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不下水
阳光斜照入足有三层楼高的图书馆，可能是空调刚开，冬日的凉意还稍有留存。也不知道是节目组特地安排的、还是房东本身就酷爱读书，书的种类十分齐全。
寂静的图书馆，唯有微弱的翻页声时而响起。
我不理解。
陆予在阅读文献的间隙，偷偷抬眸看向前方的影帝。
周恒轩穿得很日常，比昨日西装革履的时候看着要更显年轻，五官的锐利感淡去，颇像一个大学校草。
须臾，周恒轩轻叹了一口气。
椅子有些高了，他一双长腿放在桌下膝盖硌得慌，只得侧过身子，悠哉地翘起一条腿交叠，这么一来便不像是在读书，更像是在公司总裁办公室看项目档案了。
陆予忍不住感慨，周恒轩真不愧是剧抛脸，几个动作的小细节，就能将身份切换自如。
可是恋综、恋综，好好的一个恋综，他不去游泳馆炫耀绝美身材，在这看什么书？
周恒轩注意到对方的视线，悠哉地翻了一页纸：“怎么了？”
陆予恨铁不成钢地问道：“你为什么没去游泳馆？”
周恒轩幽幽地答道：“因为我猜你会来图书馆。”
好的，仇恨拉起来了，陆予都能想象到粉丝会怎么骂他了。
【t大书呆子搞得我家哥哥没能露肉，气死了气死了！】
【哪怕他照顾一下粉丝心情选游泳馆！呜呜！】
【就算他和小周错开选项，我都能看到节目组设计的刺激约会鸭！！】
是吧？
陆予暗示道：“没必要配合我啊。”
“按照节目组的安排，不管怎样我这一天也要和你一起的。”周恒轩语毕轻笑，“再说，不是你说的吗？要我‘不要喜欢宴阳云’，我以为是让我喜欢你的意思。”
陆予头疼道：“都是醉话，能翻篇吗？”
“不能。”周恒轩说，“酒后吐真言。”
这周恒轩真是……咬住一点就不放了。
陆予尴尬地清了一下嗓子，决定转移话题：“你在看什么书？”
“古希腊神话。”周恒轩抬眸，翻到的下一页刚好就是一张皮格马利翁的插图，“要看吗？”
“不了。”陆予摇摇头，见对方手里的书几乎是从中间摊开的，便问道，“你怎么跳这么后面，喜欢皮格马利翁的故事？”
“不，就是随手翻到了。”周恒轩放下书，将其往前推开三分，“我对‘静物’没什么兴趣，无论是多么精美的雕塑。所以对皮格马利翁共情不来。”
他伸手向前，指腹摁下圆珠笔一侧。施加的压力使笔从青年的指尖与桌子之间弹出，滚动了几圈碰到陆予的小拇指才堪堪停下。
陆予看向周恒轩，后者莞尔。
“如果是剧本，倒是能演。”周恒轩补充道。
这种时候的周恒轩，眼神是极为危险的，非常符合反派的人设。
陆予背后一凉，不禁将手缩回来，藏匿于笔记本电脑之后。
若说影帝有什么地方比常人危险，他想，应该是更会隐藏自己，套上一个不一样的人设易如戴上一张别出心裁的面具。
陆予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说了一句：“你对我倒是很坦诚，也很善谈。”
周恒轩笑说：“因为聊得来。”
人是复杂的，性格更是多面的，但周恒轩带给他的不是这种感觉。
——而是割裂感。
异样的情绪在心中涌现出来，酸麻了整片胸腹，陆予意外地发现自己有点想逃。
于是他将视线移回文献，不再多言。
周恒轩也重新投入到书中，沉默再一次弥漫开来。
在专心去做一件事情的时候，体感的时间流速似是会加快。在过去两个小时的时候，图书馆响起铃声示意。
陆予读文献算快的，他记下最后一行笔记将电脑关机，把笔和本子收好。
“看完了？”
周恒轩这么一问，陆予才恍然道：“啊、对。你还要继续看吗？”
周恒轩指尖点了点书，陆予看到对方不知何时已经把书合上，显然是看完了。
既然节目组要求“一日约会”，他们就不可能原地解散，签了合同，该做的自然还是要做的。
“想去游泳吗？”陆予问道。
周恒轩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喉咙深处“嗯？”了一声表达困惑。
“算是给你粉丝的福利。”陆予站起身，“希望她们不会把我撕了。”
周恒轩问他：“为什么撕你？”
“明知故问？”陆予叹了一口气，心中不甚情愿，但表情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因为要和你‘一日约会’啊。”
周恒轩缓慢地眨了眨眼，扬起嘴角。虽然笑意浅淡，但显然是更加发自内心的欣喜，导致陆予再一次怔在原地。
又是那割裂感，和书中描写不一样的周恒轩。
周恒轩这张脸实在是太作弊，嘴巴一抿就委屈得要命，眼角一弯似是冰雪都能融化。
陆予和周恒轩并肩走出图书馆，心中暗想：可他不会再上当了。
书中，周恒轩把宴阳云扯入了水里，想必这次就会拉自己了。
陆予做好了心理准备，防备地走在周恒轩身后，踏入游泳馆的时候忍不住感慨节目组的大手笔。
这个游泳馆非常大，不仅有跳水台、游泳赛道等，最亮眼的还是拥有人造海浪的主水池，宴阳云就在这里的深水域漂来漂去。
陆予和周恒轩一起走过去，开口问道：“余繁呢？”
宴阳云本来在垫子上咸鱼瘫，闻声睁开眼睛就看到陆予那双笔直的长腿。冷白皮在白炽灯下白得反光，肌肤看起来很有弹性，线条柔和且流畅。他比例其实很优秀，不似一个素人。
分明是室内，陆予上身却套了个外套，但看那表情又不像是放不开的样子。
那就是不想下水了。
宴阳云如是想着手一抬，扬起一把凉水。
陆予冷不丁被泼了一腿，向前两步蹲下来将垫子一抽，当场送宴阳云入水冒泡。
周恒轩活动了一下就轻巧地跳了下去，溅起些许水花。他平时有锻炼，肌肉紧致、宽肩窄腰、脊背挺拔，看起来蕴含着蓄势勃发的力量，身材好得像是一尊雕塑。
陆予余光看到周恒轩朝他伸出手，以为是要将他拽入水里，便站起来向后一退，这一撤却将自己撞入了一个有些湿凉的怀抱。
余繁虚虚地扶住他，道：“危险。”
“抱歉。”陆予说。
余繁没有眼镜的遮挡，眼神都锐利了不少，但语气仍然温糯：“怎么还穿着外套？是有纹身？”
陆予解释道：“没有，不怎么想下水。室内游泳馆下水不穿外套是规矩，不是吗？”
“来都来了……”余繁还没能劝上一句，侧眸便看到宴阳云钻出水晃了晃脑袋，一蹦一蹦地去捞漂浮垫子了。
见状，他心下了然，话锋一转：“游泳馆和我们包场了没什么区别，穿着外套下水也不是不行。”
语毕，他重新看向陆予，笑意盈盈道：“规矩就是拿来破的嘛，你说呢？”
……等会，这走向？
“不，我觉得——”陆予小心地往旁边移动，又撞上不知何时上岸的周恒轩。
sos。
余繁向前一步，问道：“你怕水吗？”
这不怕也得说怕。
陆予佯装服软，回答道：“……怕。”
余繁遗憾地耸了耸肩：“那没办法了。”
陆予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周恒轩的声音离极近地传来，震得他耳廓有些发痒：“憋气。”
“啊？”
下一秒一个天旋地转，他被周恒轩横抱起来跳下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