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八音盒
余繁用右手牵着陆予走到护士站的时候，邱琼和夏晗正一脸憋屈地翻找各个抽屉。余繁轻笑，引来陆予好奇地一歪头。
余繁开口问道：“你们找到什么了吗？”
能回答他的自然只有邱琼。他今天也扎了个低马尾，将挑染的头发随意地披在一边肩膀上，伸着腿坐在轮椅上，宛如坐的是电竞椅：“找到了一个小玻璃瓶子，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小瓶子？”陆予问道，“里面有装东西吗？”
邱琼拿起来对着白炽灯晃了晃：“有啊，橘黄色的液体。”
是能够治疗疾病的药剂。陆予确信地想。
余繁摸了摸耳垂，思考片刻问道：“有没有可能是药？主持人说过的，能治好自己疾病的那个。”
陆予偷偷扬起嘴角。
这个余繁确实聪明，和他在一起根本不需要担心会不会太过张扬。只需要提供一点方向，余繁一定能跟上思路，有理有据、猜测得八九不离十。
邱琼摸向小瓶盖：“那我喝喝看？”
陆予急忙开口劝道：“别，万一不能误食呢？”
这个红色的药是夏晗的药剂——橙子口味的饮料。
节目组的设置里，这种小玻璃瓶要么在护士站，要么就在药剂室，非常好找，只需要从医生那里得到药品名单，将对应的饮料喝下去，就可以不再受这些疾患设定的限制了。
“陆予说得对。”余繁说着走过去扫视已经被翻了个底朝天的护士站，“还找到了些什么吗？”
邱琼耸了耸肩：“没有。”
陆予问道：“宴阳云有人联系到吗？”
邱琼好奇地反问：“怎么联系？”
这也就是说，不仅没联系过别人，甚至不知道内线电话的用处了。
陆予明知故问道：“余繁，你的限制是什么？”
“左手不能用，所以我一直有在避免用它，还挺考验我的自觉性。节目组给我戴上了手链。”余繁抬手示意自己左手腕上的细链，意识到陆予看不到又垂了下去，把对方的手放到自己的链子上，“节目组特地强调过是左手。我在怀疑宴阳云、周恒轩、宋锦程三个人之间，有一个是右手受到了限制。”
陆予摸了摸，手链冰冰凉凉的十分纤细，垂挂着一个细小的硬块，大抵是钻石：“那便是有必须要使用两个手链的环节，可能是某一环的钥匙。”
余繁点头道：“对，所以我必须要尽快找到另外三个人，要么和拥有右手手链的人形影不离，或者找到药剂。”
陆予确认过触感便收回了手：“嗯。”
【手腕好苏，嘿嘿……】
【明显是赞助jpg】
【前面的瞎说什么大实话。】
【他俩好pay啊！！】
【他们两个思路真的好清晰！！】
【但凡问问夏晗，都能知道他是被装哑的周恒轩气下来的x。】
【谁来救救夏晗吧，他快被音乐声震死了。】
【物理失聪（不）。】
【邱琼：听得见，听了，但没听懂。】
邱琼晃着手里的小玻璃瓶问道：“要不要先去看看一楼的药剂室？这种东西不都放在药剂室吗？”
陆予点头道：“也可以。”
“那走吧。”余繁伸手在夏晗眼前晃了晃，夏晗一脸疲惫地站起来跟上。
余繁为了方便起见而让陆予牵着他的左手，虽然不能动，但被牵着是不违反规则的。夏晗则时不时用脚帮邱琼扫开地上的碎石或道具。
邱琼控制着轮椅前进，由于这栋旧楼本就长期无人使用，更不是真正的医院，难免会东绊西磕，一路上越来越烦躁，忍不住喝道：“坐轮椅真的太不方便了！障碍物怎么这么多啊！烦死了！节目组怎么想的啊！”
余繁闻声，不发一言地瞥了他一眼。
陆予开口安抚道：“坚持一下，我猜你的药剂应该不会放置在其他楼层。但话又说回来，无障碍通道和设施是该更普及一点。”
他说着抬起手想探一探墙壁的距离，被余繁伸手压了下来：“窗台有裂缝。”
陆予浅笑着道了谢，感叹道：“体验过了才能更好地共情。我们暂时性的不方便，对一些人而言可能是一生。更何况我还有余繁牵着，你也有夏晗帮忙，已经很幸运了。”
他这么一说，邱琼也不好再喊来吼去，只好垂着头避开一个一个的障碍物。
【小予是天使吧quq……】
【都是天使啊！（确信）】
【也不是不能理解邱琼焦躁……但小予说得对，对有些人而言这种不方便是持续一生的，就像部分无障碍通道上种下去的行道树，真的很危险。总之就是希望能越来越好吧！】
【朋友们，格局打开！】
在药剂室里就没有陆予能做的事情了。
他这是第二次来，第一次来时拿到了武器，正好好地放在口袋里。以防万一，他想拿到子弹之后再公开这件事情。
他安静地坐在中间发呆，等待其他三个人找到邱琼的药剂。
夏晗不知从哪里找到个八音盒，打开看了看也听不见，便走过去放到了陆予手上。
书里没有提到过这个八音盒，陆予摸索着打开盒子，小星星变奏曲的乐律空灵而缓慢地响起。
节目组设置的道具远比书中用到的要多，这一点还蛮真实的。他想。
余繁看到已经被解开的密码锁，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陆予。他不着痕迹地把密码锁取下来放入口袋中，对邱琼道：“你们先继续找，我去隔壁档案室看一下吧。”
邱琼实在是不想再坐轮椅了，找得专心致志，随口应道：“好。”
【余繁看到密码锁了！】
【是周恒轩啊大家！（宋锦程语气）】
【你们这群坏人！（瞿明哲语气）】
【说来宋锦程在子频道做什么？】
【在刷弹幕。】
【草，锦程在吗？】
【在。】【在。】【在。】
【？姐妹们，你们不对劲。】
档案室里坐着一个披着白大褂的工作人员，余繁见对方眼前有一个档案夹，走到身前问道：“您好，想借阅档案。”
“找什么档案？”
“药品名单。”
医生抽出一张纸递给余繁，上面写着一个逻辑推理题。
q、若两个人分别从两个村庄里来，一个村庄只说真话，一个村庄只说假话。你站在岔道处，想去真话村。你只能问其中一个人一个问题，应该怎么问？
余繁轻笑着放下纸，回答说：“指着其中一个人，问他‘我要去真话村，请问另外一个人会让我去哪条路’。”
医生支吾着，待到余繁解释完思路，才将药品名单记录档案递给了对方。
“谢谢。”余繁接过来打开，看到药品名单，方才邱琼找到的橘黄色药剂恰好就是夏晗的。
余繁问道：“请问误饮了他人的药剂会有什么后果？”
医生回答他：“药剂一人只有一份，哪怕最后吸血鬼被淘汰，没有治好疾病的患者也无法离开这里。”
幸亏没试着喝下去。余繁想。
“我们找到了。”
余繁闻声回头，就见邱琼和夏晗都在外面。邱琼手里拿着两个小瓶子，一个是橘黄色，一个是浅白色。
余繁低头确认了一下档案，抬头对邱琼说：“那个浅色的是你的，橘黄色的是夏晗的。你们喝了就好。”
邱琼伸手道：“给我看一下。”
余繁理解对方怀疑的心情，走过去将档案递给了邱琼。
邱琼看了之后才将自己的药剂——荔枝味的饮料喝光，又将橘黄色饮料递给了夏晗。夏晗意会，也仰头将橙子味饮料一饮而尽，被甜得咧了一下嘴巴。
余繁看向医生：“可以了吧？”
医生点点头，邱琼立刻从轮椅上跳下来活动筋骨，夏晗也摘下了耳机和耳塞，嫌弃地放到一边，痛苦地揉了揉耳朵：“我以为我要聋了。”
【恭喜夏老师！】
【祝贺夏老师！！】
【撒花！】
【恭喜邱琼哈哈哈哈！】
余繁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清亮的歌声。那歌声似曾相识，隔着一堵墙依然清晰剔透、干净嘹亮，一首简单的《小星星》童谣，被那人唱得很是优雅。
夏晗忍不住感叹道：“声压很强啊，穿透性这么好。”
余繁走近墙壁，说：“这要说没有系统学过，只能是老天爷喂饭吃了。”
夏晗点头：“的确。”
邱琼抿了抿嘴，不发一言。
夏晗率先走出房间，和其他二人一起站在门口向内看去，陆予坐在房间中间，窗帘被中央空调的暖风吹拂，微弱地摇曳。
曾经的墙纸早已脱落，露出灰黑色的、毛坯房似的墙壁，地上散落着翻找过的道具将青年包裹在内，他捧着八音盒，肌肤白皙得简直要与眼部的绷带融为一体。
美好得令人心脏酥软。
只是余繁还是忍不住扬起了笑意。
因为这童谣唱得过分令人痛心了。
【他好美，救命他真的好美！！！】
【我就是想问问，《小星星》是这么虐的歌吗？孩子快哭了。】
【我脸怎么湿了，这是眼泪吗？oh，是雨水。（doge）】
【一旦联想到小予看不到星星了，我的眼泪当场填满大地所有沟壑。】
【不要啊——！！不要刀子！！！】
【你们好入戏啊，笑不活了。】
【呜呜呜前面的姐妹你没有心。】
【仙女没有心。】
歌声戛然而止，八音盒的乐符持续跳动，陆予不确定地侧头看向门口的方向。
“在吗？”
“在。”余繁走过去把人扶起来，“走吧，邱琼和夏晗都喝下药剂了。”
“好。”陆予笑起。
【尔康，你为什么不开灯（娇弱）jpg】
【你闭嘴啊！！！】
此时，宴阳云以惊人的速度拼好了百块纯白色的拼图，奈何没有任何其他信息，只好离开房间去隔壁寻找其他线索。
没过多久，广播声响起。
【“第一夜来临，请务必小心吸血鬼。没有灯光时，他会悄无声息地靠近你，夺走你的血液和生命。”】
【“请不要离开室内。短暂的夜晚，会有血仆在走廊行动。”】
【“昨日，宋锦程out。吸血鬼身份相关线索已被找到，有些东西在黑暗中才能被看得更加清晰。”】
【“祝好运。”】
下一秒，全楼的灯都被关闭，只留下几个照明的小灯泡，光线一下子就暗了下来。
周恒轩作为吸血鬼自然不在意行走的血仆。他恰好经过此处，被左侧房间里微弱的紫外灯吸引了注意力。
他走入儿童病房，纯白的拼图被用隐形记号笔写了一个歪歪扭扭的“birth”，恰好被紫外灯照射出来。他抬头，天花板上贴满了星星荧光片，紫外灯就在白炽灯一侧，是白炽灯关上就会自动打开的设计。
他低头扫视魔方，1225，正是他的生日。
周恒轩冷笑，伸手将拼图慢慢地扫下，好不容易被拼好的拼图再一次四分五裂。
嘉宾里除了宴阳云，再没有谁能在二十分钟内拼完纯白拼图了。
他无声无息地走到隔壁，宴阳云一转头就被他吓了一跳。周恒轩佯装气喘，看似很是戒备，一副不知该进还是不该进的样子。
宴阳云急忙招呼道：“你在外面干什么啊！快进来，危险啊！我不是吸血鬼，你身后！！”
周恒轩赶紧迈入房间避开工作人员，抚了抚胸口。
【快逃啊云云！！！】
【云——云——】
“你没事吧？”宴阳云走过去问道。
周恒轩摇了摇头，问：“你没联系余繁？”
“没有啊，我还谁都没遇到，走出房间就费了好大功夫。一开始，病房里的电话响起来过，太吓人了我没敢接。”宴阳云委屈地瘪了瘪嘴，摸着右手的手链，“幸亏遇着你了，我刚才慌得不行，一个人还是心里没底。”
周恒轩走到窗前将窗帘拉上，并没有转身，像是在看什么东西。宴阳云好奇，几步就靠近了他。
一时之间，房间里只剩下一颗灯泡的橘黄微光。
“你应该接电话的。”周恒轩幽幽道，“那是余繁的电话。”
“真的啊？”宴阳云叹笑道，“算了没关系，出去再找他。”
周恒轩转过身，眼睑微阖，面无表情地轻声说道。
——“你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