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只道是寻常
玉雪渡略显踌躇的低声说道:“父王……饶了孩儿这次, 孩儿真的很喜欢这个人,他会成为塔塔族的大将的。”
“……”秦涓耳朵一竖,深吸一口冷气, 这傻崽子莫不是来要他的命的,艹啊。
塔塔王会将让碎尸万段的……秦涓免不了身体颤抖了一下。
果然, 他还来不及缓上一口气,一道幽冷的目光向他射来。
“……”看到塔塔王一脸, 你他妈怎么拐跑的我儿子的神情, 秦涓欲哭无泪。
“你喜欢他?”塔塔王似乎是在发问。
玉雪渡错愕了一下, 点点头, 下巴正好蹭在塔塔王的腿上。
听到这里, 秦涓再度深吸一口气, 手指都握成拳头了。
行啊,小崽子挺会借刀杀人。
怕不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
塔塔王可见的身体颤抖了一下,盯着自己的儿子, 就像当初他父皇盯着他的时候。
这就是因果报应吗?
时至今日他终于体会到,当初他说他喜欢谁谁谁的时候, 他父皇的心情。
不至于特别难受,就是不怎么好受。
他还尚算有点准备, 自己的儿子总会有一个两个继承那么一点他的喜好。
可是……
为什么要是这个啊。
塔塔王深吸一口气, 他想他应该冷静一会儿,他抬起一只手, 内侍到底是跟着他多年的, 立刻上前了扶住他。
不是因为站不稳, 是怕自己一怒之下,将整个王帐都掀了。
“王上……”内侍小心的看向他。
塔塔王在沉默了一瞬后吩咐道:“把他们两个都扔到地牢里去,只送吃的, 不给其他东西。”
在经历了彼此最邋遢的样子,看他们还能不能保持这一份欢喜。
情爱本就是这世间最不长久的东西。
他总有办法让玉雪渡认清这一点,他只是还太小了,还不明白怎么样的喜欢才会是这世间最长久的。
塔塔王有要事在身,今日不可能在王帐逗留,这场宴会不欢而散。
经
王世子的亲信们处理过后,王世子进地牢的事只有出席宴会的人知道,三军之内守口如瓶。
这是玉雪渡第一次被罚在地牢里思过,一张好看的脸上写满了冷漠与深思。
他的确不明白父皇为何执意要他在地牢里思过,从小到大他没有受过这样的惩罚,而且是当着王臣还有兄弟的面。
一旁不远处,秦涓躺在草垛上,似乎是因为宴会上果子酒的缘故,他一躺下很快睡着了。
这大概是秦涓第一次在玉雪渡面前取下面具。
因为饮酒,因为多日来赶路的疲惫,他在进入地牢的那一刻,昏黄的光线刺激着他的感官,困意席卷,躺下的那刻,扯下脸上的赤金面具,半边脸贴在草垛子上,呼呼大睡。
静谧的地牢中,他细微的呼吸声传来,昏黄烛火照在他的脸上,给他精致的五官增添了几分柔和色彩。
本来就是出奇的俊逸,而这一刻十八岁的少年,也彻底惊艳了一个孩子的幼年。
人间难得遇惊鸿。
这是第一次,玉雪渡遇上他觉得能称作俊美的人。
本来他不曾注意过什么皮囊,可这一刻偏偏注意了。
他还在思索这个少年戴面具的原因。
玉雪渡就这样看着秦涓,忘记了他的父王让他进地牢的初衷是什么。
也忘记了,刚才那一份不舒坦的情绪。
他只知道这样的时候,比得到父王及太傅的夸赞时更要愉悦。
也许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绪,他有些贪恋于此刻的愉悦。
如果这样的愉悦能持续更久一点就好了……
如果这个人能一直留在他身边就好了。
或许是太听话了,或许一生循规蹈矩,没有叛逆期的孩子,当他渴望一样东西的时候,这样的情绪来的比谁都猛烈。
仿佛是一瞬间就下定了决心。
走过一片小沙漠,看到草原,还有如网一般交错的河流。
这里是哪里,伯牙兀氏的人还没有查清楚。
在五天前他们已将骑兵的装束脱下,变成
了商队的样子。
贩卖铜器的商旅,从南边来,要向着黑林行宫而去。
赵淮之的人还是没有联系上他们的桩基。
六年前伯牙兀氏在这里设过桩基,若是联系不上,就只有一个原因了。
桩基被人拔除了。
也就意味着暗桩被杀害了。
不然不可能半个月过去都联系不上一个暗桩。
消息放出之后,暗桩联系接头人的最晚时限是半个月。
想到这里赵淮之深吸一口气,没想到寻找秦涓的同时,帮他查出这么大一件事。
他的暗桩应该是被人做了。
是无意间的,还是被人有意查到的,这关系到他的一些事情有暴露的风险。
当年他从撒马尔干只身一人王大都去,能活着回来,全靠阿爹留给他的暗桩帮忙。
恐怕那些不想他活的好好的的人,也是知道有势力暗中帮他,所以几年疏于管理,就被顺藤摸瓜了?
“家主,前面有村落。”
天黑的时候亲信告知他。
“去几个人进去打听。”他如此吩咐道。
没有找到桩基,也没有收到旦木的信,他们这一路只是凭直觉像北走。
“家主,这里没有我们的人。”半个时辰后亲信回来了。
“村民说往北再走八十里路有一个小城叫哥那。”
“那这里是什么地方。”
“垂河最南边。”
听到垂河,赵淮之微不可察的皱起眉。
他吩咐:“就去哥那城。”
从这里至哥那城远不止八十里路,只是各个地方的村民对里程的概念不一样。
“送朵颜少主回虎思斡耳朵的人来信了。”亲信将信递给赵淮之,“好有宁柏大人的信。”
赵淮之接过来,匆匆看完。
塔塔王亲征,兵力约十五万人。
宁柏只是告知他最新的消息,却没有若他回去。
赵淮之没有多逗留,再度启程了。
赵淮之他们抵达哥那城是在两日后,此时他们还不知,他们距离塔塔王帐只有三十里的距离。
因为进不了城,只能
辗转于城外打听。
几日后,根据打听到的,也确定了,塔塔王的军队或多或少有一部分驻扎在这里。
赵淮之:“应该是城北,紧邻垂河的地方。夜里派两个人去查,两日之内告知我结果。”
二十多天不曾休息好,赵淮之显得疲惫,眼底也生出一丝青黑色。
叫来陆豫章,问了几句后,便让陆豫章出去了。
两个亲信守在屋中,赵淮之躺在床上睡了。
困到极致的时候,他这一觉睡到昏迷。
当亲信们发现他不是在睡觉而是陷入昏迷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晌午了。
亲信把脉后叹道:“二十多载蛊毒已耗尽了家主的气血,余毒缠绕,家主一旦受累,最可怕的事还是发生了……”
赵淮之真的昏迷了,任凭什么办法,针灸、药浴都试过了,整整两日,连眼皮都没掀开一下。
群龙无首,亲信们尚且还算镇定,一面找救赵淮之的办法,一面打听塔塔军队的下落。
直到这日夜里亲信回来了,还是带回来了有利的消息:“哥那城北边三十里有军队扎营。”
“距离此地有七十余里。”
“如今家主性命堪忧,此事若不暂缓先救家主要紧?”
“可是怎么救……进退两难,此时此地我们没有良医良药,回去也不一定能来得及。”
“先去找到秦大人,我觉得秦大人有办法的……”
陆豫章看着他们说来说去,也大致搞清楚了状况。
趁着他们说话的时候,他看向床榻上躺着的赵淮之。
见那人安详的躺着,与睡着了无异。
神情淡然从容……也依然是俊逸非凡。
“你退开。”不重不轻的命令传来。
陆豫章停下了,沉默了一会,退开了。
夜里,有亲信们商量好了以后,决定派人潜进塔塔军营。
“没有办法,时间紧迫,现在情况有变,咱们家主性命危在旦夕,全看各位能否顺利完成任务了。”
“让年纪最小的过来。”
“个子最矮的也过来。”
“不是你,你个
子矮脸太老,不行。”
“……”
有序的换衣,分三路绕道北进。
在军营外七八里路的地方藏马,再向着军营而去。
近年来,军营里出现不少奸细是抓壮丁的时候无意间弄进来的。
因为这样的事多了,各个军队都更倾向于培养童子兵。
年纪越小的,对军队来说越好,是奸细的概率相对更低。
果然,三人中最终成功混进去的只有脸稚嫩的那个。
这个亲信被送了新兵那里,可他呆了一天,发现这里根本打听不到东西。
还不如去伙夫营,那里至少能接触到一些跟着一些大人的奴才。
于是当夜他又混进了伙夫营。
是天黑的时候,伙夫营熄火了,小亲信坐在营前的木桩子上发呆,这时一个他看着巨高无比的男人提着两个大木桶过来。
那人嘴里还念念有词。
塔塔话和蒙话差不了多少,认真听就能听懂。
大概是在说:怎么摊上这种倒霉的主子,什么坏事都叫他做,如果被塔塔王內侍的人发现了该怎么办,叫我偷偷摸摸的……他们自己怎么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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