好人！
夏也一路直奔那个她在心里念过无数遍的地址，目的地是一个偏老旧的小区。
她跟在一位业主身后混了进去，顺利找到了具体的单元和楼层。
也不知道江驰在不在家，夏也很紧张，忐忑地抬手敲了敲他家大门，过了一会儿，没动静。
她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正犹豫着要不要再试试时，门开了。
少年懒洋洋地靠着门框，上半身只套了件白色的t恤，背着光很容易就能看清他线条分明的肌肉。
他看着站在门口落魄的少女，半晌后才开口：“怎么找过来的”
“我之前问过周瑾。”夏也老实交代，并在心里向周瑾道了一万次歉，而江驰则在心里把那傻逼杀了一万次。
“想干嘛？”
江驰已经准备睡下了，听到敲门声以为是他爸，却哪想是这个小黏人精。
“江同学，”夏也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和家里人吵架了，没地方去，你能不能……”
“不能。”
江驰不用想也知道她想干什么，无情地拒绝。
“可是我真的好累好冷，你行行好嘛，拜托了。”她双手合十道，
他这才发现夏也穿得的确很少，女孩本就白皙的皮肤在楼道的灯光下显得自然通透。他只需稍一低头，就能看见她微微起伏的胸口。
江驰眉心一跳，立马抬头，皱着脸重复一次，
“不能。”
说完他就要关上门，夏也眼疾手快一拦，连忙改口：“好吧好吧，不能就不能。那、那我借个厕所总可以吧？江同学，人有三急嘛。”
江驰叹了口气，打开门让她进去。
屋子里很整洁，但又没太多的装饰，只有一些普通的家具，显得有些冷清。
夏也去卫生间时，看到一间卧室的门虚掩着，里面的书桌上堆满了书，却并不觉得杂乱。
那肯定是江驰的房间，夏也心里又打起了算盘。
上完厕所出来，江驰正靠在沙发上等她。
“完事儿了？”
“嗯。”
“那走吧，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他抬起下巴指了指门。
“好，好，知道知道。”
夏也嘴上这么说着，然而行动却恰恰相反，她一转身拔腿就朝江驰的卧室跑。
“夏也！”江驰暗骂一声，快步跟上去。
他进到卧室时，夏也正坐在他床上，两条白嫩的腿挂在床沿晃来晃去，她笑眯眯地盯着他。
“出去。”
“不要。”
“我再说一遍，出去。”
夏也知道江驰已经生气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她往后一倒躺在床上，
“我不管，反正今天我就睡这儿了，你有本事就把我踹出去。”
江驰气得头疼，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他确实不能拿她怎么样。
夏也闭上了眼睛，听着对方的动静。他打开衣柜抱出一床被子，铺在地上，而后朝夏也走近。女孩猛地睁开双眼，撞上他的目光，但江驰只是瞥了她一眼，伸手拿走她旁边的枕头，转身关了灯，睡在了地铺上。
房间内落针可闻。
夏也睡得不安心，她开口打破寂静，
“江同学，你睡了吗？”
没有回应。
“江驰？”
“闭上你的嘴，很吵。”他的声音很哑，跟平时不太一样。
夏也无视他的警告，
“你睡地上冷不冷呀？”
江驰不回答。
“冷不冷？江驰。”
“不冷。”
“那你想不想睡床上”
“不想。”
“你怎么什么都不……”
“闭，嘴。”
无论夏也说什么，江驰统统打断她。
女孩安分几分钟后，又开口，
“江驰，你家里……”
“夏也！”他忍无可忍，“你再说一个字，我就把你踹出去。”
夏也这才噤了声。
迷迷糊糊中，她竟真的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次日清晨，江驰被响亮的拍门声惊醒，他朝床上看了眼，女孩睡得跟猪一样沉。
于是他起身去开门，下一秒迎上了门外江志成狠厉的眼神，江驰面无表情地撇了他一眼，关上卧室门朝客厅走。
“你带回了谁回来？”男人语气并不好。
“同学。”
“放屁！混帐东西，你他妈才多大，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就把女的带回家！？”他指着鞋柜旁夏也的小白鞋。
江驰听着他骂，没回一句嘴。
“把她带出来。”他说。
江驰不动。
“快点！”男人提高声音命令道。
江驰正准备拒绝，突然，他的卧室门被打开，夏也光着脚迷迷糊糊地走上前。
“别出来！”江驰朝她喊。
但已经来不及了，江志成大跨步过去，扯住女孩的手腕就要往客厅拖，男人的力气很大，身上还有一股汗臭和酒气，熏得夏也快吐了。
江驰眼看男人快失控，急忙冲过去打开他扯着夏也的手，把她护在自己身后。
他一只手用力握住男人的肩膀，另一只手使足了狠劲狠狠地朝他脸上揍去。江志成被打得跌坐在了地上，眼冒金星。他双手往后一撑，摸到一瓶啤酒瓶，男人拎起来往墙上一砸，剩下半截锋利的瓶头。
“妈的老子弄死你！”
江志成双眼猩红，说着就挥着瓶头朝江驰刺去。
少年一个侧身轻松躲开，他顺着后方瞥去，夏也竟还站在原地！
眼见尖锐的玻璃瓶就要刺上去，江驰咬牙伸出手臂，比男人快了一步，挡下了他的攻击。
参差不齐的瓶头划过他的肌肤，拉出好几条大口子，鲜血立马就顺着手臂，流向指尖，滴在地上。
“江驰！”夏也吓坏了，三步并两步扑上去，江驰伸出另一只手拦住她。
“你回房间。”他的声音低沉又沙哑。
“不行！你受伤了！我们报警……”
“别报警，”他咬着牙说，“回房间，快点。”不容反抗的语气，夏也没得选。
确认女孩乖乖照做后，江驰甩了甩手腕，一个回身，又是一拳朝江志成的脸上打去。他夺过刚才刺伤他的瓶头，快速闪到男人身后锁住他的脖子，抬腿朝他膝盖狠狠地一踢，江志成无力的跪在地上，江驰握着锋利的玻璃瓶对准他的喉咙，嗓音沙哑，
“江志成，收起你那些龌龊的思想，看在我妈的面子上，你可以不用从这个家滚出去，但你要是再伤害我身边的人，老子有的是方法让你去多吃几年牢饭。”
江志成被勒得呼吸不上来，虽然已经开始抽搐翻白眼，但江驰的话他都听见了，男人艰难地点了点头。
他松开他，转身朝卧室走。
推门进去，夏也正急得团团转，活像热锅上的蚂蚁。看见江驰进来，夏也急冲冲地扑过去，
“手，快给我看看。”
“不用。”江驰一边说，一边抽了几张纸把血迹擦干净，夏也看着一张张被血染红的纸，心里头不是滋味。
“给我看看！你这样会感染的！”
“说了不用，收拾好你东西，回学校了。”
夏也沉默了会儿，嘴角忽地一弯：“那回吧。”
女孩在前，少年在后，两人一起出了小区。
本来走得好好的，突然，夏也双手捂住肚子蹲下，江驰皱了皱眉，走上前：“怎么了”
“江同学，我肚子好疼啊，你陪我去那边那个药店买点药行吗”夏也指着马路对面的一家药店，可怜兮兮地说。
江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低头问：“走得动吗”
“没问题！走得动走得动。”
药店柜台前，夏也喊住店员：“你好，我要一瓶碘伏和一包纱布。”
“好的，稍等。”
江驰皱了皱眉：“不是肚子疼买这些干什么”
夏也笑着指了指他受伤的手臂，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被她忽悠了。
“行。”江驰舌头抵了抵腮帮子，气笑了，“你牛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